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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说话间倒有一股鱼死网破之意,绿衫女子似极鄙夷,冷眼道:“我等来此,死都不怕,疼又算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望向他的眼神中,倒是敬意大减,不屑之色稍起。
阿水心中暗骂这女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却被她这气势不凡之言呛的不敢再作声,也怕真丢了刚立起不久的面子,悻悻然间望向头顶。
巨剑此刻却起了变化,剑身无端端而亮,通体流溢红光如融铁之色,随即那机簧转动之声却未在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低沉晦涩的莫名呢喃之音自那巨像体内传来,仿佛这金铁之物忽然间便有了生息一般。
这如铁水所铸之剑于空中略凝了一息,突然间便动了起来,说来也怪,这天位之力的第五击,来势却不甚快,然巨剑缓缓下落处有隆隆之音巨响,似是有什么巨物在莫名不可见之狭处磨动身躯,剑身四处更屡有莫名诡异雷电忽而一闪,白日间依旧刺眼夺目。
阿水见势不惊反喜,那双眼猛的一亮,双手一握间便似乎欲使什么招数出来,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霎那间变幻数次,终于叹了口气,那副戏虐之情便又浮现脸上,苦笑着望向宁王道:
“这玩意砍在身上,是真的会很痛啊。”
那铜人却丝毫不理这些,巨剑缓缓落处,终于触在那光牢之内少年臂上。只见那剑与手相触之周遭之景,于众人眼中似乎都一凝一扭,随即轰隆一记天雷平地而炸。场间人等耳边嗡鸣,身子巨震间又觉一道怒涛般的气浪紧接着汹涌而至,功夫不深的便脚步踉跄间纷纷被扑倒于地,几个未至鎏钻境的竟顿时口吐鲜血脸色苍白,似是被那气浪震出了不轻内伤。
气浪却不停歇,惊涛拍岸间挟着滚滚风尘如万象奔腾般朝四处拥去,周围看客见这滔天凶势袭来,无不骇的脸色惨白,便有人发足往后而逃,这武场周遭几乎围了三四万人水泄不通,此时前头看的清楚一往后跑,后边的不知何事却巍然不动,顿时惊声四起,呼喊连连。眼看着就要互相踩踏,酿成惨剧,只听观礼台上一声巨喝传来:
“众位莫慌!”
却是那毛主簿忽然站起身来,他没甚修为在身,可这天给的嗓子实在巨大,倒把场间喧哗呼喊之声都盖了下去,台下看客们见这毛主簿巍然立于台上,似毫不在意场下异变,心中倒都是稍微一松,那些个推搡逃命的手上脚下顿时停了一停。
此时气浪已至场边,那滚滚风尘忽然间嘭的一声,似撞在了人群前几丈处一道无形气壁之上,顿时诡异沿着那气壁俯冲而上几有十余丈高、一时间尘土大扬几乎滔天蔽日,如个灰笼般将武斗场四侧都围了起来,却硬是滴尘缕风都没触到场外人群。
场外之前眼前皆是一片尘土,却没一人望的见场间情景,那毛主簿的巨大声音却继续自那观礼台方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来:
“这武斗场四间,皆有宗门朝廷高手坐镇,众位大不必担心这气劲之袭,这尘烟虽然是,咳咳,大了点,但待得稍后尘土已降,各位自可接着细细品味场间高手相搏。”
众人眼前皆是尘土,倒看不见那传说中坐镇场间的宗门朝廷高手在哪,但那巨响已过,尘土虽甚嚣于上,人群里倒是干干净净平平安安,便连如毛主簿那般被呛到的都没一个,顿时都是放了一颗心下来,只是此刻,却连那场间分毫都看不清楚。
那芙兰掌门眼前也是如此情景,她那双美目却依旧紧紧盯着尘烟内里,似这漫天尘土丝毫不能阻她目光所至。她眉头微皱,忽然轻声道:“那破东西使的力气确是羽天位无疑,只是这余劲怎么却大了那么许多?”
徐伯渊金刀大马坐于台后,神色倒于她大不相同,哪怕是之前场间轰雷尘涛时分,也依旧是耸着眼皮似无甚兴趣。此时听闻身边这位掌门女子相问,冷笑一声道:“力度是没问题,可世间本有相冲之理,浪头砸在岸堤死物之上,和两股巨涛互撞而兴,声势岂能同日而语?”
芙蓉掌门少一思索便即明白,那朱唇却莫名嘟起,却多了几分可爱之意:“噢,先前只顾盯着这书生,却忘了他这少年同伴,看样子,修为最少也在羽天位了,只是这小子被这货真价实的天位之剑瞄上,还能憋着不凝宝具之息,倒是胆子极大,只是就算有那难得的羊灵之气相护,体内气血怕也只能留下将将一成,再无力而斗。”
她稍加思索,话题却是一转:“说回来,这双子秘术里的兽灵生息,于你们那人命如草芥般的战场上,乃是极其难得的无上宝术,场下这红鞋汉子区区修为,居然能把这式练到能持四息,简直天纵之才,几不次于一位有望攀极天位之斗道强者。我观徐大统领,遇此奇才瑰宝,却似一点兴趣皆无?”
