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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帅戈看了看大厅处三三两两的人群。
之前万所长命令小李带领一些人去新兵训练营弄武器，一些人因为胆怯等原因没跟过去。后来招待所的书记又带走了一些人。但，还是有一些人一开始就没敢出房门，然后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们总算是乍着胆子出了房门观察形势。
万所长这时回答刚才肖帅戈的问题。
“距离最近，最容易弄到武器的地方就是新兵训练营。不过我刚才派小李带一些人过去，他们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肖帅戈补充解释道：“反正我们现在除了知道司令部正在遭受攻击外，别的什么情报都没有。既然我们现在全都赤手空拳，那么去正在交战的司令部就太不明智。”
“除了去司令部，去哪都一样。因为我们没有任何情报支撑。而新兵训练营距离最近，那么我们也就没必要舍近求远。”
“对了，新兵训练营在哪？”
万所长连忙给肖帅戈指明方向。
新兵训练营在招待所的侧对面，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那边也有断断续续的枪声传来，好在不激烈。而且，面向招待所的这边，并没有射击时枪口冒出的火光。
肖帅戈这段时间指挥别人惯了，于是越俎代庖发布命令：“现在我们出发去弄武器，跟得上的就跟着，跟不上的就待在这里等死！”
见剩下的人这个时候还彷徨犹豫，肖帅戈简直恨不得扔下他们不管。
不过，危急关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所以肖帅戈恐吓道：“你们没有武器，哪怕只有一个敌人过来，也能把留在这里的人全都杀死。你们自己想清楚！”
“出发！”
因为没察觉到有什么危险，所以肖帅戈既没有弯腰也没有卧倒，而是直接朝着目的地跑去。
紧随其后的万所长很快就被落下了，他大喊着“不要直线跑，不要直线跑”。
一马当先的肖帅戈恍若未闻，而跟在后面跑得乱糟糟的人群也没谁听他的，所以万所长自己也放弃了“军事标准动作”。
第一次军事行动非常顺利。大伙们跑进新兵训练营，没人受伤，甚至没人遭受攻击。如果说有什么令肖帅戈不满意的地方，那便是刚才在招待所大厅有二十八个人，跟着跑过来的却只有十七个人。
如果是在旅游团遇到这种事，肖帅戈不说把那些没跟过来的都枪毙，至少也要把他们逐出团队。而现在，肖帅戈却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一群人跑进新兵训练营后，负责警戒的士官连忙派士兵把指导员喊过来。
和万所长相比，指导员才是真正的军人形象。他的军装虽然很脏很皱，但皮鞋皮带军帽等一样不缺。更重要的是，指导员的言行举止更具有军人气息。
指导员看见万所长，脸上露出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讽笑容。
“你不是躲进地下室去了吗？怎么不躲到战斗结束再出来？”
万所长破口大骂。“日你祖宗，老子也是上尉，你别跟老子夹枪带棒的。快点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指导员没给万所长介绍现在的情况，而是发出命令。
“一等兵，把他们带到赵副连长那里去，告诉赵副连长，这些是给他补充的士兵。通知他按原定计划发动进攻，他亲自带队，一定要把司令部夺回来。夺回司令部后，就地坚守，只要坚持到自己人来就行。”
万所长虽然不高兴被当做补充兵，因此骂骂咧咧个不停，但还是跟在那个一等兵后面走了。
在军校时万所长虽然文化课不怎么样，但射击成绩却很优秀。对于战斗指挥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心理阴影，但直接参加战斗万所长却自信不会输给别人。
赵副连长和刚才的指导员气质迥异，但同样具有明显的军人气质。不像万所长，虽然他确实是军人，而且为人也挺不错，但脏话连篇的习惯使得万所长更像一个军痞。
赵副连长显然也认识万所长，皱了皱眉。
“指导员命令我亲自领导冲锋。”
“知道，我会服从你指挥的。”万所长语气有点不耐烦，但心里却没什么不高兴。万所长对兵种指挥和战术指挥课重修的事实深以为耻，进而对指挥战斗也存在着心理阴影。
“对了，老张呢？怎么是指导员在发号施令？战斗方面的事不是应该老张负责吗？他m的，我看就是那个姓朱的想抢班夺权。老张啊，就是性子太软。俗话说得好，马善被人骑……”
赵副连长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充满了悲伤。
“刚才，连长带队冲锋时牺牲了。”
好一会儿，万所长才苦涩地转移话题。
“我们书记呢？他他在我前面就应该已经过来了吧？”
赵副连长仍旧面无表情。
“也在刚才的战斗中牺牲了。”
万所长剩下的话凝固在舌尖上。
赵副连长没再理会石化的万所长，而是向士兵们开始发出命令。
赵副连长说话既果断又凶狠，然而补充兵们听着他那严厉的命令和谩骂，紧张无措的神情明显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
“……还是按照之前制定的战斗计划。唯一的修改就是每个战斗小组再挑三名补充兵。冲锋号一响，所有的战斗小组各司其责。不要停顿，什么也别想。只是一直往前冲！冲进司令部，消灭所有能够看见的所有敌人。明白了吗？”
“明白！”
“没吃饭吗？大声点！”
“明白！”
……
肖帅戈跟着战斗小组组长去领了武器，然后又跟着他来到攻击出发阵地，惊奇地发现朱博伟三人全都在这个战斗小组。
