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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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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的一切都跟我的记忆连接到了一起。这一切太过跌宕起伏,我还没有看到在我倒向卵库门后发生的事。我就突然坐了起来。
  面对刚刚那段记忆,我有些恍惚,这是不是做梦?不过我现在十分疲惫,做梦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吵醒我的不止这场回忆,还有不断提醒我的那个声音。当我将眼睛稍稍睁开,还没恢复多少力气,我就看到一圈圈红色的灯光不断回绕我的身旁。我听见有水流的声音。但这是不可能的啊,我们的飞船怎么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灌进水来?
  但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弄得精神抖擞,抬起了头,穿好衣服,赤脚踩在地上,舱室的灯光就又亮起来了,这红白相配的灯光徒添更多抑郁。
  水流一点点流过,在这个舱室里不断回荡,越来越响,现在地面已经有了一些积水了,排水系统可能由于脱离了主舱而暂停工作了。我挤着眉,一步一趔趄的往前走,这里的水竟然好清澈,我能透过它无比清澈的水体看到我的脚。这水凉凉的,但是柔和的凉,像被调和过的热水,给我一种异样的平和。
  我几步就趟过水,凑到窗前,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外面已经被水给淹没了,浮起了大量的沙子,惨白色的月光融入水中,给所有的一切蒙上一重压抑。我艰难通过一个角度,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月亮,比我白天见到的太阳还要大,已经掩盖了半片天空,我甚至开始担心它会不会最终撞向这颗星球。
  当我将视线继续在水中穿梭时,我虽然没有看到这水里哪怕一点的生物飘动的境况,但我看见了随着水的升起,一具具尸体漂浮起来,任由暗流将他们推动。
  我捂住了嘴,又闭上了眼,最后还是选择背对眼前的一切。于是我开始低下头,刚刚才没过脚面的水已经到了脚踝上方了。我不知道这水要完全淹没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我需要多长时间,但我确信即使到了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我看向四周,在水中来回踱步,低着头看着水面越来越高。当我视线再一次扫过盥洗室后我微笑起来。大步走向那里,在途经我的床时,顺便将那盒葡萄糖还有几瓶水带上,之后我手动将沉重的隔门关严,而水面果不其然没再上升。
  灯光突然消失,一切进入黑暗。盥洗室内没有舷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尽管我知道不会有哪怕一个人,可还是微颤着身躯,一步步,挪向狭长盥洗室的一边。当我确定我触摸的两堵墙后我才松了口气,顺着身体,缓缓坐到冰冷的水中。
  刚刚还那么柔和的水温,随着黑暗的降临也换上了杀人恶魔的装扮。我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我的呼吸声变得格外真切,也在这里变得格外渗人。
  一旦停下来,我就不免回到记忆的死穴中。那一具具尸体甚至漂浮到了我的眼前,那些坠落到气态行星的舱室也变成我的眼泪坠入水中,激起涟漪声。我抱住双腿将头埋在其中,我深刻感觉到AI没有骗我,我的胃部一顿绞痛,腿部阵阵痉挛,关节各个地方也在透出凉意。
  这里的空气所剩无几,我不能就保持这个姿态撑到太阳出来,潮水褪去。我想到要放手一搏,游出去,可我又想起了这个星球诡异的平旷。怎么可能有一颗行星拥有海洋却没有山川?而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一条江河,这些水从哪里来?
  陷入这令我震悚的现实中,我再一次被黑暗剥蚀。我别无他法,与其这种带着遗憾的死,还真不如就去来一回死而无憾。我再次拿出那管葡萄糖,我已经渐渐感觉到多次注射葡萄糖带来的不良反应,可作为我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又能如何?在雪地里困阻的冒险者,不也明知雪水有害也要一捧一捧的吃?
  这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激发着我的潜能,人类的潜能,如果我的事迹真的能被某个作家写出来,让大家知道知道我们人类有多强,那样我也算是没有白死。
  空气越来越少,我已经开始头晕了。我咬着牙站了起来,外面的水深应该已经能没过我了。但我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放手一搏。
  我缓缓站起来,紧贴墙壁,慢慢走向那个隔门。水流声渐渐的传入我的耳朵里,似乎也扰动了黑暗。胸腔上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心脏在狂乱的跳,呼吸沉重缓慢,我时而闭眼,时而睁眼。身体的剧烈不适和精神的强大压迫让我有一种崩溃的感觉,可到现在为止,我也还在提醒自己要乐观,会好起来的。
  我生命的倒计时在耳边滴滴答答,这条路到最后也是一次死亡。我宁愿不放弃,或者在我努力的路上死去,那样我至少不会愧对那五十名英雄,愧对七十亿人类。
  眼泪竟然又流出了一行,腿部痉挛感好转了一些,可仍然止不住的在发抖。当我历尽千辛万苦后,靠在那扇门前,我转过身,站在门前,敲打门的上方,在片刻后传来闷重的声音,这不是好事,我知道这代表着水已经漫到了门的上面,我要出去的话就能没过我的头顶。
  而正当我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全部的勇气,劝说我的肢体和器官再配合我一次的时候。我的头却剧烈疼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头颅里破壳而出,无限的胀痛未曾间断,一波又一波地袭击我的大脑。我被这痛感折磨出了惨叫,失去力量瘫坐在水中。
  眼前的黑暗竟然变成了白色,在那白色之中我又看到数不清的光斑,然后不消片刻就又褪去。我抱住我的头,在墙壁上左右摇晃,牙咬着牙的摩擦声还有从喉管里传出的嘶鸣在这个空间里无比刺耳。空气含量正在急剧下降,除了那些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白色或者光斑,我已经再一次感到更加浓重的黑暗笼罩过来。我发出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
  我再也无力反抗,随着越发模糊的痛感,昏厥在这里。这意味着,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死亡的感觉竟然那么平和,我再也没有疼痛的感觉,水也不再冰冷,眼前的黑暗也扭动成彩色。。
  嗅不到,看不到,听不到任何。哦,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已经渐渐平静的躯体再次活跃起来,我听见穿过这层厚重隔板竟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撞击门的声音,或者,我该说,那是,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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