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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御龙凌极境 / 第三十五章 东窗事发

第三十五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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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瞧着场上那李公子行凶施虐,只是冷笑不止。他不是嗜杀之人,可自幼就被府里视为中兴之柱,送去了一位隐世高人膝下习武磨志。那人修为甚高,武道见识更是当世罕有,在这十几年里以上古秘法,拿了不知多少生灵性命来填,才生生把宁王那兽灵生息秘术于他此时这区区境界,锻到了极致。
  此时这武场时时有血肉横飞,刻刻有人命消陨,直是如修罗场般惨烈,于这位眼里,却是司空见惯,稀松平常,他瞧的无趣处,竟是腰一紧手一举,径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宁王忽然想到一事,把眼瞧向了兄弟二人,只见阿水皱眉望着那李公子和场间,眼中满满不忍之色,承渌却是垂首低眉,胸膛起伏不定,侧脸望去,更是潮红一片,也不朝那边看上一眼。
  这厮哈哈一笑,走过去拍了拍书生背后,又轻轻拂了几下,似知他望见惨状恶心,此时身体不适再不敢看,笑道:“承渌啊,你万般皆好,只是这心志却软了点。先前便对敌人手下留情,现在这才区区二十人的厮杀,又有何看不下去的,要知战场上两军厮杀之际,惨厉之度却要甚于此处千倍万倍,先前那绿衫女子说的极是,若你日后生死间又冒了那慈悲之心,只怕却是要将血光灾祸都留给了你身边之人。”
  承渌闻言,身子微微一抖,缓缓将头抬起望向宁王,却把他立时便吓了一跳。
  只见他面色潮红,紧咬着那道薄唇,眼中却是赤红一片,满脸皆是血厉癫狂之意,哪怕宁王如此之人,此时也觉背上一股凉意升袭,不自觉间,竟是生生退了一步。
  承渌瞧他神色反应,却是脸上一涩,那双修长白皙之手微微颤抖处,竟是将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沉默片刻,书生将身子一转,复又垂目低首。
  此时阿水却是叹了口气,凝视着地上那具具尸首泊泊血污,轻声道:“我这哥哥心善不假,但平日间便常控制不住体内一股莫名嗜血之意,来此间前,还顺道收了二十多条性命,你却说他胆小。你且再望望他脸色,再好好思量思量罢。”
  宁王听到那二十多条性命,眉头却是一皱。他于内心深处,早先就将阿水与承渌当作了赤诚兄弟,更是不管如何都打算将他二人招至麾下共谋大事,但这毕竟是二十多条性命。
  他所行之事本风险极大,听闻承渌刚杀了那么多人,眼前便不由得浮现承渌刚刚那张可怖面孔,心道只怕他是为了泄那莫名杀意胡乱杀人,于承渌却是看轻了许多,又想到若是有人追查下去,说不得便会也把自己和府里带了进去,要是万一……
  他想到这里,唇不动目不转处,口中却是轻声冷冷道:“你倒胆子不小,敢把这事都告诉与我,这事可大可小,你且将经过由来细细与我说一遍,我在这尚海境官面上还有些祖辈上的旧识,若闹的不大,或许,“
  他心中挣扎许久,终于声音愈小道:”或许能掩盖下去。“
  阿水却是一笑道:“你对我俩,不也啥都敢说?哥哥虽时有嗜杀之意,但我却从未见他乱杀一人,死的那些只是山贼,尚海境放着那些山贼不管,难道却要治见义良民的勇为之举?”
  宁王一愣,疑道:“这尚海境之地,还有山贼?”
  阿水遂将那早些经历简简与宁王轻声说了一遍,那宁王低头听着,闻到那主簿勾结山贼之处,脸上已是阴冷一片,待闻到这重城之外居然真有山贼剪径,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官匪勾结!”
  他这句话却是说的极大声,周围武者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齐齐望向这边,宁王倒不在意这些草莽之人,只是忽然察觉远处有道清丽目光含怨而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却又是身子一抖。
  他擦了擦汗,问道:”我肚,肚子有些疼,要去方便方便,你且告诉我,那狗官叫什么名字?“
  阿水也想不明白这狗官名字和宁王这肚痛有何关联,回忆片刻才道:”好像是叫刘汐。“
  此时徐伯渊早已回坐,他望着那李公子于场间行凶,脸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更似多了几分口味,凝神望下之间,倒是将桌上点心尝了个遍,正捏着个漓草糕儿大口嚼处,忽闻身边一声轻笑。
  他斜眼望去,却是那芙兰掌门掩面轻笑,不由微嗔道:“你这武棍,又发什么癫?”
