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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浪的江湖 /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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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畔亭在三个儿子家轮流吃饭,并不是在每家都能得到和在风浪家一样的待遇。三个儿子三种态度,也就导致了三个儿媳对他三种对待。
  在家的三个儿子中,风起是对老父亲最细心最孝顺的,风浪虽然也比较孝顺,但因他为人粗糙,有些细节上的东西,他很难想到。而风起的心要比他细致了许多,所以他常常自叹不如弟弟对老父亲更细心。而老大风波对老父亲是最不当一回事的,每次风畔亭轮到在他们家吃饭时,罗彩虹常常就会疾言厉色,说话没有好脸色,把公爹在家里吃饭的日子当成是负担。而风波看在眼里,也不理睬,任由老婆对自己的老爹耍脸膛子。这使得罗彩虹对风畔亭偶尔言差语错的说话,就更加敢于肆无忌惮的瞪着眼睛训斥。风畔亭自己没了做饭的能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对儿媳妇的训斥也不敢反抗。为了不惹气生,他只能敛声静气,尽量少在大儿媳妇面前发声。而在对他好的三儿子和小儿子家,他才敢敞开心情,大胆随便的想说啥就说啥。
  风畔亭从小在县城东关的姥姥家长大,东关那一带的人一开口说话就爱带一个很难听的口头语,所以风畔亭也养成了说那个口头语的习惯,而且不管是给谁说话时,他都一张口就带着。那个难听的口头语常让风浪夫妻听着别扭,但因为他是老爹,他们也不敢当面给他提出让他注意。可背地里,在孩子们面前,他们就常常说:“你爷爷在你大爷家从来不敢那样说话,他一那样说你大娘就会熊他,在咱家和你叔家,所有人都对他好,没人熊他,他就敢想到啥说啥,还该带不该带的就乱带口头语,真该让谁也说他一顿,省得他老是说话那么不注意。”这些话或许风浪和王广霞说的时候都没注意,只是顺口发泄一下心里的想法,但听在孩子们的心里,就对他们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在小云的心里,父母说的话让她以为,父母都想教训一下爷爷,只是碍于身份和名声,不敢而已,她作为女儿,一定要为父母分忧,做父母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于是她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在哪天爷爷再说话不注意的时候,她要出面来好好教训一下他,好给父母出气。
  有了这种想法后,小云就开始暗地里找机会,当着父母的面训斥一下爷爷,那段时间,她就留意观察爷爷是不是吃饭时又像父母说的那样使劲用筷子敲碗了,或者明明吃了不少东西了,却还在那里说啥都没吃等等,那些父母常在他们面前说他的那些毛病。观察了两三天,小云发现爷爷似乎没做什么值得让她说他的事情,于是她慢慢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其实一直以来,小云和爷爷的相处一直都是温馨而融洽的。自从爷爷住在了叔叔家的西屋里,爷儿两个就每天都在叔叔家西屋的门前读书。风畔亭很喜欢看《隋唐演义》,每天吃了饭没事,他就坐在门前二儿子风涛给他买的躺椅上,大声的读那本书。每天他读书的声音,都能传到风浪的家里,引起一家人心照不宣的莞尔一笑。
  风畔亭认识的字不是太多,那本书上的许多字或许他都不认识。加上他的眼睛或许也已经不是太好,所以每天他只要看到小云放学,就会把她叫过来给他读书。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他都是那样半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意,或晒着冬日的暖阳,或乘着夏日的阴凉,边听小云读书,边轻轻的在摇椅上摇着,小云就坐在他脚边的小凳子上,抱着那本厚厚的书,一页页的读给他听。那时的小云识字也不多,书里的许多字她都读不正确,比如尉迟恭,她每次都读错,但爷爷只是笑眯眯的听着,对她读的错误完全不放在心上,小云也就一直那样错误的读了下去。