肖帅戈是惊奇，而朱博伟等人则是惊喜。看见肖帅戈，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又增加了一层保险——或许是好几层保险。
小伙伴们热情地凑到肖帅戈身边，七嘴八舌地和他攀谈。
龚俊宇说：“刚才我们冲锋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被人家一个反冲锋，结果没招架住……”
朱博伟给肖帅戈介绍经验。“其实逃跑的时候更凶险，伤亡更多是撤退时候发生的……”
张杰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感叹道：“上次冲锋我差点就完蛋了。幸亏有个军官宁死不退掩护我们，最后还拉响了光荣弹……”
组长凶狠地制止了聊天。
“闭嘴！保持安静！”
肖帅戈虽然也想和队友们聊几句，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马上就要冲锋了，肖帅戈得趁着最后一点时间研究一下手里的95式自动步枪。
95式步枪没有枪托，外形和ak枪族差别非常大。肖帅戈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倒也没什么不习惯——除去军训时象征性地摸过枪外，肖帅戈只是来到非洲后才真正接触枪，还没来得及养成固定的习惯。
检查完枪，肖帅戈又看了看从军需官那里领到的手榴弹。这种67式手榴弹既沉重（全重600克）爆炸威力又小（只装38克tnt）破片还少（没有预制破片槽）。肖帅戈一点都不喜欢，但新兵训练营里只有这种手榴弹，肖帅戈没得选。
表面上肖帅戈镇定自若，但心里其实还是颇为忐忑的。
说肖帅戈身经百战那是夸张之语，不过肖帅戈参加战斗的次数，肯定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现役军人。但，之前肖帅戈经历的战斗，和等会儿即将爆发的战斗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来，战斗规模不一样。
之前肖帅戈的敌人，通常也就是几个几十个，唯一有一次就是马哈代文营地的敌人，数量超过了一百。而等会儿的战斗……既然敌人敢于攻击吉布提基地，甚至攻占了综合办公大楼，总不见得人数稀少吧？
二来，战斗强度不一样。
之前的战斗，其实大多数都是肉搏战。少数枪战，敌人的火力也弱的可怜。而眼下的敌人，可是一开始就用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给基地来了个下马威的。
三来，敌人素质不一样。
之前肖帅戈的敌人都是乌合之众，军事素养只是个笑话……现在嘛，肖帅戈虽然还没参战，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通过炮击也能明白，敌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至少敌人的炮兵绝对是。
所以，肖帅戈就像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战士一样，开始心怯起来。
任何智慧生物都会畏惧死亡——如果宇宙中存在不畏惧死亡的智慧生物，这个物种必然很快就会灭亡。
肖帅戈之前毫无畏惧，是因为几乎感受不到死亡的威胁。这就好像一个成年人之前经常去幼儿园欺负小朋友，抛开可能的变态快感不谈，其心态多半既不激动也不畏惧，而是内心平静如水。
可是即将爆发的战斗却不同。不说敌人呼叫火力支援时从天而降的各种炮弹，仅仅只是想像一下敌人用机枪和自动步枪形成的弹幕，想到训练有素的敌人精准的射击，肖帅戈就隐约感觉胃部开始痉挛。
畏惧是生理现象。但参加战斗，却是肖帅戈自愿的选择。
是他自己建议万所长离开招待所的。退一步说，哪怕是别人提出的建议，肖帅戈也可以像招待所里那些没离开的人一样，龟缩在还没有遭受攻击的招待所里当鸵鸟，拒绝任何冒险行为。
肖帅戈想要加入战斗，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不是说能力有多大责任有多大的问题，而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军歌《说句心里话》就说的很明白：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傻……你不扛枪我不杠枪，谁保卫咱妈妈？
……
肖帅戈深深呼出一口气，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紧紧握住枪。
这时开始做冲锋准备了。
60迫击炮和枪榴弹发射器朝着预定地点发射了烟雾弹。烟雾弥漫遮挡视线后，敌人发疯似的射击，而己方的轻重机枪也开始火力掩护。
嘹亮的冲锋号突然响起，差点吓得肖帅戈一哆嗦。
战斗小组组长撕心裂肺地大喊“冲啊”，然后便一马当先朝着目标阵地冲了过去。
事到临头，肖帅戈突然犹豫起来：让一个狙击手冲锋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突如其来的求生冲动作用到肖帅戈的腿上，他感觉自己的腿似乎失去了知觉，根本迈不动步子。
然而别人都冲了出去。当冲锋号响起的那一刻，龚俊宇、朱博伟、张杰几乎同一时间便冲出了阵地。
看着小伙伴们舍生忘死的背影，肖帅戈简直有些羡慕他们的勇猛了。他一咬牙，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的，猛地冲了出去。
想的越多越害怕，想那么多干嘛！
这是战场，还他妈有功夫想东想西？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