说话间,嘴角轻轻一咧,似竟是在取笑于这大梁第一武将。
徐伯渊闻言,那终日灰白的脸上罕有的一丝微赤,却仍似不以为意,随意道:“这便是我军部的事了,与你们武道又有什么狗屁关系,要知许多事情,看破即可,你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怎地还能如此多事好奇,我倒奇怪你如何活到今日的?”
他语气似甚随便,话峰之间却是血腥气息弥漫,芙兰掌门闻言似早有所料,笑回道:“修的便是自然之理,不以道束,不以则规,但求个随性所至。我也是随便说说,您可别就不分青红皂白疑我什么。”
徐伯渊闻言沉思,稍顷淡淡道:“茶上来便是凉透酸涩,点心也味同嚼蜡,这还是供于此处精心挑选的,尚海城这处宗司司库怕是有大猫腻,某乃朝廷命官,不能不察。”说罢竟是起身再也不理场间,便往台下走去。
芙兰掌门回味着嘴间清香茶意,心中倒是一愣,随即想到:这出了名的冷血屠子,怕是不便当众朝自己发难,要去找宗司下人晦气发泄,心中倒是把这人看的低了些。她摇了摇头,不再理这徐伯渊,专心又望于场间。
徐伯渊低头沉思间便走下了观礼台,他身份非同小可,一动之间,竟自不远处一无名小巷内,立有数十位黑盔黑甲的精兵而现,这些黑甲卫士也不说话做声,只是在他身边站成斜斜个八字两列,默默相随而行。场间侍奉的宗司各人见这位天大人物似是轻车熟路,直直走到了先前谨剑查看过的伙房之前,无不面面相觑,脸露忧色。
那谨剑却是并没有走开多远,只站在门口候着,见到这位大统领不期而至,虽不明究竟,却是脸上煞白,连忙行了一礼。
徐伯渊瞧了瞧这姑娘,只见她一身皂衣素鞋,眉目虽仍幼,依稀却是甚美。冷哼了声也不管她,径直便步入伙房,他冷眼扫了扫角落的腾腾灶火,又拿手随意捏了件点心嗅了一嗅,沉声道:“谁是这里主事?”
场间这些杂活仆役哪里见过这等人物,望见这脸若寒霜的武将迈进屋子,个个已跪于地上瑟瑟发抖,待一看门外早被数十位黑甲军士团团围住,顿有几个婆子身子骨弱,一声未吭便已昏倒在地,徐伯渊一问之下,竟是没个声音相回。
他脸色愈冷,却听到屋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宗司执事谨剑,奉命察管此间。”
徐伯渊回头,脸上微诧,却是那门口的年幼姑娘正低头跪拜于己,想来便是刚刚说话之人。
他看了这姑娘半晌,冷道:“点心无味,茶水酸涩,这便是你所监管出来的东西?”
谨剑却不敢应话,场间众人闻言,心中都是猛的一沉,知道今天怕是大祸临头,顿时个个脸如土色。
徐伯渊见这姑娘也不应话,摇摇头道:“晾你个丫头片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勾当,你且告诉与我,那些上品巧炊去了何处,我不怪罪场间之人。”
谨剑闻言猛的抬头,唇间微动数次,却似是心有顾忌,仍未发一言。
徐伯渊瞧她神情,倒是一乐,冷笑道:“有我在此,你还怕得罪于谁么?”他见这谨剑依旧咬唇不语,忽然朝场间众人道:“收拾下都出去吧,我要与这姑娘叙叙。”
屋内的仆役闻言如闻仙音,他们本都是手巧麻利之人,顿时间纷纷爬起身来,将手上未完活略一收拾,熄了那柴火,理出一张太师椅端于台前。便有人扶起地上的几个婆子,鱼贯出了屋子,最后那个汉子似是甚机灵,还不忘把门随手掩上,也就小半柱香,屋内便只剩下了老小二人。
徐伯渊倒是个小心之人,他踱步到了门前,轻轻提了一提,顿知这门确实是关死了,又拿脸贴近门板,似是小心在意外边是否仍有人在偷听。
此时一道冷冷女声自他身后传来:“堂堂大梁远东军大统领,国之神将,居然屈尊来查炊灶琐事,当别人都是傻的么?”
这话问向徐伯渊这等人物,实在是胆大的狠,失敬的很,要命的很,然而这大梁第一武将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他转身回头,重重拍了拍那挂灰色重甲,将青鞘长剑卸下,郑重置于身前地上,随即竟然双膝一沉跪拜于地,万般恭敬处,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