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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来之前,张损就听蚩蛮介绍过腊尔山镇的一些情况,说是以镇子为中心,有数目众多的苗人村寨环布在山林各处,所以在历史上,此地历来就是三湘之地动乱的源头。又因为镇子地处湘黔两省交界,四周山高林密,从各地逃窜的乱兵、罪犯、邪修都不约而同的汇聚此地,因而此地更是成了法外之地,被山外之人称之为“匪都”。(注一)
不过这些只是止于言语描述,终归显得有些苍白,如今甫一进入镇中,张损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其中的混乱无序与弱肉强食。仅仅是在穿行镇子的十数分钟里,他就见到了三次由口角演变为刀剑相加的血斗;两次挎枪乱兵调戏苗女,反被毒蛊吞噬的血腥“闹剧”;还有一次五毒遍地乱窜,蜇伤旁人无数的蛊师斗法。这让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慨,这些能够在镇子里生存的人,莫不都是修行有成的强人?否则在这刀剑与枪弹齐飞,污血与断肢抛洒的地方,正常人又怎么能待得下去?
似乎察觉到他心中难得的“好奇”,前方摇铃开路的蚩蛮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你出生之前,那时候镇上还有各家苗人共管,如今随着汇聚的修行者越来越多,一盘散沙的苗人也已控制不住形势,变得越来越乱了。
至于还能待在镇上的人,要么是背靠红苗大族的商栈,要么就是需要人身血肉修行的蛊师、邪修,而这些修士都是有山匪或者盗墓贼等捞偏门的人供养,所以你刚刚才会见到有蛊师驱使五毒蛊虫斗法,这就是他们解决底下人争端的方式,正所谓‘力强者有理,胜利者通吃’,不外乎如是!”
说话间,二人终于来到镇子西头一处名为“云来客栈”,略显阴森的土木混搭两层大院前,蚩蛮径直领着张损往里面闯,口中同时大喝道:“铁公鸡,还不出来迎客了!”
此时在客栈中的柜台内,一名头缠蜡染粗布头巾,身上做苗人打扮,下颌留着山羊胡子的五十余岁老人,正盯着大堂中的几拨客人琢磨着什么,耳边就突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大叫自己“铁公鸡”的绰号,这让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是哪个王八羔子敢这样叫我!”
“哎,是我!怎么了?这二十年不到,你这老小子脾气见长啊!”
听着这极其随意的语气以及那熟悉的身形,哪怕是逆光,即使是在有些昏暗的大堂中,老掌柜梁山也一眼认出来人身份,一边从柜台里快步行出,一边口中惊喜的叫道:“原来是你这个威震湘西的黑无常来了!一晃眼,你可是足足有近二十年没来腊尔山了,如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快,快进来,最近我那堂客正念叨着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二人正叙旧呢,突然感觉大堂中气氛有异,同时侧头看去,却见堂中正在吃饭的四桌客人都已停下进食的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黑脸蚩蛮,同桌伙伴正相互交头接耳,显然是都被“黑无常”的名头给惊着呐。
见得此状,蚩蛮下意识的一个跨步,把张损挡在身后并隔绝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同时口中道明来意:“你这老小子,一看我这身行头,也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来的吧?赶紧的,把以前的小屋给我腾出来吧,等会我还要去把十三名‘喜神’给接回来,需要一个不小的地儿安放呢!”
随着蚩蛮这番点明来意的话语落下,有三桌人立时就收回目光,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至于剩下的一桌四人虽然也不再盯着他父子二人打量,却是时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显然心中在算计着什么。
“知道,你不就是专门赶脚的吗?随我来吧,正好可以跟我说说,这近二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梁山自然发现大堂中的不妥之处,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前方领路,带着蚩蛮二人往后院行去。
院子本就不大,三人很快来到客栈西北角的一处平房,只见这处房子大门竟然是开在西面,而且不是在正中坎位,而是在西北艮位。正对着房门的院墙处,还特意的开了一扇小门,以供此处房客专门出入客栈。不待引路的梁山动手,蚩蛮就自行上前,当先推开房门。
“吱呀…”
随着门轴干涩的转动摩擦声响起,蚩蛮带头进了房内,张损亦步亦趋的随着入内,入目所见就发现这里摆设有些怪异。正对大门是一排贴着东墙而设的大通铺,而大门侧旁则是一片粉墙,墙上还有一个个或隐或显,或高或矮的痕迹,张损通过“阿尤”的记忆得知,这应该是以往贴墙站立的尸体留下的。与此相对应的是,在墙壁前方一米处,还摆放着一个个香炉,里面尽是烧剩下的香灰与香头。
“哟,我说这房子怎么会这么干净呢,感情你这里生意挺红火的啊!不过我就奇了怪了,这腊耳山除了我蚩蛮敢来赶脚以外,还有哪个赶尸匠能出入无碍?”
蚩蛮同样一眼就看到墙边的香炉,遂即先把张损背上的竹箧取下,而后一屁股坐在铺上,口中语带调侃的对着梁山问道。
“嘘!”
不料梁山却没有马上回应,反而先示意让蚩蛮说话小点声,接着转身探头出去左右看看,见得附近确实没人偷听,这才把房门掩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刚刚大堂中的四桌人见到了吧?我之前就琢磨他们许久了,其中靠近后院的那两桌人虽然故作不相识,实际上却是一路的,哪怕隔着老远,我都能闻着他们身上一股土腥味,肯定是盗墓倒斗的土夫子无疑。
另外西面那一桌六人坐姿笔直,右手虎口,指肚都生有老茧,一看就知道出身军旅,加上他们来时雇人抬着二十余个长短木箱的‘行礼’,定是贩卖火器的军火贩子。
至于靠近柜台的那一桌四人,说实话,刚开始我只能看出他们身上藏有短枪,却没法确认其大致身份。直到后来我于一次偶然机会,发现其中一人腰间竟然绑着一圈的小黄鱼,这才明白他们的来历,应该是来接货的‘土商’。”
“你说了这么多,跟你这里来来往往的赶尸匠又有什么关联?”
听得蚩蛮语带疑惑地反问,梁山有些无奈的捻须回道:“蚩老弟,你莫非以为每个赶尸匠都如同你一般,不仅身有兵主血脉之力护持,自身也是道行高深,名声在外,因而根本不愁生意上门。
那些法力低微,修为不够的普通赶尸匠们,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苦逼日子,赚的都是以命博来的微薄钱财,这才是他们的生活常态。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或是因生活所迫,或是贪恋钱财,遂即与人合谋,利用普通人畏惧尸体的心理,借尸藏匿烟土,从而通过地方上的关卡。这就是我这里赶尸匠来往不停的原因,同时也是刚刚那桌土商为何明知你是杀神‘黑无常’后,还会暗中打量你们的缘由了!”
听梁山这么一解释,蚩蛮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道:“他们这是担心我会坏他们的‘好事’?”
“嗯,以往那些运货的赶尸匠应该都是在这屋中交易,如今被你这么横插一杠子,他们肯定会担心,毕竟夜长梦多啊!”
“狗屁的夜长梦多,老子等会就联系接头人,接了尸体连夜处置好,明天傍晚就上路,老子才不掺合这些狗屁倒灶的缺德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