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术师

　　中心舞台上只有一束光，罩着魔术师张扬阳。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颀长，相貌不错，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不知是他本身的气质，还是魔术师的职业需要。
　　音乐也停止了，几千人的场馆鸦雀无声。张扬阳微笑地抬起双手给观众看，他的手上什么也没有。然后他的左右手的手指慢慢蜷起，只留下两只手的食指。
　　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慢慢靠近，就在左右手食指相触的一刹那，从他的指尖放射出极为耀眼的蓝光。在观众们阵阵的惊呼和赞叹声中，蓝光像一道闪电伸向空中，细细长长的足有10来米，绚丽而明亮，
　　蓝光持续数秒钟后熄灭。张扬阳抬起大拇指，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与右手的大拇指食指慢慢靠近，当四个手指相触形成一个闭合圆时，紫色的光环迸发出来，人们再次惊呼。接着紫色光中生出一圈红光，细长的圆环似能割断空气，那种颜色和光不似人间所有。
　　表演结束后，当场馆内的灯亮起时，人们还久久的不能平静。张扬阳返回后台，迎面遇见几个漂亮姑娘，看见他都对他绽放出灿烂的笑，由衷的向他表示祝贺。
　　“祝贺你，表演太成功了！太棒了！”
　　张扬阳微笑着颔首，然后走进自己专有的休息室。刚刚在椅子上坐下，门被突然推开，五六个身穿军服、持枪荷弹的士兵闯了进来。
　　“张扬阳，跟我们走一趟！”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扬阳被一列士兵带出门来，先前向他祝贺的姑娘们都吃惊得捂住了嘴。
　　坐进宽大的军用车后车厢内，张扬阳朝左右两边看看，两边的年轻士兵目不斜视。再看看对面的三个，同样的面无表情，正襟危坐。
　　张扬阳心里嘀咕，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呀！就算是犯了事，那也应该是警察来抓我，为什么会是穿着军服的军人呢？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刚才被这些士兵带出来的时候，魔术团的人全都看到了，还有挤到后台来要签名的粉丝，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这下好了，动静闹得这么大，不知道要被怎么报道了，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呢。
　　想到这里，张扬阳忍不住问：“要带我去哪儿？到底是什么事？”
　　五个士兵像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没有人回答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车子似乎开了很久，最后感觉到在减速了，然后震动了一下，汽车戛然而止。几个士兵下车，叫张扬阳也下车，前后簇拥着将他带进了一座巍峨的大楼。
　　大楼里很安静，除了大厅门口和走道里的士兵，没有看到别的人。他们乘电梯上楼，最后张扬阳被带进了一个白色的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士兵们出去了，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张扬阳一个人。他四下打量，发现机器人探头正对着他转脑袋。他感到浑身僵硬，被人躲在暗处这么观察，谁能感到自在。
　　既来之，则安之。还能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扬阳在椅子上坐下。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清瘦，但并不干瘪，十分的精神，身体里好像蕴含着某种力量。他的头发半长微卷，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亮得让人以为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或者珍宝。
　　张扬阳坐在椅子上没动，默默观察着来人。看来人的样子不像是军方的人，而更像是一位专家学者。这男人看上去40岁左右，但现在人的年龄往往跟实际不符，他的实际年龄应该会比外表大得多，因为他是个有身份的人。
　　现在人的平均寿命达到了150岁，有钱、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往往能够一直保持年轻的状态，直到死亡的时刻才会现出衰败之色。所以光看外表不能判断一个人实际的年龄。当然，只有有钱有地位的人才能够承受得起干细胞技术的高昂费用，而穷人就只能在衰老中死去。
　　“张扬阳！”这位有身份的清瘦卷毛男人叫着张扬阳的名字，“欢迎，很高兴能够邀请到东方乐园最受欢迎的魔术师。”
　　“邀请？”张扬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算是邀请？
　　“我姓聂，上耳下双，你就叫我老聂吧。”那人做着自我介绍，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扬阳异样的表情。
　　老聂上衣的前胸口袋里插着一支笔，他将这支笔取下朝墙上一点，一张电子名片投射在白色的墙壁上，“国家航天中心宇宙科学家，天体物理学家聂明远……”不等张扬阳看清楚那一长串的博士、一级教授头衔，老聂已经收起了名片，将那支笔重新插回口袋里。
