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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莫名其妙地获得了这种神奇的能力，但张扬阳并不想旧地重游。这种指尖放烟花的技能也就看着好看，能唬唬人，骗骗小姑娘。又恰巧他是个魔术师，可以当变魔术换钱。但是毕竟有点单调，等到人们看腻味的那一天，就真是一点用处没有了。
张扬阳不想去，可被聂明远这么威胁着，只有硬着头皮给他们带路。他默默盘算着出路，如果给他们带路，差不多就是去送死；如果半途跑路，后半辈子就要被当成改造人了，也是死路一条。两条死路，就看你选哪一条。
唉，他在心里叹口气，张扬阳啊张扬阳，你虽然没有选择生的权利，但可以选择怎么个死法。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6500公里之外，要穿过国境线。超音速汽车已经行驶了三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沿途关卡一路放行，并给他们的车开辟了专线道路，不要说停车，连减速都没有，所以张扬阳半途开溜的想法到目前为止还没机会实施。
车内宽敞舒适什么都有，聂明远对着电脑和仪器在忙碌着什么，没空搭理张扬阳。张扬阳看着聂明远忍不住说：“你们这样占用公共资源搞特殊化，是不对的。”
张扬阳也就是闲着无聊说一句，并没准备聂明远能理他，不料聂明远竟然回答他了。
“我们是在做拯救人类的事情，怎么特殊都不为过。”
张扬阳不以为然，“什么拯救人类？”
这回聂明远不理他了。过了片刻，张扬阳又说：“就会说大话，什么拯救人类，先想想怎么救自己一命吧！我跟你说，你们去那个地方就是自寻死路，真的，我真不骗你。我上次是运气好，捡了一条命回来，我可不想再去试第二次！”
聂明远抬头看了张扬阳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头忙自己的了。
“我上次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差点死掉，换回这么一个技能，让我能用它多赚点钱，那也是应该的，算是对我的回报。本来还想靠它过好日子，没想到这么倒霉，被你们给盯上了。”
没人理他，张扬阳一个人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前面的储物箱里有食物，他探身拿了一个甜甜圈，一包薯片，一瓶酸奶。然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咬一口甜甜圈，吃一片薯片，酌一口酸奶。想想时日无多，能享受的时候就赶紧捉紧时间享受吧。
嘎吱嘎吱，张扬阳把薯片咬得震天响。聂明远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张扬阳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吃东西的声音太吵，惹恼了他，就听聂明远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嗯？”张扬阳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憋了半天，感觉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句话暖个场，就说，“对，你说的对。”
“在浩瀚的宇宙中，不论地球还是太阳，都只不过是一粒尘埃。”
张扬阳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点着头再次说：“对，你说的对。”
“那些看得见的东西，都被看不见的东西主宰着。”
张扬阳继续点头，“对，你说的对。”
他联想到自己，突然有了诸多感想。“很对，就比如傀儡，傀儡在台前演戏，幕后有个人牵线操控他。就像我，现在就是个傀儡，被你用看不见的线拽着操纵着，你叫我到东我就到东，你叫我向西我就向西，你叫我去给你找那个魔洞，我不想去也得去。”
聂明远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雪亮，就这么看着张扬阳。他觉得这个青年挺有意思，好像胆小怕事，但又吃得下睡得着，很会享受。他们要做什么对外是严格保密的，他不能对这个年青人透露什么。即使是他的助手、团队，也不完全清楚他要做什么。不过，他现在有心情跟这个年轻人多聊几句。
“宇宙中，看得见的物质占4.9%，看不见的暗物质占26.8%，暗能量占68.3%。暗物质和暗能量合起来有95.1%，宇宙中所有的恒星和行星的运动都是由暗能量和万有引力来推动的，是暗世界在主宰着我们所在的光明世界。”
“对、吧，你说的都对，你是科学家嘛，嘿嘿。”
张扬阳并不是很明白聂明远的话，“暗世界在哪里？是什么样的？”
聂明远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张扬阳也不是诚心想知道。他觉得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什么宇宙什么暗世界，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如果地球都只是尘埃，那他连尘埃都不是，他就是一个不存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他将最后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敷衍道：
“暗世界，嗯，听着就是一个可怕的世界。”
“不，暗世界不是可怕的世界，它是土壤，是宇宙的大地，所有发光的星球都是这土壤里生长出来的植物。它主宰万物，可见的、不可见的，都由它主宰。它是隐形的土壤，不可见，不带电，不集结，可以穿透一切，又对万物不作任何影响和改变。他孕育着巨大的能量，却不会用这些能量去干什么，它几乎什么都不干。”
