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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阿卡贝拉的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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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大金字塔在做最后的灯光检查时,白斯文躲到西翼大厅另一端角落里,毕竟也是三十近五的人了,搬完大堆器材之后也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一种从内里发出的厌烦就像海浪一样淹没了整个人。其实这次视频鹅在上下了血本,起码器材上已经是鸟枪换炮,甚至L-Acoustics,DiGiCo这些上千万的设备也是一打一打地买,但是他还是感到一阵阵的乏味。
  原因他也知道,其实明辉进场前就已经说透了,节目越来越棘手了,编导策划们赶着起劲,音响录音干起来没意思透了。去年的《明日之子》还好些,今年这《101》其实是走了邪路,选拔来选拔去,就选出了两种人,一种是X**唱的人,一种是将就着唱的人。一到现场各种漏气,冒调,落调,颤音,喉咙嘶吼,灵魂歌手们一个接一个污染耳朵还不算完了,后期还要下死力擦屁股。外面说是百万年薪,其实七八个人捆起来才差不多够。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和谐)面的心。
  就算是那位在六年前就当了“一发屋”,被外面视作下节目来支教的少女偶像,他也跟过现场,其实也不是粉丝眼里说得那么稳。(此处无贬低陈老师意思,只是录音师标准比一般观众高很多,特此声明,拒绝引战。)
  说起来,90后的歌手实在是一言难尽,00后都快成年了,练到现场真能稳的也就小猫两三只。要不是这样以明辉那烂人的路子,肯定四处接活蹭现场,自己又何必躲回小房间里,指着孙璐,何怜,陈洁丽活着呢?
  他正要扭一下僵硬的肩膀,却被人反手摁住了,他转过头来一看,过来的正是录像王启年。
  他开口问:“怎么跑这里来的,导播室哪里你走的脱?不怕洪猫找你的岔?”
  “点是我选的,但都是机械臂遥控镜,要修也是找IT的人,洪猫找茬也得着对庄闲。”王启年也抽出红塔山叼出一根,顺手也递给白斯文一根,“孙总进去了,咱不是得有点眼色。非等到杨娜娜黑脸赶人了才走了?”
  “那你不抽就是了。这关节口在孙总面前还躲。她想抬举你也不是一两天了。”白斯文心里怨怼,脸上却不做色,接过香烟也对过火抽上一口,心想是不是躲回导播室,跟着孙总少吸两口二手烟。
  “但她更想抬举杨娜娜,”王启年抽头猛抽一口,“杨娜娜就是个事儿,上会才给咱们发尼古丁贴,那东西没劲还不过审。不成了吧,还想搞电子烟。这么折腾我怎么跟她搭伙?”
  这话可不能接,白斯文浅吸一口,转移话题:“昨天跟你说那韩归妹子彩排怎么样?”
  “没对上面,其他的四个妹子给我走完的,”王启年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不是整齐那么简单,精气神都出来了。我寻思着杨娜娜每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孙总后面,还是真学到了点东西。起码是海底捞宝的手段学到了。”
  “那怎么排,还让她们上前十一?第一个出场就来个炸的,小心调子一下上得太高下不来。”
  “不知道,看样子杨娜娜想往后排后面一点,稳!吴头的意思是还排第一,正好头尾做对比。”
  谁是头谁是尾这几天的工作人员里也议论得够多了,如何不知道吴头有点顺水推舟,立个对立撕逼,拉流量的意思?还没等他想出该怎么接话,王启年又问:“这列小平房什么意思?昨天还没见呢。”
  “也是吴头的主意”这事白斯文倒是知道,里面的收音是他给配的。“让选手痛说革命家史,看看能不能凑点素材。”
  吴头真名叫吴长长,是马总从大学传播系请来的文学策划,这人整天说话总爱边感叹边走路还带各种手势,一场会下来位移个一两公里也是寻常事;平时想一出是一出,被下面的人被送一外号“吴头苍蝇”。
  “都8102年了,还搞这套?”都是做了十多年综艺的人了,观众不烦自己也烦了。
  白斯文呵呵一声:“这不是要结合大环境么,起码先抑后扬,跟那八个字“逆风翻盘,向阳而生”要扣上。”
  王启年嗤之以鼻:“其实这些妹子不卖也挺惨的了。卖惨也不是不行,就是能不能高级一点。”
  “马总那也压力大,今年要是不出成绩,怕是视频整块都撑不住,所以吴头提出下里巴人点,别整得曲高和寡,孙总想来是同意的。”
  “也是,先添点素材呗,上面的意思可是明显的很,咱们这个就是个真人秀。按唱歌比赛走就糊了。”王启年看得出白斯文的兴致不高,两人的关系在哪里,不能不提点一下。“但是又不能像韩版那么逼厌,最起码要建立起观众的同理心。就是这个卖惨的小分队,怕是要炮灰。”
  这都是碰头会上的老生常谈了,王启年要找素材,领会的次数比白斯文要多。白斯文的点点头,附和说:“都这关节口了,死马活马一起医吧。”
  其实在过去十年,败坏的不但是唱片工业和音乐市场,连偶像行业也特别地差,在挑选和推广大众喜爱的人这个工作上面,国内做的真的不好。
  自从08年“XX门”爆发,一夜之间香港偶像遭到灭顶之灾,传承断代之后,大中华区的偶像行业,一夜之间就碎片化,小众化了。能被大众接受的国民偶像就很难再出现了,帝国三子曾经有过这样的苗头,最后还是……至于日益封闭化的粉圈,不提也罢。
  两人也没时间感叹,正要结束对话,耳边却传来了微弱但是清晰可闻的女声,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愁它围绕着我
  我每天都在祈祷
  快赶走爱的寂寞
  听到这个音质的清唱,王启年感叹道:“这届还是有好选手的,唱得还不错吧。”
  “还行”白斯文口里应付着,心里不以为然。
  邓丽君是何许人也?有名的翻唱流氓,唱一首消灭一首原唱,唱一首就消灭掉一个名字的顶级黑帮。如果没有把握唱出自己的特点,还是别去翻唱她唱过的歌。现在这个版本,还停留在模仿阶段;技巧可以,但是眼界心胸还被邓圈住了。顶多就模仿了75%左右而已。毫无唱片价值。
  王启年听出了白斯文的敷衍,他90度转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唱这歌什么意思?”
