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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浪的江湖 /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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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家也有四个孩子,老大小虎,老二小忙都是男孩,老三冬梅,老四莹莹都是女孩。大舅王广力虽然年龄比母亲王广霞长,但他结婚却比较晚。母亲说大舅小时候很娇,那时外公外婆怕他幼年夭折,就把他给许到了庙上。因为在王广力之前,外公外婆还生了两个儿子,都早早就夭折了。大舅长大成人后,为了还愿,就结婚的比较晚,以致于比他小了几岁的妹妹都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了,他才结婚。所以这样一来,小虎比鲲鲲还要小一岁,小忙比小云也小了一岁。但冬梅和莹莹,则都比鹏鹏大些。
  小云每次到王岭都想和两个表妹冬梅和莹莹一起去大舅家后的河里去捞些鸡豆米。在小云印象里,鸡豆米煮熟了很好吃,面面的,香香的。但因为两个舅舅一直紧张的关系,她先去了二舅家,就不敢再去大舅家,因为那样小虎和小忙会说她不是专门来他家走亲戚的,就不愿意让她进他们的家门,也不让两个妹妹和她一起玩,就连大妗子,知道她先去了二舅家,也会对她带搭不理的。这让她觉得很难堪,也很遗憾。为了弥补这份遗憾,她有时就和鹏鹏一起绕过大舅家,从其他人家旁边转到那个河边。河里漂满了鸡豆米和菱角的叶子、也开满了粉红色的荷花、结满了饱满的莲蓬,但是没有工具,那些成熟的菱角和鸡豆米就仅凭双手,根本捞不上来。望着满河碧绿掩盖下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好吃的,小云就想偷偷的叫捞这些东西很有经验的冬梅过来帮忙。
  冬梅是大舅家唯一不惹人烦的孩子,她性格很开朗,不像大妗子那样整天阴沉着个脸,而且冬梅也是大舅家唯一长的不像大妗子的人。大妗子皮肤比较黑,很瘦,细细窄窄的脸上,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她那张黑瘦的脸整天阴沉着,没有一丝笑意,眉毛也整天蹙着,常常蹙成个八字形,那双小眼睛一天到晚的都很黯淡,但偶尔也会因不知什么原因,而突然闪烁出亮亮的光芒,就像老鼠眼中闪过的光芒,贼兮兮的亮。因为整天不笑,她的嘴角都下垂着,一说话时,她就拧着眉毛撇着嘴,显示出一种很全世界人都欠她什么的表情。这种习惯让她脸上和两眉间都长出了许多纵纹,那些纵纹就又更添加了她表情的阴沉。
  小虎和莹莹都和大妗子长得很像,但相比于大妗子,他们的性格略微好些,至少脸上还偶尔露出一点笑意,而且因为年龄小,皮肤很紧致,脸上还没有生出皱纹,所以整体看上去就会比大妗子让人舒服很多。但即便是如此,也无法遮掩他们从大妗子那里遗传来的阴郁的气质,特别是莹莹,在低着眉眼,拉着脸不笑的时候,简直就是大妗子的翻版,看着就让人心里沉闷不已。
  冬梅和小忙长的更像大舅些,也都很喜欢笑,但小忙的笑容后面,总让人感觉带着许多勉强,那时小小年纪的他,一说出话来就充满了愤世嫉俗,他常说:“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相信,并且敢于真心相待的只有小婴儿。”或者说:“只有婴儿的笑才是真正无邪、不掺假的,其他长大些的人的笑里,都带着某种目的。”他这样的一个愤童,从内心里不能接纳别人,别人自然也就不愿意去和他接近。
  只有冬梅,她的笑是发自内心,也是充满阳光和温暖气息的,这也让小云、鹏鹏等人在舅家所有的表兄弟姐妹中最喜欢她。冬梅也喜欢和小云鹏鹏他们一起玩,而且几人在一起时,也都由衷的彼此感觉亲近。和二舅家的几个孩子一起玩时,虽然也都感觉很亲近,但二舅家的孩子们似乎都有些太过极端。大云和欢欢,性格都有些像二妗子,有些拼拼实实的,缺点心眼。虽然他们都很实在,但和心眼略有些缺的人在一起,说话做事,很容易触到不爽的点,让人感觉好像是在有地雷的地方玩,似乎随时都可能有踩炸的危险。而二云和小利,则好像把大云和欢欢缺的心眼都吸收到了他们身上,两人都精明的有些过份,整天把一切都能算计到骨子里面,即便是玩的时候,也都算计的清清楚楚,所以和他们在一起又感觉心特别累。和冬梅在一起就没有这些烦恼,她既不缺心眼,也不太精明,就和小云和鹏鹏一样,是普普通通的厚道孩子。
