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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无面客积铁城墙头,小野山彘乱遇故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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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头发黑亮,身着白袍,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谁也没有看过他真正的模样。身姿修长,腰间配着一把三尺,从不解下。
  他来的时候总喜欢在客栈里点上一盘清水豆腐,若是多了一丝油水便会慢慢合上眼,轻轻放下筷子,好似这世上能吃的东西终究不多。
  他每次来都是为了比剑,临近黄昏的时候出现在客栈里静坐一阵,而后带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袱上城墙,上了城墙后他便将包袱摊开,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金银财宝,但这些东西他从来都不会看一眼,大抵是买命的钱,再多也不好看,亦或是他的眼中根本就装不下这些东西。
  他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一把剑。
  因为这儿是一座古城,官差管不着,所以土匪盗贼之风盛行,有很多人为了他手中的钱财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登上城头,只是这些人后来的样子并不好看,技不如人的留下了武器,耍诈的留下了命。
  亦有如遇知音的江湖高手,提着酒摇摇晃晃的登上了城头,笑着说要拿走他的钱财拿去换几个下酒菜,可是他包袱中的金银沉重无比,终究没有一个人拿的起。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在这鬼地方开客栈的?你们这破地方这么乱,这么多盗匪,连衙门都管不着,想找个吃肉的地方都找不到。我看你把他吹得那么神,干脆别做掌柜的了,改行当说书的吧。”
  开口的是一个蓬头垢发,面如锅底,身上的道袍白的地方带着片片黑黄,还有多处破烂,分不清到底是道士还是乞丐的男人。
  只见他右手抓着一壶酒,左手抓着一只整鸡,不要命的塞进嘴巴里面,像是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仰着头将一整盘青菜端起来塞进嘴巴里面的灰衣黑汉子,这人看起来比他更黑,脏的都快看不清模样了。
  那道士见状气急败坏的说道:“慢点儿,你慢点儿!这儿是客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吃东西能不能体面儿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要饭的呢…青菜给老子留点儿,还有花生米!整盘端,你是想齁死吗?给老子留点儿!”
  只瞧见那道士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塞着东西,用抓着烧鸡的手空出了两个指头去捻黑汉子端起的花生米,鸡上的油都快把他的手洗干净了。
  周围的人皆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一幕,唯有掌柜的面不改色,这是一个穿着深蓝色粗衣,身强体壮,高约八尺的汉子,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一副憨厚的样子。
  此地名风沙镇,方圆十里,一片黄土,不时有狂风卷积着沙土飞扬,镇内土屋,为了躲避风沙大多建造的低垂矮小,说是镇,其荒凉之态,却远超一般的小村。这儿最近来了一位白衣剑客,名声大振,成了当地人的饭后谈资。
  这间客栈被掩盖在民房里面,日头照不到,有些潮湿阴暗,房梁上有些地方已经被腐蚀的不像样子了,客栈外堆着一辆三轮车,上面还放着些许干草。酒幡在矮墙上受着风沙的洗礼,屹立不倒。
  只瞧见那黑汉子忽然猛地一下放下了盘子,眼睛瞪跟牛一样,用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噎住了。
  一旁的道士瞧见了那副模样连忙将手中的酒递给了他,口中还是骂骂咧咧的说道:“叫你跟老子抢!现在好了吧。”
  这作孽的二人便是李天笙和吴落甲了,二人还未出烟雨镇,就碰见了一家赌坊,小道士非要拉他进去,说这也是学武功必须要经历的历练之一,结果输了个底朝天,要不是李天笙身上还有几本春宫图被赌坊里管事的看上了眼,非得连衣服都留在那里。
  吴落甲大喝了一口,终于是把东西咽下去了,苦着脸说道:“师傅,没办法,我太饿了。”
  李天生一听就不乐意了,怒拍了一下桌子,反问道:“你昨天不是吃了两个鸟蛋吗?还有前天,我们在石头缝里抓了四只蝎子,全让你一个人吃了。”
  吴落甲闻言说道:“师傅,那么点儿填不了肚子啊。”
  李天笙没好气的说道:“就你饿,老子怎么不饿?”