  “不就是吐糟么”其实能唱歌的人里面捉狭的也不少,白斯文一听就明白了,他提醒道,“哪有那么多话卖惨。”
  王启年琢磨一下也是明白了,跟着嘿嘿一笑。说话间清唱也结束了。两人也没时间感叹,正要结束对话,耳边却传来了辽阔悠远但是如在耳边的另一把女声,
  “我为什么还在等待
  我们不知道为何能这样痴情”
  “阿卡贝拉吗?有一手啊。这是哪家的CD。我想卖。”这首歌的音质远胜刚才那首,王启年不由得感叹道,他还没说完,就被白斯文推了个跟斗。
  “小声点!”阿卡贝拉你全家,白斯文心头火起,他快步但小心的从进门廊,对着正在侧起耳朵的编导和摄影杀鸡抹脖子地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
  然后毫不意外的,他在那排小房子里面找到了音源。
  的确是阿卡贝拉,但不是极度依赖麦克风的现代阿卡贝拉,而是原始版本的教堂无伴奏清唱,不依赖任何设备的,强人声头胸混响的肉嗓演唱。
  不!这哪里是什么演唱,这就是老饕苦苦追寻的美食,寒风中可以容身的洞穴。是录音音响师们黑暗中铺面而来的光。
  一想到没能录到头段,白斯文顿时变得咬牙切齿,他也来不及计算位置,在门口匆匆找了个地方将收音器挂了上去。
  “明知辉煌过后是黯淡
  仍期待着把一切从头来过”
  一种仿佛从从远古传来的力量带着母性温柔,穿透时空,封闭了,神圣了整个领域,即便这个地方不是教堂。
  白斯文已经有点热泪盈眶。
  是的,这里不是教堂,而是有简便隔音效果的录影间,没有半点回响加成。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靠得不是声量,而是声强。和刚才在回廊里面已经有点溃散的《千言万语》不同,音芯饱满,音响浑一。在个小房子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甚至有种迎面逼人的坚实质感。如果说刚才的清唱是棉絮,那么现在的清唱就是铁线。
  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想从这种隔音间里把声音唱得这么稳定,要么是技巧,要么是机能,要么是技巧和机能——有一个算一个,能吊打这里所有人。
  被推开的王启年跟了过来,他没有生气,只是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上次听到这样的肉嗓人声,那还是十几年前,他在地方电视台跟着校长下基层送温暖的时候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白斯文拦在门廊之外。
  确定不会对录音造成影响之后,王启年牙痛似的吸了口气:“原KEY吗?”。
  “不,女KEY。”白斯文已经将烟头丢到地下狠狠踩熄。“比磊叔高八度。”
  王启年点点头,“这声音有点耳熟?”
  “昨天跟你说那个。”昨天和明辉足足听了半天,如何认不得?白斯文的眼神已经开始发光。真让明辉那嘴说中了,这次找来参加比赛的,竟然有第三种人。正在这时,门廊旁边的一个录影室从里面打开,一位女选手从门从门里探出头来,她立刻被在场的几个人人挟持到了门边。并威胁住口不言。
  歌曲的第一段已经进入了尾声。空灵缥缈的声音持续上扬,并不雄壮,但是却带着不容分说的专注,能引领你的全部意志。
  “共同期待,一个永恒的春天,春——天——”
  歌手没有继续B段,而是用一种奇怪地哨音吹出间奏。在这段节奏里面,孤独,悲壮,不屈,集成的意志铺面而来,王启年仿佛看到了一只没有脚的鸟,面对无边的海洋,正在奋力做最后一搏。
  “哨音居然能这么用。”他闭住气息,让眼泪留在眼眶之内。
  “这是鸟叫么?为什么我这么想哭呢?”范玮小声地问。
  白斯文已经兴奋得满面通红:“法国人在15年复原的,科西嘉岛的失传唱法。没想到国内还有人会。还能这么用。”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歌手已经停歇了间奏,进入了B段。
  “我为什么还在等待
  我们不知道为何能这样痴情
  明知辉煌
  过后是黯淡
  仍期待着把一切从头来过”
  听到这里,被一种向前的冲动激得手脚无法自持的王启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就像找个转身找片平原痛痛快快地跑上一段路,或者跳进一个池子,游上几公里,最不济,也应该找个空无一人的山谷,豁出老命去吼上几嗓子。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又不能不说点什么,他尽力将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这歌,本来就该这么唱,磊叔的版本我都有点忘了。”
  “因为她唱的,是第三人称。”白斯文不愿意详细解释,“这是技巧素养审美见解心胸眼界都到了,自然能唱得和磊叔五五开。”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和急切的提问:“谁在唱歌?”
  三人同时做出手势。将来人拦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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