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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这一辈子,面前时时刻刻总会有很多的路可去挑选,这些路面有的宽平,走起来又快又稳,有的窄颠,得挤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前行,但不管是哪条,只要朝向没错,总有一日都会走到你想的那处,所以这些都不能算是错误的路。”
承渌听了这话,眉头微皱,望着靠在棵梧桐树下的阿水,似是第一次听到这弟弟说起人生感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水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只有一种路一定是错的,那就是开错了方向的路,姜承渌,你下次他娘的能不能好好练练这车技,差点就害我给劈死了!”
书生那张终日冷淡如霜的面孔霎那间就成了茄子,惭愧的低下头去。
宁王似乎很喜欢坐在地上,此时依旧双手撑地,笑嘻嘻在一旁望着承渌这张清隽之脸上的精彩变化,似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如果我这次在对面,你会不会顺手宰了我?”
兄弟二人一愣,望向他那双翘在空中抖动不停的红鞋大脚,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语。
宁王见这二人似在极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一笑道:“放心吧,在此时这尚海境内,你俩本事再大几分,也动不了我。”
此时第一场比试已完,最后是由乙营认输,甲营得胜而终。
三人自退了场间,便寻了一处阴凉地儿歇息,只是此刻承渌身上依旧涤尘不染风度翩翩,宁王除了撕了两道袖口,也是周身无损精神奕奕,便只有阿水鼻青脸肿,浑身都被砍的破破烂烂,就连背后的布袋,也被宁王那双“巧”手四处扎上了黑色绸布,倒透着点丐帮之风,只是这厮身子依旧疼痛,只得靠在那梧桐树下,把眼瞧着身边意气风发之二人,心中一阵牢骚。
“风头都是你们起的,挨揍的却独是小爷我,这笔账,定要讨教回来。”
“三位,有礼了。”
一道清亮女声响起,三人不禁抬头望去,赫然是那绿衫女子已到了身前。此时她身周已披上了一件貂皮大袍,倒是春光不再,正盈盈向三人一礼,身后那修体忍之术的紫袍男子相随而至,只是这人显是被伤的极重,此时也是步伐踉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未看着大发神威的承渌,只带着深深忌惮之色偷瞥阿水。
“噢,原来你俩是一起的。”
宁王恍然,起身拱手笑道:“尊驾以女子之身,术法精妙,断事果决,实乃女中豪杰,今日却是我三人得了侥幸。”
他虽然行事一向浪荡不羁,但毕竟是王侯府里长大之人,论起这应酬话儿之得体,虽不如场外某女,只怕要比兄弟二人高出七八个大境界,一时这俩人都暗暗点头,心道多亏有你,不然随便挑上两人其一搭话,怕是刚下了武场,又要在这边再来上一架。
绿衫女子见他客气,却是自惭一笑:“尊驾听说乃是王侯之尊,这术法精妙四字却是捧煞小女子了,也多亏了那蓝衣汉子胡闹一通,让妾身弃了那死志,不然待那香燃尽之际,我等九人在三位手下,怕是丝毫生路也无。”
众人听到那蓝衣汉子四字,脸上皆浮现古怪笑容,只是这话中九人二字却是依旧让阿水神色一变,他似忽然想到一事,忙问道:“他那使山龟之术的兄弟,现又如何了?”
绿衫女子摇了摇头:“身子倒是无碍,可这丧兄之痛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缓的,实话说来,三位倒是要小心提防些。”
阿水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将心比心之下,若是今天承渌出了意外,自己可不知道会发疯到何等程度,只怕远甚于那人。
绿衫女子瞧他神色,轻声道:“别人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我与三位亲手过了生死几招,心中倒是清楚,各位都远未尽全力。”
她望向那场间,此时遥遥那处第二阵之人已纷纷入场,叹了口气:“三位都是年纪轻轻便修为了得,实在皆是天才之辈,自然能把这乱武斗走的直如儿戏。可对于我们这些天赋平平之人而言,这武斗却凶险异常,如涉刀山火海,我等生死,都在你们这些大高手一念之间。这便是无数习武之人舍了命也要来此的原因,若不想一世为俎上鱼肉,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得豁出命去寻那些机遇。”
她似极激动,声音愈大道:“你们心下关心那人之死,却不知场间如我等众人,哪个不明白自己修为不够,还不是都抱着必死之心而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哪位通天彻地的人物不是刀山火海走过来,尸山血海堆出来的?”