  吴落甲直言道:“那鸟不是让您吃了吗?还有搬石头的时候看见的那一整条蛇…”
  掌柜的闻言转身进了后厨,没过多久又端出了一盘炒熟的山药蛋和一大桶玉米糊糊。
  只见他步伐平稳,两只手端的东西虽然一重一轻,却是高度持平而且纹丝不动。
  “出门在外不易,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你们,不收饭钱,好生填饱肚子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
  吴落甲说道:“这怎么可以呢?你是做生意的,哪儿有白让人吃饭的道理。”
  掌柜的闻言憨厚地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玩味,他笑问道:“那你有银子吗?”
  吴落甲坦言道:“现在没有,不过等我有了,一定会给你。”
  “掌柜的,别听这小子的,他八成是骗你的!”
  “算咯,就当打发要饭的吧!”
  一旁已经有人风言风语了,李天笙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也不阻拦,他知道,这小子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向来都是言出必行。
  这世上人情味儿太淡了,有这东西的人自然不用多说,没的想破头也想不通那个理。
  掌柜的看着这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算看的清的汉子,仿佛没有听到其他的客人说了些什么,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我信你,不过我们这儿方圆百里都是靠打猎为生,来这儿吃饭的半数都是以物付账,很少有赚钱的营生,你上哪儿去弄银子?”
  吴落甲思忖了一阵后说道:“若是可以以物抵账的话,那我可以去打猎,将打来的东西拿来付账。”
  “这儿往东走二十里便是小野山,那儿野猪很多,成群结队,一般猎人奈何不了,因此越积越多,你若是能杀一头的话,只用十斤里脊肉便能付饭钱,剩下的带不了你也可以卖给我换些盘缠。不过话说在前头,山上的野猪凶狠无比,有不少贪心的猎户丢掉了性命,你若要去,还需得万分小心。”
  吴落甲笑道:“有劳挂心,此番我是来寻人,正要去一趟小野山。”
  李天笙四下张望了一阵,忽然瞥见柜台楼梯下只露出了半面的斧头,斧刃大而宽,显然不是用来砍柴的,上面已经结了些许蛛网,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不过露出的斧身却没有半点锈迹。
  想来这位掌柜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至于他口中的那位白衣剑客,肯定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穿白衣服的男人,整的那么干净跟个娘们儿似的,偏偏那些瞎了眼的姑娘还一口一个公子的见了面就脸红,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一点儿都靠不住,关键时候肯定会把这些傻女人卖了拿去换银子。
  李天笙忿忿不平的想道:“等我有钱了,一定也要换身白色的衣服。”
  两人又大快朵颐了一阵,直将桌上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忽然,李天笙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拉住吴落甲说道:“走!”
  掌柜的默然转身,这账已经结了,自然不会阻拦。
  出门后,李天笙四处张望,紧咬牙关,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像是再忍受着什么痛苦。
  吴落甲连忙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李天笙看着他,良久之后才神色冰冷的说道:“我练的内功是盘山内经,每过五年有一次散功期,今年正好赶上了,再过几天我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吴落甲闻言大惊道:“师傅,怎么会这样,你…”
  李天笙伸出手说道:“你别慌,我散功需要三天,三天后我自会恢复原样,原本我是要回天道山让师弟为我护法的,现在不行了,赶不上了,你能为我护法吗?”
  说完他便看着吴落甲,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他的仇家很多,想杀他的人排着队都能有百里之长,现在的他身旁只有吴落甲,三年前的那件事过后,他这辈子最学不会的事便是信任,因为他从不需要这个东西,也不愿再去拿起这个东西,直到这一刻,一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终于慌了。
  吴落甲点头道:“师傅大可放心!”
  李天笙苦笑道:“我仇家很多的,免不了有人消息灵通,若是来了人,恐怕你也挡不住。”
  吴落甲毫不犹豫的说道:“在我死之前没人能伤你一根毫毛!”
  当日的那一桩桩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还有那个倒在他面前的老人,他不愿有人再从他的视线中离开。
  他很笨,很多事情都想不通,所以每次只能生死不计的拿命去搏,被人踩在泥巴里面难看的挣扎着,但至少这样的他,有人会对他说‘心存善念,无事不公’这句话,笨一点又何妨?想不通就不去想了,认为是对的拼命去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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