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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像一滴眼泪,把生活的大悲大喜都装在里面。
而苏不语的回忆也像眼泪滑落一样短暂,故事的结局也没有奇迹。
记得那是前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而随着入冬之前的天气渐渐转凉,老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经常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疼的身体发抖,为了省钱说什么也不去医院。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总是在夜里惊醒,说梦到了婆娘儿子还在下面等他,但自己不放心苏不语。
直到那年的一个冬天夜里,老人疼的晕了过去,苏不语沿着巷子求遍了周围的人家,都没有一个人肯帮忙,最后来到了巷子口的一家,有些绝望地敲响了门,那是一个同样不幸的女人,脸上还带着没有擦干净的泪痕,但看了少年手中的牌子,立马和他说先回去把老人背出来,她在巷子口拦出租车。就这样,苏不语将苏守送向了最近的医院。
等老人能够回家的时候,带着的是眼睛通红的苏不语和一张肝癌晚期的通知单。之后老人反而清醒了一点,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苏不语知道老人是因为不用为活还是死而忧心了,只是每天守在苏守身边,帮老人做包子,卖包子的时候也只是让老人坐在一边的小木凳子上打盹,只是为了让老人安心。过了半年之后,苏守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只能卧床不起,苏不语就每天守在老人的床前,有一次老人疼地直流眼泪,苏不语就红着眼睛拿来酒,让老人喝一点止痛,苏守没有答应,一边流泪一边抽着冷气笑着说:“你小子是想我死快点是吧?”
苏不语流着眼泪点点头,老人呲着牙回答道:“我偏偏要熬着,到明年我再死!”
到最后,老人连粥也吃不进了,只能靠葡萄糖输液,瘦地不像人样,除了偶尔因为疼痛发出的的闷哼也不能说话了,连医生也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还能吊着一口气不死,直到那年除夕夜刚刚过完,老人就没了呼吸。苏不语还记得老人死前突然清醒了几分钟,看着窗外笑道:“老婆子臭小子你们来接我啦?”然后对着苏不语轻轻地说:“我去和婆娘儿子团聚了,孩子,生日快乐。”说完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表情轻松,像是睡着了一样。
苏不语的已经觉醒的感知里,窗边上什么波动都没有,但少年愿意相信老人的话是真的,对着窗子外磕着头,心里默默念着:请你们照顾好爷爷。
苏不语知道,老人还是不放心自己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怎么在北城里独自生活,所以想要看到他过完七岁的生日再死,虽然苏不语已经做给爷爷看自己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了,但是,有一些担心是无法消解,没有理由的。
老人的遗愿是自己被火化之后,随便将骨灰撒到风中就可以了,当年他的儿子就牺牲在西北的边疆上,他一辈子没有出过北城,希望死后可以乘着风去儿子牺牲的地方看看。
苏不语知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为了给老人治疗,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除了院子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昂贵的墓地了。
但是苏不语最终还是没有按照老人的想法,因为在老人去世之后,顾暖就来到了苏不语的家里,身后跟着一个墓地的销售员。
结果就是她用自己存的钱,换来了苏不语选择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墓地。
关于苏守的理想,用老人的话来说,心里头一个花绿绿的盼头。很简单,就是可以到学校门口卖包子,让那些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饭的孩子不至于早上饿肚子上课。
但当时学校不让在门口摆摊卖早点,所以老人的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还有一个原因,苏守是怕总是黏着老人的苏不语被学校里的同龄人笑话。
老人去世之后,苏不语找到了小学学校的校长。一个傍晚,苏不语在学校门口拦住了一个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的唐装老人,递给他一张纸说明了来意,老人脸上是和蔼的笑容,他的身边是一个和苏不语差不多大的可爱男孩,男孩摇着唐装老人的手臂撒娇求着:“爷爷,答应他吧,我也想在学校门口吃早饭。”然后跑到苏不语身边,围着他说道:“我叫鹿明,你是叫苏不语吗,这样子好酷啊,能和你做朋友吗?”
苏不语摇了摇头,当着让他浑身皮肤刺痛的老人的面。
但是第二天早晨,校门口还是贴出了允许早上门口摆摊的通知,名叫鹿明的男孩,也出现在了苏不语的院子里。
一直到今天早晨。
“想好了吗?”苏不语的思绪被李小夭咯咯的笑声带回了现实。“你的理想到底有多大啊……”
苏不语看着手上的白纸,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字:陪伴。
李小夭将推车交还给苏不语,再接过纸笔,看着苏不语的字若有所思:“嗯,你的理想我不太懂,等我成为了世界第一的生物学家,就可以治好你不能说话的病了,到时候你就亲口告诉我吧。”
苏不语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
李小夭明白了苏不语的意思,豪迈地摆摆手:“谢啥啊,你不仅救过我刚才还帮了我,算起来我还欠你两个人情呢。”
苏不语不再说话,因为学校已经就在眼前了,这是一座看着并没有什么出彩地方的小学,事实上除了教育传统严谨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在北区也算不上最好的小学,但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学校里,会有两个异能者。
少年少女肩并肩走着,可以看到校门口前面许多的学生,苏不语就停了下来,打开推车上竹筐,拿出一个包子,用油皮纸袋装了起来,递给了女孩。
李小夭也没有客气,接过袋子,转身就走,好听的声音传来苏不语的耳朵:“再见,苏不语。”
苏不语站在原地,回以一个好看的微笑。
阳光下,玻璃上苏不语和李小夭的名字已经慢慢蒸发,成为一片看不见的蒸气。
李小夭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在学校门口的人群中消失不见,苏不语还是站在原地。
他的身后较远的地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快步向他跑来,男孩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的短袖,却被衣服上的菜青和机油油渍染成了斑驳不匀的深色。
抛却瘦黄的肌肤和沾着灰的脸颊不谈,男孩浓厚的眉毛和深邃干净的眼眸还是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只见他快速地跑到苏不语身边后,熟练地从苏不语手中接过比他高很多的推车,吃力地推着,同时语气神秘地说道:“刚才看到师父和那个姐姐一起走,我就一直远远的跟着,害怕打扰了你们。”
苏不语看着面前这个称呼他为师父的男孩,脸上收起了笑容,眼神多了一些温柔,揉了揉男孩的枯黄到有些蓬松的头发,悄悄地将手搭在男孩视野后面的车把上。
男孩好像轻松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小心问道:“那以后秋千见到那个姐姐是不是要叫师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