　　面对一位有身份的长者，礼貌上不好直呼老聂，在看了名片后张扬阳庆幸自己没有随便乱叫，他随便挑了一个头衔称呼眼前的长者，“聂教授，您好！”
　　自聂教授进来，张扬阳就一直坐着没动。先前是心里有气，如今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出于礼貌的他站起来问好。
　　聂教授抬手示意张扬阳不要站起来，“坐，坐！”他让张扬阳坐下，自己也在张扬阳的对面坐下。
　　他们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张桌子。张扬阳心中大感疑惑，一个研究宇宙科学的大博士大教授，能跟我一个小小的魔术师有什么交集？而且还有军方的人，怕是什么机密研究项目，那更和我扯不上关系了。今天的事真是太奇怪、太不正常了。他看着聂教授，等着他开口为自己解惑。
　　聂教授也看着张扬阳，他面容温和的说：“我想知道你魔术的秘诀，你是怎么变出那些绚丽极光的？”
　　张扬阳心里咯噔一下，答道：“聂教授，魔术师是不会向人揭秘自己的魔术的。”
　　聂明远嘴角上翘露出了牙齿，“魔术师先生，你那个不是魔术吧，又何谈揭秘。”
　　张扬阳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他极力保持镇定，“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张扬阳，25岁，10岁的时候父亲去世，12岁母亲再婚，18岁离家独自谋生，以魔术师为职业，但一直挣不到什么钱，靠母亲和朋友的接济生活。”
　　“你，你调查我！”
　　“一年前，你还是一个表现平平的小魔术师，被多家马戏团魔术团拒绝，只能在一些小魔术团做做替补的演出。可是有一天，你突然拿出一个指尖绝技，被称作炫彩指尖，还有指尖的烟花等等，因此一举成名，成为多家大魔术团的座上宾。这件事，不是很奇怪吗？”
　　听聂教授说完，张扬阳脸色难看，勉强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奇怪，照您这么说，所有未成名的小魔术师都不能有成功的机会了，只要成功就是奇怪。”
　　聂教授摇了摇一根手指说：“No，你的奇怪和别人不同，你的指尖魔术永远无法被人模仿，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独一无二。因为，这不是魔术，是伽马射线光。”
　　张扬阳不安地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光。你一个大科学家，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小魔术师为难？我们小人物混口饭吃很不容易的，你莫名其妙叫士兵来抓我，你才是奇怪的人好吧！”
　　聂教授咄咄逼人，“到底是什么使你获得了这种能力？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而我是一个科学家，我能帮助你。告诉我，你是怎样获得这种能力的？”
　　张扬阳防备的看着聂明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好好的干嘛要你帮助？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了。”
　　“你当然要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否则，”说到这里，聂明远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否则，他们会把你当做基因改造人来对待。”
　　“什么！你胡说八道！”张扬阳气愤得捏紧了拳头。
　　基因改造人是非法产生的，因为先天缺陷而被非正常途径基因改造。经改造的人克服了某种缺陷，但寿命无法像正常人类那样平均活到150岁，改造人的寿命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有的改造人拥有某种异能，有的没有，但不管有没有异能，他们都是被正常人类歧视的，被视为怪物。他们的自由是被限制的，生育权是被法律禁止的，但还是不断有改造人悄悄的生下后代。他们生性暴戾，成为最易滋生犯罪的群体。
　　血统纯正的人类对改造人既不屑、又惧怕，充满敌意。虽然已经有人类在呼吁生命平等，寻求更妥善的解决途径和相处之道，但任重而道远，短期内这种情况是不会得到改变的。
　　“想一想，我们两人站在公众的面前，大家会相信谁的话，谁才是那个胡说八道的人？不，是改造人！”
　　“我不是改造人，我是人！我有出生证明，还可以去医院鉴定，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人，你是血口喷人的伪君子！”
　　“出生证明可能作伪，医学鉴定我们会派最好最权威的专家团队给你做。”聂明远保持微笑，重音落在“我们”两个字上，简直是在明着告诉张扬阳他将轻易左右鉴定结果。
　　张扬阳气得发抖，这真是天降横祸，他可不想被当成怪物，想到所有认识的人都会躲着他，想到他喜欢的女孩会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不寒而栗。他咬牙切齿地问：“聂教授，我跟你有仇吗？你到底想怎样？”
　　聂明远语气温和的安抚脸色铁青的张扬阳，“别激动，我跟你没仇，也不想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我经过，你是怎样获得指尖射线光的能力的，在什么地方，碰到了什么事，全都告诉我，并带我到那去。”
　　终于，张扬阳不情不愿的挤出两个字，“好吧。”
　　为了寻找聚集暗物质的方法，为了全人类的存亡，聂明远不介意成为某个人口中的伪君子、无赖、和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