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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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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周心里“咯噔”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窗外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院子左侧不远处的草丛里闪出星星点点的萤光,萤火虫一窝蜂地向他飞来,在窗边徘徊着,像是专程来安抚他似的。
  灵动的萤光镇定了他的心神,商周开始回忆这些天来时常闪现在脑海里的场景:
  他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所笼罩,但抬头仰望上空,星明的身影依稀可辨。星明仿佛被什么东西托着,或者是挂在降落伞之类的物体上,整个身体悬浮在空中。
  不明就里的商周以为星明在新世界玩疯了而乐不思蜀,于是便像往常开玩笑一样喊了一句粗话:星明,你他妈的怎么还不回来?
  这句话刚说出口,眼前突然亮起一阵强光。他慌忙用手遮住双眼,却因为慌乱导致心神不宁而没有听清星明回复的声音。星明的声音显得十分微弱,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可事实是,星明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啊!
  等眼睛慢慢适应下来,商周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只见星明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七彩炫光包围着,那光好似成千上万的小刀子,飞快地插进他的每一寸肌肤。
  星明痛苦地挣扎着,奋力抵抗着强光对他身体的侵蚀。他喊着,却发不出声;他蹬着脚,却使不上力。曾经无比坚强的他此时变得怯弱无比,因为黑洞洞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他比被五花大绑待宰的羔羊还要绝望。最终,他放弃了挣扎,昏了过去。
  商周什么时候见到过星明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意识在提醒他星明遇到了危险,而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有可能星明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即使“他”离星明如此之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他只得举起拳头,像个影视屏幕前的观众一样为受到迫害的男主角加油鼓劲。
  他大声喊着:
  “星明,快醒过来!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你的,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海极能量你都扛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星明,振作起来呀!你的眼睛从来都是像太阳一样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怎么能被黑暗吞噬呢?”
  “星明,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的重任吗?两百多万武胜洲同胞等着你带领他们回到新世界呢!”
  然而,星明毫无反应。
  商周的话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过了不知多久,商周惊喜地发现星明醒过来了。可是,当看到了星明的表情时,他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就凝固了——星明是被痛醒的。
  星明活了数百年,早就在数不胜数的磨难中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的身体,许许多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在他这里是不值一提的。商周完全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东西能消磨掉他的意志,使他痛苦万分,就算当初陈一舟牺牲时他也没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懦弱”。
  商周明白在强大的身体机能没了意志力的支撑就是一盘散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彩炫光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猛烈地冲击着星明的身体。
  星明的手脚胡乱抓着什么,嘴巴大张着,脸部极度扭曲。这个时候,商周分明清晰地听到一阵惨叫,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
  商周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渗出汗珠,扶着窗棂的手微微发抖。萤火虫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身影,黑暗依旧,看的时间越久越感到一种寒彻心扉的恐惧。
  黑夜似乎被被商周盯得不好意思,渐渐地露出了绯红的脸。于是,远处的漆黑就变成了玄黑。玄黑从黑夜中剥离出来,开始显现出一张脸。
  先是眼睛,再是鼻子,最后是嘴巴,和一个人无不一模一样。这张脸向商周微笑着,用奄奄的气息说着:商周,再见了……
  他的预感越来越不好,难道星明真的在和他诀别吗?
  商周再也待不住了,他要再去一趟西海岸。
  昨天原本就是星明预定的返程之日,可商周等了一整天却没见到人影。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几乎每次都是因为星明“贪玩”而忘记了时间,导致商周白等一场。等星明回来后,自然免不了受到商周的一番痛骂。
  这次也不例外,商周气呼呼回家后,心里早已准备了上百句教训人的话,等星明只要一现身,就像连珠炮一样骂得他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对星明能力的自信,商周并没有把星明被害的预感放在心上。五百年以来,星明几乎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但每每危急时刻总能死里逃生。商周的心境也由起初的提心吊胆和心有余悸,变成后来的处变不惊。
  虽然他相信这次星明依旧会化险为夷,但是每当夜深人静躺到床上的时候,越来越清晰的画面还是搅扰得他辗转反侧。
  今天白天又等了一天,还是不见星明人影。商周对星明爽约的怒气已经变成了对他生命的担忧。以往即使星明错过了约定日期,也会在第二天早上赶回来的。这次的情况似乎很是危急,无时无刻不在脑海浮现的惨烈景象让他坐立不安。
  商周想越过海岸,找到星明一探究竟,可他又不能这样做。他们两人曾经有过约定,如果有一天星明从新世界回不来了,商周也不要去找他。他们两人绝对不能陷入同样的危险。
  星明对商周说,只要他活着,就会竭尽全力回到武胜洲。如果不幸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商周要肩负起他们共同的责任,即使看不到希望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这是他们生命的意义。
  商周对星明能平安归来是绝对抱有希望的,毕竟他们两人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消灭的。
  但他也十分清楚,他和星明连自己为什么能“长生不死”的谜团都没有解开,也就无法断言他们是不会死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的生命有可能在任何时候终结。
  想到这里,商周开始慌张起来。他仿佛真的听到有人告诉了他“星明已死”的噩耗,那一刻他六神无主,天似乎一下子就塌了下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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