“小女蒙了各位手下留情,却得好好提还个人情提醒于诸位,切莫再抱着这高高在上,儿戏武场的慈悲心思,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本就是处修罗场,一念之下,只怕就连你们,也会落得于那二人一样下场!”
她一阵激昂之言一口气便说了下来,竟是有点气喘嘘嘘,眼中却满是诚挚之意望着三人,显是言自肺腑。
阿水不禁莞尔,眼里瞥了瞥承渌,心道你倒却是好心,但就是没明白你们是多好运,才险险躲过了这位人间修罗发作。
宁王也是心中冷笑,他长在王侯之家,于这道理自是比这绿衫女子看的更是透彻,瞧她说的慷慨,倒也没出言不逊,只是轻轻点头。
承渌自不必说,他长于东海,那处之险恶,实不是大梁这太平盛世之人能想,只是三人各自琢磨心思间,听到了那句天外有天,似乎都有所感,此中却是缘由甚多,不能尽表。
几人正自思索不语间,却闻又一道轻柔之音传来:“二位公子怎么也在此间?”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却见一位蓝衣少女于身前亭亭玉立。
只见她长发及腰,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一泓潭水般的眸儿忽闪,此时着一袭宝蓝色百褶凤尾长裙,罩一件浅蓝色缎绣菊纹上裳,娇靥桃晕间正朝兄弟二人浅浅一礼,却正是来悦客栈里的那位宝蓝姑娘。
这少女生的实是极美,众人一时间皆被她容颜所惊,便连那绿衫女子都瞧的目离神迷,沉默许久,竟没人说上句话。
阿水却是见过她,只是宝蓝不知何时换去了那件白色纱衣,脸上又在来前着意施了些淡淡粉黛,虽然这厮也看不出那妆痕迹,此时却只觉几个时辰不见,此女之美又甚了几分,一时间竟是有口干舌燥之意。
他眼见那双如漆般的眸子躲躲闪闪间,终于直直望向自己,终是明白若再不说点话儿撑撑场面,怕今日便要丢个大人于此,想到这里,这厮牙一咬,眼一转,勉力起身笑道:“你在那高高台上,不是早早就盯着我俩了么,装什么才看到呢?”
众人先前瞧着姑娘神色,便早知道她寻的正主是谁,心中都在寻思可不能误了别人好事,此时听了阿水这话却皆是大惊,望向他的眼神中纷纷带着愕然之意,静了片刻,终是宁王胆大,斜眼骂了句:“蠢货。”
阿水被他莫名一骂,不禁还了个白眼回去,望着众人怪异眼神,心中倒甚是不解,心道老子这话又有啥毛病了,再望向宝蓝处却是吓了一跳。
只一转头的功夫,这好端端的漂亮姑娘竟已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慌张间满脸涨红隐有热气蒸腾而起,便连那两只露在长发外的小巧耳朵也赤到了根处,一道极好看的唇被她咬的发紫,正望着脚尖泫然欲泣。
阿水又多了一份莫名,瞧着她扭捏样子忽觉有点好笑,把嘴一咧正欲再说上句俏皮话儿,腰间却被人猛的踹了一脚。
“你踢我干嘛?”阿水抚着腰间那极大一个鞋印,朝宁王怒目而视。
宁王斜眸似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问道:“没处过相好吧?”
