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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上,当看到医疗组将一名名曾经意气风发、健康强壮的水兵运出伤痕累累的埃尔德里奇号时,所有人都沉默乐下来。没有人言语,低下头肃穆地站立在一旁。
士兵们整齐列队,表情庄严。每个人都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和帽子,为逝去的战友送上了哀悼,也为那些昏迷不醒的战士默默祈祷。
“特斯拉是对的。”在一片压抑地肃静之中,爱因斯坦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海风吹拂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让他不由眯起眼睛:“我们的实验,出了差错。这是一个堪称致命的错误。”他右手放在心口处,深深鞠了一躬。
出奇的,没有人去反驳他此时的话。果真如特斯拉所言,实验的风险是难以预估的。同时这种未知的风险,代价也绝对不菲。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是成功了不是吗?”韦尔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他环顾周围,锐利的目光咄咄逼人:“既然是先驱者,付出牺牲在所难免。他们为国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自然也会视他们为英雄。”
人们不由噤若寒蝉。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冷漠的将军完全不会在乎付出的代价是几何。此时的罗森·韦尔特就像一个冷酷的暴君,谁要是敢悖逆他,恐怕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吧?
“话可不要说太满了,罗森。”然而,一个平静的声音却无情地打破了罗森营造出来的强大威势,特斯拉双手插在衣兜里,悠闲地看着他青筋直跳的面庞,“现在,我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你可千万要有耐心……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改变主意了。”
“你个塞尔维亚的老杂种!不要再三挑战我对你的耐心!”特斯拉语气中多那种不屑与玩味,彻底激怒了正处在爆发边缘的韦尔特。
然而,特斯拉挺直了自己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俯视着少将的眼中只有轻蔑。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特斯拉的话依然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大多数人的耳朵中,“很快,国会和总统就会终止实验……相信我,这件事,很快就会发生的。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威风。”他拍了拍脸色铁青的罗森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但是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了……忠诚的希望,你能够坚持到那一天……小霍华德,麻烦你带我一程。”
“先生,我们就这样离开,不看看接下来的事态吗?”毫无阻拦地离开基地后,休斯通过后视镜瞥了海军军港一眼,忍不住问到。
“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特斯拉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随后就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带着寒意的海风的吹拂,“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总是会来找我的。至于现在,我还是更喜欢去费城逛一逛。”
医疗组最后一个运送出来的,是那位隶属于顾问组的随舰采集数据的莫里斯·吉索普。勤务组在舰艉的一个偏僻的船舱中发现了不省人事的他,身边是碎了一地的各种数据采集设备。看样子在灾难发生的时候,他正在那里调整一些记录仪器的状态。
“他还好吗?”冯·诺依曼拉住了一位医生,低声询问。
医生摇了摇头:“虽然不想让你失望,但是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您,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可以确定的是,他在之前一定经历了十分可怕的遭遇。虽然不明白详情,但是他的精神遭受了强烈的刺激,而且……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腹部似乎有异物,导致了他的腹股沟正在出血。”医生摇了摇头,“几乎所有幸存的船员,都面临着相当严重的生命威胁。”
医生摇着头,跟着医疗组迅速离开。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幸存者运送到军方的指定医院进行抢救治疗。异物感染,还是不知名的物质,会给这些过程带来无比巨大的困扰。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此之前,上级就安排了一座地处偏远的医院用于意外事件的处理。这可以让他们讲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
费曼紧紧注视着医疗组的离去,竟然一时感到了一股冰凉感沿着脊梁直冲到头顶。
“你怎么看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低声冲着冯·诺依曼问道。
冯·诺依曼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是可以肯定,我们的确是闹出了很大的纰漏。只是我们还不清楚这次事故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麻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冯·诺依曼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爱因斯坦教授,我希望能委托您一件事。”转向一旁正眉头紧锁的男人,冯·诺依曼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呻吟,“爱因斯坦先生?”