“它什么都不干，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们？”
“它连看都不看，但有时候它也会扭曲一下时空。”
从来没有人对张扬阳说过这样的话。张扬阳很早就离开了学校，他只喜欢魔术，他要成为最伟大的魔术师。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成功，这一年因为指尖烟花才刚刚摆脱落魄的困境，离真正的成功还十分遥远。
他感叹地对聂明远说：“看来暗世界就是一个幕后大老板，而我们光明世界的这些星球就像演艺明星，在台前争奇斗艳做着各种表演，而幕后大老板就只看看，笑而不语。不，连看都不看。”
聂明远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你说的不错。”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张扬阳看着聂明远，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那个魔洞就是通往暗世界的入口？”
聂明远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找暗世界？”张扬阳盯着聂明远追问。
聂明远这才慢悠悠地说：“没有人能找到暗世界，暗世界无处不在。”
“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暗物质和暗能量组成了暗世界，物质因为万有引力总是向下，而暗物质总是向上，它们绝大部分存在于我们的大气层之外的宇宙之中，难以穿过大气层。不过，地球上并不是没有，它也存在于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上，只不过没有宇宙里那么多。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暗物质穿过我们的身体。”
张扬阳立刻抱住自己的身体说：“教授，你不要吓人。暗物质是幽灵吗？”
“我刚才说了，暗物质可以穿透一切。地面上比较少，但在地下300公里到50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暗物质带。”
“教授，你说的话总是自相矛盾，刚才你还说暗物质是向上的，现在又说在地下。”
聂明远一挥手说：“你不用搞清楚这些。暗物质不可见，不带电荷，不会形成磁场，也不会反光，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它现形。但世界上的事都是有意外的，一个暗物质粒子和另一个暗物质粒子相遇时，在极其罕见的可能性下，他们会碰撞发出高能伽马射线光，并同时产生高能粒子，或者反物质粒子。实验室里观测到的高能伽马射线光，就像你的魔术表演。”
张扬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怪不得你找上我，你是说我能操纵两个暗物质粒子相撞？开什么玩笑，你可是科学家。”
聂明远又不说话了。
张扬阳手指着聂明远，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搞暗物质研究的，你要到魔洞去找暗物质！可是，你刚也说了，暗物质带是在地下300公里到500公里，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洞！那个魔洞已经是世界上最深的洞了，也只有12公里，垂直12公里。”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车门打开了，张扬阳才知道车已经停了。一个士兵把车门打开，让他们下车。
山坡上已经搭起了好几幢白色的房子，都是AI智能房屋，可移动可变形。房屋内设施齐全，拥有先进的生态循环系统和垃圾处理系统。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已经派了一批先遣人员到这里做准备，等聂教授一到就可以开展工作了。聂明远指挥工作人员将超音速车上的仪器设备搬进房屋，张扬阳则站在山坡上发愣。
看看满山坡的士兵，还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张扬阳知道想跑是没门儿的。他本来就觉得这个聂教授脑子不正常，刚才在车上听了他那一番话后，越发认定他不正常。正常人的脑袋里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到地洞里找暗物质？
而且军方怎么也会支持他这种疯狂的举动，还有这么多士兵跟着。张扬阳站在一棵树下，手抚着下巴颏儿思索着，这个聂明远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坏人又不可能会有士兵跟着他保护他。
阳春三月，这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已经一年了啊，他发誓再也不会来了，但现在他却又站在这里。
一年前，张扬阳还是个穷困潦倒，找不到演出工作的无名魔术师，有个朋友介绍他跟着一个小马戏团到北俄巡回演出。
他在这个小马戏团里结识了一个同样落魄的年青人，是个亚洲人，名字叫杰克。杰克跟他说这里有个魔洞，里面有财宝，找到财宝他们就能发财，再也不用这样颠沛流离了，他们还可以自己开一个马戏团赚大钱。
张扬阳将信将疑，因为穷狠了，就稀里糊涂跟着杰克去了。杰克还找了一个向导，他们一共三个人下了魔洞。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没有找到财宝，下去三个人回来两个人，只有张扬阳和向导回来了，活泼多话爱笑的杰克永远留在了洞里。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眼睛有点湿润。“张扬阳！”聂明远在叫他，他抹了一把眼睛，转身朝白色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