  芙兰掌门低头莞尔,轻声道:“孙大统领先前怪这点心无味,此时却似又不嫌弃了。”
  徐伯渊暗道你倒是心细,却不动声色道:“我等从军之人于战场上断了辎重时节,便连木皮血水都吃得喝得,又何况这些粗劣点心,又哪像你们这些武棍终日里养尊处优,这处宗司确是有猫腻,我已遣人去察,稍后便有分晓。”
  似是应了他这话,先前那副将打扮之人轻声而来,将一张黄纸呈在他面前,徐伯渊也不遮掩,便举起这纸逐行而阅,芙兰掌门倒确如他所说是个好奇之人,眼角轻扫处,见那纸上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于两处却是拿朱笔各划了一道粗线。她眼神微凝,已看清那是两个人名,一为郭许,一为刘汐。
  徐伯渊脸色越瞧越冷,终于忍不住将那纸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身后那副将打扮之人脸色一惊,连忙跪下。
  这徐大统领似是甚怒,闭目许久脸色才缓了一丝,冷声道:“你驻守此间也没多少日子,我看城里各处守备倒也井井有条,怕是军中待了久了,于这太平世间的污处却疏了督查之职,这事我暂不怪你,只是这二人,吸朝廷之血中饱私囊,实是国之蛀虫,你亲自去办了吧。”
  那副将如临大赦跪地深深一拜,霍然而起处却也不多话,于地拾起那张黄纸,便大步流星奔下台去。此人急行之间盯着纸上这郭许刘汐四字,恨极处将牙一咬,招手间便唤来一队黑甲军士,朝宗司杀气腾腾而去。
  此时这刘汐刘大主簿仍在那座街边酒肆厢中,只是那报信的三子已不知所踪,此时这人却是面如黄蜡,呆呆望着地上一捆麻绳,浑身筛糠不止。
  于他身前,摆了个黑色梨木凳子,这木凳泽色深暗木纹甚繁,却有一双黑色官鞋并着些莫名水渍,踩在其上。
  “刘兄,兄弟就先走一步了,我俩黄泉路上再见。”有一道人声自他头顶传来,极低,极黯。
  他不由得抬头一望,凳上这人已将那粗短头颈伸进了一处绳圈之中,视线再抬处,一道崩到笔直的粗绳牢牢数道相绕,系于梁柱之上。
  刘汐望着那绳子,心头一阵恶心,一股酸意冲喉,噗的一声,竟是将之前食的黄白之物都吐了出来,。
  那人却是一叹道:“刘兄这又是何苦,不如学兄弟,趁早了断吧。”
  刘汐吐了许久,将嘴一擦,喘息道:“去求那位,或许还有生机。”
  凳上这人惨然一笑道:“事已到此,你怎地还如此糊涂,这事放在平日也最少是个充军之罪,更何况是那徐伯渊亲察而至。那人再权势通天,又怎会得罪堂堂军部大统领来保我们这些虾米。我可不想临死前还要受那水牢活罪,何况拷打之余不管吐与不吐,家人也要平白遭难,你平日里也是个机智之辈,都到这步了,怎么却想不明白,还抱着侥幸之理,愚乎,愚乎。”
  刘汐听闻此人言之凿凿,心头那一丝希翼也沉到了不知何处,却闻又是一声叹息,那双官鞋前后一摇,粘粘不舍间忽然猛的将凳子踢倒在地,一记古怪脆响夹带着喉间浑屙之声传来,只是几刹过后就没了声息,酒肆内便死一般寂静,只剩那双黑色鞋子在空中静静悬于那处。
  刘汐恶心之又起,只是跪地干呕许久也再吐不出什么,许久才直起腰来。他心中怎不明这位已去同仁之话实是在理,只是此时却不能知行合一,只得呆在那边望着地上黄绳瑟瑟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肆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随即彭的一声脆响,那木门竟是被踹飞进来,有几条大汉鱼贯而入。为首一人见到厢内惨景却是一愣,望着刘汐冷道:“还好你倒是没死。”
  刘汐心下于此时却反是一松,瘫然随着那几人将自己蒙眼架了起来,便被拖着不知朝何处而行。他情知先前未敢寻死,现在却是想死也难了,只是心中奇怪,这军部抓人怎么还蒙人眼睛,此时他目中不能视物,耳边却只觉有喝彩惊呼之声愈来越大,心中也是愈来愈奇,军部与尚海府衙离武场都是甚远,怎么这些人却不朝那边而行,莫非是那徐伯渊要在那武场亲自来审自己?
  他正自胡乱猜测处,却有一股素雅之香入鼻,又觉肋下一空,便跪倒在地,眼前随即猛的一亮。刘汐把眼眯了数息后凝神一扫四周,却见此处地上铺着上好檀香地板,身周十来位美貌婢女而立,不远处有一道赤色珊瑚屏风,那后边有一女数男或衣着华贵,或身着将服,围着个偌大桌面正自把酒而谈。
  他于尚海城各处上流地儿却是甚熟,心道这不是那位开的临江阁么,难道…….
  此时一只大手却毫不留情将他官帽一掀,揪着头发将他脑袋生拽了起来,只见一个面色白净却凶狠异常的青年人怒视着他,咬牙道:“你倒是会躲,我那几个哥哥如今在哪,快说!”
  刘汐瞧着这人,暗道这位怎么来了,却是一时心头大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人瞧他木木愣愣的样子,更是急怒,一巴掌便扇的刘汐晕头转向,口中鲜血淋漓跌倒在地,这记巴掌扇的极响,顿时那桌上唯一的那个女子眉头微皱,却把筷子重重一摆,便有一人朗声道:
  “马非啊,声音轻些,别惊到诸位大人与你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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