爱因斯坦被从沉思中唤醒,看向冯·诺依曼的目光中还有着一丝茫然和满满的困惑。
“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到医院跟进一下治疗过程······如果可以,可以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爱因斯坦拢了拢自己已经彻底乱成一团的头发:“当然。很乐意效劳。”
“理查德,请你在这里,负责一下后续事件的监督和处理。”安排好现场的负责人后,他对着罗森·韦尔特点了点头,“将军,我想诺福克方面肯定已经通知椭圆办公室了。我想,我们应该分别向布什局长和国务卿先生通报实验的结果。”
罗森·韦尔特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和茫然,额头微微有些冒汗。毫无疑问,他还在纠结于特斯拉离开前的那些话上。
“将军?”冯·诺依曼眉头有些不悦地蹙了起来,声音中流露出丝丝严厉。
“当然,没有问题。”他的话语里还有者彷徨与焦躁。但是只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博士,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相信他们等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费曼注视着两人坐上了一辆吉普车迅速离开了基地,神情分外严肃。
“勤务组,你们一共发现了多少人?”他对着一旁的勤务组组长询问道。
勤务组组长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安:“先生,你肯定不会预料到,这艘船上的情况有多么恐怖······说句实话,那几个死去的士兵,简直就像被一群饿了不知多少天的疯狂鬣狗撕咬过一般,甚至就像是被炸弹炸成了碎片那样细碎——但是,最要命的是,那五个通讯舱中的通信兵,身体完全就和椅子、墙壁莫名其妙的合成了一体,简直就像是长在了里面。其中的一个,被我们发现时还活着呐······”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看上去他也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求助······但是很不幸,三分钟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或许,这对他是一个解脱······”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费曼听着组长的描述,心中也是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寒意,急忙打断了他继续抒发自己的感慨。
组长摇了摇头,环视了四周一眼,压低了声音:“您不知道为什么工程组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吗?”
费曼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那张黝黑的面孔,他故作神秘的声音不会让费曼好奇,但是涉及到工程组的事情,却让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为什么?你难道知道?”
“这本来就应该是你们的分内之事。相信今天晚上这件事就会在你们那里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位海军陆战队中尉耸了耸肩膀,“他们在船底的水密舱室内,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我敢向天赌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奇怪的东西······我在这里服役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那里有这样的东西。”
费城,特拉华河畔。
国防委员会在这里拥有一套设备齐全的医院,以备不时之需。在“彩虹计划”立项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一个后备的紧急指挥中心。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医院是一位当地人捐赠的。这个捐赠者曾经是西点军校的学员,后来却是转而当起了企业家。不过,出于热忱,以及对当初自己未竟的事业的遗憾,于是将这座刚刚建好的医院捐赠给了军方。
尽管医院被改造成了紧急指挥部,但是医院的职能却依旧保留了下来。而且,由于这里向来人迹罕至,可以很好地隐藏一些东西。
爱因斯坦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阅读着自己手中的笔记。一方面,作为一个正统的犹太人,珍惜时间的概念早早根植于他的内心;同时,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消遣保持平静的手段了。
手术室已经陷入了供不应求的地步。许多船员根本就来不及推进手术室,医生甚至直接选择在病房里直接进行抢救医治······
当然,医生的人手同样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同时进行手术。
几乎每一刻钟,就有一个士兵因为救治不及时引发大出血和严重的感染被装进了标记着“生化废料”的红色袋子中,被悄悄运送出去。
“啪!”在不知已经翻了多少次笔记之后,手术室的门被猛然推开。虚弱不堪的莫里斯·吉索普静静地躺在床上被运了出来。爱因斯坦猛然站起身,迎了上去,眼中满是急迫:“莫里斯!”
莫里斯呆滞的眼球动了动,看向了一脸殷切的爱因斯坦,眼神中尽是迷茫与困惑:
“你是谁?”
爱因斯坦猛然站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