  鹏鹏和小云在大舅家屋后的河边转了半天,还是无从下手,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收获。徒劳了半天后,他们就从大舅家屋旁的胡同里探头往大舅家看,希望能看到冬梅恰好在家里。可是看了半天,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满心失望的他们只好又回到二舅家的磨坊,逗了一会外公的小羊羔,又看大云和小利给人磨了会面,既无聊又颓唐的他们就告别了外公,边玩边走着从王岭回了他们自己的家。
  自从爷爷跟着三家轮流吃饭后,母亲王广霞就开始天天攒鸡蛋。在三兄弟中,风浪家的条件算是最差的,为了让老父亲在自己家里吃的饭不比在其他两家差,王广霞总是努力挤压着其他开支,从一家其他六口人的牙缝中为老父亲往外抠一些精细的食物。风畔亭那时虽然才只有六十多岁,但身体却并不好,他有严重的气管炎,还耳朵、牙齿都不太好,特别是牙齿,基本已脱落了大半,一点硬的东西都吃不得。为此,每次风畔亭一轮到在风浪家吃饭时,王广霞就要单独给他做些软软的易嚼又有营养的东西。
  在春天时,王广霞买了许多小鸡,还让自己家的老母鸡抱窝孵出了十几只小鸡和好几只小鸭子。经过几场鸡瘟和鸭瘟后,春天时养的几十只小鸡小鸭,到能下蛋的时候,基本也就各剩下五六个了。鸭子下的蛋,王广霞总是攒起来用盐泥腌上,那样等到农忙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当成一盘好菜了。而鸡蛋呢,她以前总是用来换些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须品,只有在哪个孩子生了病时,才会给哪个孩子做几个吃,再有就是清明的时候,几个孩子才能因风俗的原因,吃上几个鸡蛋。平时他们能吃到的,也就是些粗糙的窝窝头和野菜。那时在王广霞的眼中,好几家才有一个老人,所以就比较金贵和稀罕。家里有了好吃好喝的,一定要给老人留着,即便是老人不该在自己家吃饭,家里有了好东西也要给老人送去。而孩子呢,每家都有好几个,像泥猴子一样,皮皮实实的给吃饱穿暖,养大成人了,就算是尽到了父母的义务。那时她和风浪还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外国发达的地方,都只把孩子养到十八岁,等孩子一满了十八岁,当父母的就要把孩子赶出家门,让孩子自立门户独自去谋生。他们不只是笃信这个说法,还经常向孩子们说起,每每说起,还时常在孩子们面前流露出中国人不赶走年满十八岁的孩子的遗憾。那时每次听到父母这样说起,小云幼小的心里就会产生出对所谓发达国家的人的不理解,她不明白正衣食无忧的跟着父母的孩子,怎么能做到一过完十八岁生日,就能独自谋生?为了怕自己一满十八岁就被父母赶出家门,她就总是用心去揣摩父母的想法,努力的去讨父母的欢心。。
  自从风畔亭开始在三家轮流吃饭后,王广霞就开始攒了鸡蛋给公爹留着,等公爹来吃饭的时候,她在早上吃饭前,一定先给风畔亭先做一碗鸡蛋香油茶,因为农村里的人都说每天早上喝碗鸡蛋香油茶,会对老年人的身体非常好。喝完那碗茶后,王广霞还会给风畔亭煮几个鸡蛋和鸭蛋,另外再专门给他买两根好咬的油条。那样等吃早饭的时候,风畔亭就可以不用和大家一起吃那些硬硬的死面饼子了。
  也许是那时生活条件差,人们肚里缺少油水吧,风畔亭那时虽然身体不好,但每天早上给他煮的鸡蛋、鸭蛋加上专给他买的油条,他一顿饭基本都能吃完,而且吃完后,他还总觉得自己一顿饭吃的很少,因为每当和别人聊天,别人问他吃了什么时,他都爱说:“哪他**吃啥,也就只吃了两个鸡蛋、两个鸭蛋、两根油条和两碗稀饭。”那些问他的人听他吃的东西感觉已经够多了的,却还说“哪吃啥”,所以就感觉好笑,然后就到处学他说的那句话,当然也会主动学到王广霞和风浪的跟前,这就让王广霞和风浪把老爹的这句话当成了笑话,整天在孩子们面前说起。这就让听着的小云以为,父母是对爷爷吃昧心食的嫌弃。因为父母经常会说某某吃昧心食。也因此在她小小的心里,就有些觉得爷爷不好,想找机会帮父母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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