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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颤巍巍走到了我的船员休息舱前。现在天已经黑下去一些了,我借着那些光亮,在舱口前寻找一个突破口,当我找到了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狠狠地扯开了压在上面的一块断板。
我自己也跟随着向后倒去,倾斜而出的那些力量让我十分难受,我剧烈的呼吸,在干燥的喉咙上来回摩擦。
当我有了些许力气,我就向那舱中爬去。足够幸运,这舱中并未损毁太多,当我进入其中时甚至还亮起了光,尽管断断续续。
这舱只是略微向上翘起,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固定在墙壁上或者地面上的。所以那张床十分的干净,连灰尘也没有,只有一些我刚带进来的沙子。
我在墙壁上摸索到了一个箱子,当我刚刚触摸上时就发出一声叮铃声,在我手掌还未离开的五秒内已经完成了识别。箱子弹出来。
里面倒下了很多瓶八百毫升的水,还有一些我的照片,照片上所定格的画面就是我在地球上最后弥留的美好。
拿出那些瓶水,我将上衣脱掉,躺在那张床上。刚刚躺下去的一刻,床就闪起柔和的红光,又传来一阵嘶哑的混合着电流声的声音。它先是汇报了一下当前时间,新元17世纪1689年7月17日19时24分钟17秒。
而这个时间像一把钢刀,突然插进我的头颅中。
使我坠入了一片回忆的海,当我试图站起时我来到了飞船之中。我听见人奔走的声音,警笛的鸣叫。一个跑过来的人将一摞什么放在了我的手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快速跑向不远的出口,我却反着方向奔向船尾,那里是人类的希望。在路上,飞船里的一个巨大器材倒了下来,我用力前扑,躲过了去,但那器材将其他东西推倒,堵在了我这个窄小通道的入口,我惊愕着看了一眼之后爬起来继续向前。通道两侧镶在墙里的灯管开始闪烁,掉落下来的电线射出火花。
我跑到了通道尽头的门前,用力拍打着门口墙上的掌纹解锁器,这时一声闷响,整个通道都暗了下来。只剩下这个解锁器的细窄长方形显示屏闪着红色的光,不解人情地喊着系统故障。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我摊坐在了门口,流着泪,看向东方。
来不及我再继续回忆,那冰冷的声音就将我的死亡宣判。它先是将我的身体中各处不可逆创伤和一项项不合格的身体机能公告。最后它无情地对我说,剩余生命,149小时35分钟43秒。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笑了,虽然有些苦涩。
我支撑身体,凭着回来的记忆找到了床上的按钮,关闭了这个坏家伙。我坐起身,拧开水瓶,一点点地让水流缓缓经过,我能感受到那些水流上正漂浮着血沫。
这种清凉的感觉带着我的生命好像重新回来了,我感觉精力充沛,那个家伙肯定是出了故障吧。
我没有一口气将整瓶水喝光,而是留了半瓶,尽管我如此地渴望将那些水一吸而尽,可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在喝完这半瓶水以后,我再次打开了那盒葡萄糖,换了另一个位置注射。
在这个舱室中,只有我偶尔碰触水瓶发出的声响还有我缓缓的呼吸声,而在舱室外,也仍然是只有无边际的寂静。但我渐渐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这颗星球终于不再沉寂了。
我又站起身,走向镶嵌在墙壁内的盥洗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平静。这张脸竟然如此模糊,本应该将近五十岁的容颜却被定格在了三十多岁,只是满脸的憔悴和衰白令我不可思议,眼皮有些下垂,在脸上还有很多小小的划痕,胡子丛生,我触摸着,徒增一种无力感,脸上的这些与灰色的泥土组成了全人类最英俊的面容,现在这颗星球上唯一一个人类就是我了。
我将破碎不堪的休闲服脱光,就着半凉半温的水冲澡。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水中,水流触碰到皮肤时就被一瞬间吸收,流水声簌簌走过,在我耳边形成最烦闷的噪音。
伤口已经结疤了吧,我就着镜子,看见了那个弯弯曲曲躺卧在我后背上的那条长伤疤,我好像能看见它形成时所经历的皮开肉绽。
从烘干机中走过,拿起另一件我们的制服,扔到床的一旁,在喝了下半瓶水后还是控制不住,又喝了很多,但到肚子刚刚有些鼓就停下了。
我躺在床上,它的温度自动调节为一个舒适的范围,并延伸出被子。尽管温暖了我这颗心,但我仍然没有脱离一如既往的悲绪中。
在床上刚刚躺下就沉睡了过去。能在这种不安的气氛中睡着,我不知克服了多大的阻力。更可笑的是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要死去的征兆。
这颗星球的奇异已经超出了我的基础认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在最后六天里完成本应该由六十九个人在七年内完成的工作。
在梦中,我反复问自己,我活下来又能做什么?
我不可能完成那些任务的,这要等很长时间,按照食物链,从下至上,一步步还原,受精卵长成成体也需要很长时间。要保证所有物种均匀分布在这颗星球上,我需要操控无人机飞向各个地方,种下那些受精卵。
仅有的六天生命,我该怎样完成?
就在一切打算还没有成型,记忆深处感性的碎片也尚未成型。我就跳进了记忆的漩涡中。
我记得我们提前结束了休眠。因为我们一个超新星爆发波及了这个星域,飞船上绝大部分零件开始紊乱。我们需要人工操控,完成最后四天的航行。
所有人按部就班,在这艘飞船上奔走忙乱。我负责记录一组组数据,当我每记录下一组数据时,我的心不自然的沉重一分。
和我一同处理这些的还有很多人。我们彼此默不作声,在机械般冷淡的光中来回移动,只留下一次次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叹息。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我们已经驶进了这个星系,看到那颗蓝白色行星触手可及,终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十六个人还在严密盯管驾驶情况以外所有人都聚集在餐厅,为这次航行的顺利完成贺喜,在一声祝酒词吼出后,所有人举杯一饮而尽,全部的泪水倒流回眼里。。
若要我诠释生命的意义,我会说,整个族群的存活才是生命的完整意义,毫无疑问,我们做到了。
跨越三千万光年的人们,在这里最终停泊,完成生命的最终意义,而接下来,我们要向地球,向东方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