“你才没处过,我。。”他涨红着脸正欲分辨,急思间却发现若是正经道来,自己实是一道十六年陈的大好雏儿,悻悻然间,却是气势大衰。
宁王一副果然如此之色,叹了口气道:“好一位坚如精铁直男子,待你长大懂事,记得谢我这一脚之恩。”
他这话一出,周围众人,便是一直无甚表情的承渌都纷纷点头。
阿水恼怒之下,脑中琢磨着那句坚如金铁直男子,却隐觉有所感悟,生生吞下了那句话,此时绿衫女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似极有默契,纷纷背身走开。
她心里却有盘算,望着阿水嫣嫣一笑,复又走近他身边一礼道:“此去一别遥遥无期,怕轻易再不能与君相见,只求今后扬名天下之际,可别于江湖相逢处,忘了我这故友。”
阿水与这绿衫女子本无甚交情,此时瞧她笑容古怪的朝自己道别,微微诧异间,却觉身边一股泠冽杀机霎那间锁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的汗毛根根炸起,抖抖索索退了一步,这才还了这女子一礼。
他倒不笨,知这绿衫女子实是个记仇之人,于这临别之际,还要报小腹上那两道气劲之仇,只是那道杀机实在可怕非常,终是没敢发作。
绿衫女子大仇得报得意一笑,便不再逗弄于这懵懂少年,转身之际却略觉有什么地方不妥,信手一抓,竟是连人带琴匣,把个还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大高手生生拖在身后,就此扬长而去。
此时周遭终于只剩下了阿水与宝蓝二人,这两位小朋友低头相对而立,却实是苦恼该说什么,一时间均觉度日如年,却又隐隐都盼着这年能过得再久一些,终是阿水胆子大些,想出句话来,思索再三应无问题,抖抖索索道:“你,你穿这蓝衣裳要好看的多。”
宝蓝脸上一红,轻声道:“平素里就喜欢着蓝色衣服,说起来,今早倒是例外。”
阿水噢了一声,疑道:“先前瞧你在台上时,还是那身白色打扮,怎么我才打了一架,你就换了?”
宝蓝听到他于台上就注意着了自己,心中却是一喜,迟疑了片刻,终似下了什么决心,道:“想着要来见二位公子,便觉得要更好看些。”说罢却是复又满脸蒸腾,低头不语。
她却高估了阿水,这厮听到如此表露心声之言,竟只随便噢了一声,复又问道:“先前那大嗓门说,你是极宗的人?”
少女似有些失望,只得点了点头,轻声道:“家父与极宗渊源极深,我入宗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你修为一定很棒吧!”
“还,还可以。。。”
“待这武斗完了找个日子,定要找你好好比划比划。”阿水一脸兴奋。
宝蓝心中却是又好气又无奈,思索再三间,终是问出了先前卡在心头那句话。
“那位绿衫姑娘,在比试里就极出众,容貌也甚美,你与她,似是甚,甚投缘的样子。”
这话听着说的轻松随意,于阿水耳里却觉泠冽杀机再起,他到底不是个真蠢货,忙道:“当真不熟,台下最多就说了两三句话,她恼怒我先前暗算了她两下,特意来捉弄我的,再说了。”他顿了一顿,诚心道:“论美貌,你可比她美上太多了。”
这话却是进步非凡,宝蓝一听之下满脸晕红中却是喜意不禁,低头两手轻轻绞在一起,正心头温暖处,这厮却是又补上了句话:“晚上干脆再一起吃饭吧?”
若是宝蓝先前见到过他如何当街要那女执事请饭,自然会明白他现在满脑都想着的,都是如何解决自己兄弟二人的晚餐问题。只是她当下听了这话,却以为这人是要与自己夜会,大羞之下,斟酌再三,终于以细不可察之幅,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均是大喜,原因却是大不相同,一人想着终于寻找了请客的豪主,另一人却觉能与钟意之人相会,各自开心处,第一次齐齐抬起了头,阿水瞧着少女美目流盼处桃腮带笑,脑中终于暂时忘了那些大好美食,一时间竟痴在那处。
宝蓝瞧见这少年如此呆样,忍不住噗呲一笑,随即正色道:“虽是胜了一场,可今年这乱武斗,实在是藏龙卧虎,就算是二位公子的身手,怕也不能掉以轻心,望公子切勿冒进,但求个平安,至于那功名和宗门之择……”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家父的话,在极宗也算管用,哪怕夺不了魁,也未尝就进不得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