  爷孙两个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的消磨着温馨的时光。那时的小云,给爷爷读书常读的口干舌燥,但爷爷不让她停,她也就不敢停下来。所以就经常从放学一直读到天黑看不见。她知道爷爷屋里常常有些好吃的,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水果。那些好吃的和水果,大多是在外地的二大爷偶尔回家来看看时,帮他带的。也有些是叔叔出差到外地,见到稀罕的东西,就帮他买回来的。当然还有一些亲戚,来看爷爷时带的。那些好吃的都堆积在那里,爷爷似乎就忘掉了它们的存在。爷爷的牙齿不好,那些零食和水果他基本都吃不动,也就只好那么放着,有时他突然想起,会拿给乘锋和二锋兄弟两人吃。风畔亭的四个孩子,他最喜欢和疼爱老小风起,现在儿子们都也有了孩子,他当然也就最喜欢小儿子的两个儿子,但有时遇到其他的孙子孙女赶上,他也会分给他们一些好吃的。小云天天给他读书,按理应该被分到的零食最多。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样,小云给风畔亭读书的时候,风畔亭只顾享受孙女给他读的书中的情节了,完全就忘记了真实的生活,终于等到天晚了看不见读了时,风畔亭则往往还沉浸在刚才听的情节中一时无法返回到现实生活中,等他真正想起时,小云往往已经回家了。风畔亭为了让这个乖巧体贴的孙女能吃到他的零食,就让她想什么时候吃他那里的东西,就自己去拿。虽然小云大多数时候比较害羞,不好意思自己去拿爷爷的吃的,但偶尔有没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偷偷的拿了吃点解馋
  在农村里,风畔亭的儿子、儿媳都还算孝顺体贴,孙子孙女们也都可爱又孝敬,但没了老伴的他,心里还是有些孤独感。特别是有些话,不好跟儿子和儿媳妇讲,还有儿子媳妇虽然孝顺,但有些贴身的照顾,他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看看别人,老了都有个伴互相照应,还能彼此说说心里的话,他的心里就很羡慕。总希望自己身边也能有个相依相伴的人。
  农村那时有的是孤老太太,他一有想找伴的想法,立刻就有媒人上门。他的条件在农村的单身老头中,算是相当好的了。儿子大了,都不拖累他,还都那么孝顺。况且四个儿子中有两个当官的,另外两个不当官的,还能文能武。嫁给他后,不用受苦,来到就可以享清福。那些孤苦的老太太,哪个不想找个这么好的人安度晚年呢?
  对媒人上门来提媒,风浪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觉得老爹找个老太太,不只是有人能照顾他的生活,还能给老爹解解闷,也能给他们兄弟减轻负担。但有文化的老大风波和老小风起坚决反对,他们说老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续弦,惹人笑话,搞得风畔亭没有办法,只好灭了想要续弦的心思,安下心来过和儿孙们在一起的日子。
  小云和鹏鹏从外公家回来后的第二天,风畔亭就轮到了在他们家吃饭。那时天气很热,风畔亭每天和几个孙子孙女们坐在门前大树下的床上,在那里东拉葫芦西扯瓢的瞎聊,门口很多溜乡做生意的,一会过去一个挑担子卖豆腐的、一会又一个开着拖拉机卖西瓜的,还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敲着清脆的梆子卖香油的……在他们面前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几个小孩都看惯了溜乡人不停的从门前走过,所以也就对那些溜乡的人没有在意,但风畔亭和小孩们不一样,他年轻时也曾经有过溜乡的经历,所以对门前走过的溜乡人比较在意。当又一个卖凉粉的溜乡人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风畔亭突然说了一句:“他**溜乡做生意的人跟骡兔子似的,拖拖不断的从门口过。”
  几个小孩都没有注意爷爷说了什么,他们依然在玩着他们的游戏,但那个卖凉粉的却似乎听到了风畔亭念叨的话,他停下来转身对风畔亭问道:“大爷你刚才说的啥?”。
  风畔亭见人家似乎听到了自己念叨的话,立刻感觉很不好意思起来,他本来就白里透红的很慈祥的脸色立刻又变红了一些,他满脸堆满了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对那个卖凉粉的人笑着说:“哪说啥!”
  卖凉粉的见风畔亭满脸堆着笑,还显得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挑着担子就想继续往前走,在不远处的王广霞恰好听到了风畔亭和卖凉粉的溜乡人对话,她怕卖凉粉的会和公爹争执,就走过来打圆场说:“买两块钱的凉粉。”溜乡人见来了生意,也就放下了凉粉挑子,给王广霞称了两块钱的凉粉,边称还边对王广霞说:“这个大爷慈眉善目的,说话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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