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时节渐寒,一转眼,便过去一个月了。
在这期间,烟雨镇风波不断,大批官员落马,而为首的县令则因贪污勾结匪徒,受到了万人唾骂,现已在菜市口认罪伏诛,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天云庄表面无事,多嘴的家丁却管不住嘴巴,说是庄内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像什么金银财宝,字画美玉,那更是连一根毛都摸不着,就连少爷养伤用的汤药都换成了不值钱的药材。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
客房的帘幕外,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薛红绫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柳眉一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觉得自己这几日怕是病了,惹了风寒,时不时地犯呕。
赵河那个无耻小人,原本当初说好了几天便离开,没想到一拖再拖,时至今日,这带病的身子赶路,不知有多受罪。
薛红绫问道:“我哥说了些什么?”
“将军说小姐何时想见他,他便何时再来,若是不想同他一路回去,那他就自行回去。”
薛红绫眼眶泛红,却还是忍住了泪水,冷声问道:“赵河呢?现在何处?”
“小王爷现在房外,等候小姐。”
薛红绫站起身来,昔日来时,一席白袍,如今离去,长裙红妆。
良久之后,她才拆下妇人髻,将头发重新扎成了少女模样,眉宇间却平添一抹妩媚。
掀开帘幕后,看着等候在原地的独臂男人,薛红绫的神色渐渐冰冷。
雨歇了几日,天空放晴,地面略微干燥,门外的有一个俊逸儒雅的男子蹲在泥面上,似孩童一般不知在看些什么。
待薛红绫走进,方才从绿草黄土中发现了一条长长的蚁群,心生疑惑。
赵河笑道:“下雨打雷,莫非真是因为天上有神仙吗?似这般景象,王府也有,这些小东西只要像这样成群结队的出现,不出几日,便会大雨将至。你说有不有趣,我们这些凡人猜不到的东西,偏偏它们就能猜到。”
薛红绫嗤笑道:“似你这般有才之人,没进钦天监真是糟蹋了。”
赵河不以为然,反倒说道:“文人口中的天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却认为天理一定是存在的,对这种摆在眼前的事视而不见,一味否定的才是愚不可及。我的府上可是屯着不少世人认为是奇技淫巧的物件,我一直在想,其中的一件东西若是这些东西在民间发行,钦差大人也许就不必这么劳累了。”
薛红绫自然清楚许辅国这些年一直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粮食,有战乱的地方就会有饥荒,可惜每次朝廷批下了银子后,却还是无法解决。
赵河颇为得意的说道:“你一定是想问我那物件是什么吧?”
薛红绫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无非就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本小姐不稀得问。”
赵河站起身来叹道:“你十岁那年画了一张草图,后来被一个有缘人得到,他改良后,将图中的东西造出来了。”
薛红绫不禁有些疑惑,十岁那年?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在钻研墨家的器械,关于那些器械的草图也不知画了多少张,至于赵河口中的那张具体是哪方面的,她却不记得了。
看着茫然的薛红绫,赵河默然转身,去佩服一个令他憎恨的人,这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偏偏这样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他身上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自卑,所以才会憎恨吧。
当年的那张草图中所画的是一种耕地用的器械,外形看着像战车,不需要牲畜去拉,而且只需要木头和少许的铁器便可打造完成。人就坐在里面,摇动齿轮,那车便可自行运转,耕起来省时省力。
赵河说是改良,实际上也就是改了一下外形罢了,当年他把那东西拿给南征王看了之后南征王便当着他的面把那车砸了个稀烂。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简直愚蠢至极!你造出这么个东西天底下的百姓岂不是没事做了?没事做了他们还能想着干嘛,你是想让他们造反吗?”
当时他年少轻狂,愣是想不通这个道理,一直都想着见见画这张草图的人,拜他为师,去学这些真正有用的东西,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直到见到了,他才发现,人原来会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现在的他再也看不懂曾经收集的那些器械草图中所画的东西了,因为他变得更聪明了。
“回去后记得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别再到处乱跑了,安安心心的嫁给我就是了,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知道后果的!”
薛红绫闻言神色黯然,为何世间的女子都是这般命苦,说是终身大事,却要由别人来定,越是富贵人家便越是如此,活不成,死不得,行尸走肉,如此而已。
原本赵河是想带龙云天一同回王府的,毕竟此人的江湖人脉还在,颇有利用价值。只是没想到这一盘死棋硬生生让龙云天给盘活了,他居然把整个烟雨镇的官员全都贿赂了,许辅国无从下手,斩不了那么多官,最后只得罢了,退而求其次要了银子。
这也算是他自己保住了自己,只是往后此人怕是再也无法从商捞金了。
此刻的烟雨镇后山,军士林立,将军下马,黑压压的一片倒是给这荒野山林平添了几分色彩。
“昔日龙刀营中仅剩下的一位,没想到如今也走了。”
孤坟之下,忠骨累累。
狄逢春神色悲戚,一旁的刘兆目光阴狠,黄兴业虽然无用却也是切切实实的干了事的,反观薛破越,光说不练,当真是恶心至极。
“姓薛的,你是不是怕了龙云天,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你对得起这坟中的黄老吗?”
狄逢春连忙拉住了刘兆,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为何他就是不懂呢?
薛破越横了他一眼,说道:“我薛破越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用不着你来提醒,你还是好好找个师傅练武吧,免得将来讨东西的时候被人赶出来。”
许辅国面带慈色地说道:“这位便是刘老将军的后人了吧,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狄逢春笑道:“钦差大人谬赞了,刘公子少不更事,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许辅国望着眼前的孤坟,多了一丝缅怀,当年的他还只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若是没有这些英雄保国,又何来今日的大华,他们才是最应该被记住的人。
薛破越大喊道:“起军乐!”
泱泱大华岂无兵?男儿抛血仗刀行!
行禹府外斩敌首,人皮帐中谈古今。
莫问英雄身何处,遍卧山河不愿醒!
干了这碗黄泉酒,此生不必再还乡。
黄某戎马半生,告老还乡后创办武场,起因是对军中念念不忘,素以刘将军为楷模,敬仰之情,无以言表。
今家门不幸,劣徒龙云天作恶,致使刘将军后人蒙难,羞愧万分,夜不能寐。
龙云天此人之贪,远超常人。生性狡诈卑劣却能树德于江湖,不明就里之辈与其狼狈为奸,树大盘深。黄某老矣,未能清理门户,以报将军知遇提携之恩。
今上表殿阁大学士辅国大人,淮河官盐已被黄某所劫,藏于忠义会总舵,此间事了,归还盐院。此前,望大人彻查烟雨镇盐院,劣徒罪证,其中可见一斑,附盐商上表一书,皆苦龙久矣。
黄某自知死罪难逃,唯望大人伸张正道,情愿以死谢罪,荒葬山野,清白此生。
薛破越说道:“大人,这次卑职就不回去复命了。”
许辅国眼睛一瞪,便说道:“你这不是胡闹吗?堂堂一个大将军,哪儿有办完公不回去复命的!”
薛破越淡笑道:“来时我私下跟圣上说过,他知道我妹妹就在这儿,不会怪罪我的。”
许辅国闻言神色略带一丝慌乱的说道:“可是…那丫头不是跟着赵河回去了吗?”
薛破越愣了一下,茫然道:“这事儿我知道吗?”
随后又看了一眼副官,副官谄媚的笑道:“这事儿将军怎么会知道呢?”
许辅国叹道:“你们兄妹俩儿啊,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黄老将军,你累了太久了,这次就好好睡上一觉吧。那龙云天,自会有人替你清理门户的!青山有幸,青山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