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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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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就在门的另一边,我已经麻木了的知觉忽然灵敏起来,四周好像有人在步步逼近,下一秒就扼住我的喉咙。浑身所有的不适全都在这一刻蛰伏起来,身体缓缓站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已经在各个关节处聚集。
  再仔细听,那声音似有似无,时远时近,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多的水声。这时我的心才平静下来,那股压迫感消退,但又一种沉闷的压迫袭来。我不得已,或是说本能的再次站起来。
  趁那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量还未消失,我猛地一用力,将我刚刚没有用机器关闭的隔门拉开,我双臂的肌肉可能因为久久没有足够的营养已经虚有其表,在这一番用力后我双颊通红,汗珠滚落。
  还没等我有足够时间喘息,那些水就灌入了这里。所幸这水才刚要漫过我的肩膀,于是我乘机大口呼吸,然后向舱门游去。
  在水中漂浮着本来应该在墙里的矩形储物箱,现在它因为什么原因而在水中飘动,刚刚撞击隔板发出敲门声的就是它。当我途经时一脚踹开,然后借力前游。
  整个舱室的灯光没有因为水的越积越深而失去功能。我很庆幸每个舱室的关键部位防水效果做的还是非常优秀,这里闪烁着忽红忽白的光,让这段刚刚几十米的路更加的短。
  催发出全部力量的我已经游到了门口,水已经漫到我的鼻孔,我只能在不时浮出水面时换一口气。猛烈敲打那个还没被水侵袭的感应器,期待会有奇迹发生。而几次敲打后也没有反应,我在越来越深的水中艰难漂浮,那红白色的光像是我的悼词,矩形的储物箱难道就是我的棺椁?
  在又一声泄愤般的用力后,它终于长呼一声打开了那道门。本来就朝着天空倾斜的角度让我开心不已。随着门的打开,我看到渐渐出现的巨大月亮。
  君临天下的气势威震八方,反射出恒星的光辉无比耀眼,确实比我所见到的太阳和记忆中的月亮大得多。它真真正正的垂在天的一边,那一边天只有它。我伸手就能触摸到它的寒冷,在人与天最接近的地方我愉悦地如释重负。
  水似乎已经不再上升,我湿漉漉的攀爬到舱顶,那里也被水没到了只剩一些露出水面的部分。刚刚所有用的力全部变成压迫我的力,在身上一点点倾泻下来,我无力地缩在一起。我明知道每一次不计后果的爆发力量招来的只是我的更加虚弱,可我仍然不知悔改。
  双眼已经闭合,并且无力再睁开。我管不了内心的好奇有多么重,只是在这无风的天里,巨月的冷幕中,蜷缩在一起,抵挡内心深处散发的深寒。
  那个被我多次提及的使命或者说是任务,尽管在我心底仍然不忍放弃,可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撑不到到达那个远在天边的卵库了。
  在逃出来时我没有拿水和几管葡萄糖。那样的苟延残喘也被我深深拒绝,我不知道当我这一觉醒来后又会发生什么。
  这一切都在我如失去意识般的沉睡前浮现在眼前,最后看到那素白色的月亮,冷静地垂临天边,洒下一片寒光,漫长的夜里,阵阵微风已经不能激起我的感知,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平静的,就像被冰封了一般的平静。
  一夜到底怎么过去的我一无所知,当太阳重新出现,带来阵阵热浪,我才颤抖着身子从极寒中苏醒。我头痛欲裂,带起昨晚残余的头痛,身体里的力量流走,我睁开疲乏的双眼,这一觉我绝没睡好,四肢僵硬,每动一次都是熟悉的响声。可我仍然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顶着太阳强烈的光,我惺忪着眼四下望去。海水已经褪去,那些漂浮的尸体也已经落下,我能见到的就有十几条。悲痛似乎再也不能于我心海激起涟漪,被水侵蚀过的各个舱室却意外的更加锃亮。
  自作自受地转过身子,海水蔓延的痕迹已经到了我不能再往前看下去的边界,但我还是笑了,从这些痕迹我可以清晰看见这地势的逐渐抬高,虽然坡度极其微小,但我相信在大陆的中央,一定有着一块高原,而在我看不见的远方有无数条河在缓缓流过。
  这个星球的脾气,我已经领略到了,在满月时卫星会靠的无比近,用最多的引潮力,将大海拉起。在这种晃动搅拌之中,海洋深处的原生生命正在酝酿,再过几万年,这里就会发生一次生物大爆发。
  尽管这一次瞭望已经解决了我一部分困惑,可我却仍然心存疑问,类地行星该有的陨石坑,火山它都没有,生命出现的源动力何在?
  但我的躯体显然不能支持我再思考下去,困乏折磨着我,每一次都将要倒下去。我终于移动下去。扶着残骸,站在废墟之上,一阵干呕,使我胸膈肌痉挛,伴随着的是肺部一次猛烈的颤动,摩擦出现的血沫冲上喉管,我下一秒就咳出了些些的血。
  如此无力将要倒下去的感觉我已经重复了上千遍,每一遍都折磨的我死去活来,语言再怎么枯燥那也是我能想出表达我心情和感觉最贴切的词汇了。
  大脑的运作消耗降低到极限,我在忽明忽暗的世界中看到记忆不断的重现。据说濒死之人才会有这种反应。
  当我再一次靠在墙壁上时已经花去了半个小时,或者更久?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侧头看向卵库,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模模糊糊之间又一次想到了宇宙另一边的我的地球。
  于是最后一些希望冲荡整个大脑,我的存活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既然我被钦点为主角,成为最后的幸存者,那我就不能辜负宇宙之神对我的期望。。
  我冷静(这也是很难做到的)下来,眼下那么多舱室,一定有一些里面会有让我活下去的物资,最好是一些真正的食物,糖类只是为我供给能量,其他营养物质却始终低于平均水平,而我又这么偏爱玩命,若再不做些什么,能不能活到第七天也是未知数。
  接下来只能企盼一帆风顺,我要乘最后一点回光返照般的力气没有消失,去寻找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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