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重

　　今日的拍卖会正式进入最后一场，作为大轴品，自是备受瞩目。前排座位上，有黑衣男子扶正眼镜，悠悠说道：“谁这么大本事，竟将传说号豪华星船挪来拍卖，想必身份不简单啊！”他右侧淡黄色伞裙，一个妙龄少女两腿交叉端坐，平放笔记本电脑，脸颊之间笑意盎然，仿佛正在浏览妙趣的内容。她时而噘嘴，时而眯眼，一副可爱面孔简直全角度天真无邪。
　　妙龄少女身后，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道：“尽管珍贵，却不值得。”他扭开饮料的瓶盖，自言自语道：“南土荣华派何等强悍，除非敌对势力，否则独自拍下此船，无异找死。”说完，昂首长饮。也许是好胜心极强，不远处一个蕾丝少妇听闻此话，嘴下一哼，傲声叫道：“小何，请立即准备长生币，老娘要把这船拍下来！”词中大有炫耀之意。然而会场末排，却也有人俯视众生，大放豪语，道：“此物将归天水星卢盟所有！”
　　“哟哟，这东西真了不起，南土荣华派啊，这些家伙够大手笔。”“前辈，我觉得挺适合我的，正好挫一挫南土荣华派的锐气！”“你他娘的放屁，你跟老子比钱多？”“说什么？你想拍下这艘星船？你知道我是谁吗？”“拍吧，这艘星船归你，而你，归我！”“报告老板，传说号豪华星船出现，请求下一步指示。”
　　“大家安静安静，请不要喧哗。”这一刻，拍卖场内各种喊叫一波盖过一波，本来庄重场合，俨然成了菜市场。钟毓侧躯站起，尽量控制喉咙，仿成男声，道：“我到外面瞧瞧。”景暨以为她发现了带猛的踪迹，转头小声道：“大哥，我也到外面瞧瞧，若有发现，立即通知你们。”队长认错带猛，一时半刻没有了主意，听到这话，觉得是个法子，抬头同意道：“眼睛放亮一点。”景暨笑道：“知道了！”与钟毓离开通道，快步撤退。
　　暗影亡魂藏身地点在拍卖场内一条隐蔽的消防通道，景暨、钟毓刚刚退离，还未出到外面，身后突然响起噼里啪啦几十道激烈枪声，紧接着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钟毓讶道：“难道那些人找到带猛了？”匆忙退回。景暨无奈摇头，看样子她并非因为找到带猛的踪迹，而仅仅是不想跟那些暗影亡魂待在一起，才提出到外面瞧瞧，苦笑一声，转身跟上。两人爬回消防通道上的玻璃板，意外的是，十二个暗影亡魂居然不见了。
　　两人透过玻璃板往下一看，拍卖场内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疯狂逃命，尖叫不断。景暨皱眉道：“下面发生了什么？”钟毓目光周视场内一圈，回想适才枪声，毅然断定道：“枪战！”一时间，各种声音纷乱嘈杂，混乱至极。“丈夫，丈夫，你怎么样了？快点叫医生啊，我丈夫快不行了！”“董事长请小心，场内有狙击手，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啊啊啊！别杀我啊！”“立即去调动警卫部，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凶犯逃出天仙城！”“有贼啊，老子钱包不见了。”“小姐，少爷他没事，老爷中了一枪。”“看来目标不是我们，无需慌张。”慌叫接踵而来，这个瞬间，恐惧情绪蔓延拍卖场内外。
　　通道内，景暨、钟毓透过玻璃，观察场内动荡的一切。身后有脚步声传近，景暨侧耳一听，认出是保安搜查到这里来了，低声说道：“有人来了。”两人快速离开消防通道，踹开封门，躲入楼道。景暨转手将封门关上，说道：“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但应该跟带猛无关。”回头肃道：“金莲，我们要在暗影亡魂击杀带猛之前找到带猛，现在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他执意帮亲家报仇，哪怕耗时数年。目前看来，舰长派人暗杀带猛，定有隐情，那么救下此人，于情于理，都属于应做之事。但他对带猛了解不多，眼下没有了线索，尤是苦恼。
　　钟毓也隐隐觉得暗影亡魂的消失与带猛无关，道：“回酒店吧，我去青嬛宝库逛逛，也许有新的发现。”后退半步，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实在，她和景暨不是很怕暗影亡魂可以迅速找到带猛。因为按带梨所讲，带猛逃离焚星之后，就一直隐秘踪迹，甚至带梨家人联络，也极是困难。而且随着灭门案发生，便是再也没人知道带猛的联络方式了。景暨曾想直接擒住队长，要取舰长留给他的资料，钟毓听了权衡一下，觉得暂时没必要，也就收回心思。她认为这么做等同打草惊蛇。
　　景暨、钟毓正准备回酒店，一声巨响突如其来，震痛耳根，与此同时，天仙城所有人进入失重状态，纷纷双脚离地，半空漂浮。这一突变时刻，景暨连忙抓住钟毓的手，避免飘远。两人长期在地面上活动，还是头一次陷入失重状态，四脚朝天，几乎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多多少少有点儿不适应。两人在通道内跌跌撞撞，费了老大功夫才重新回到玄街。然而出到外面，可见万物飘曳，混乱无序，本来干净整齐的玄街，此刻一片狼藉。景暨环视周遭，满目紧张，道：“这？”
　　钟毓双腿并拢，想到一个可能，道：“或许是天仙城的重力系统出问题了。”这时，天仙城陷入混乱，尤其玄街一带，本就商业繁华，客量庞大，重力一旦消失，一些久有恩怨的人顷刻间便是激起斗争，更有许多隐匿的盗窃集团趁机掠夺，各方势力汇聚而来，战况无比惨烈。钟毓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说道：“长池，我们是不是太保守了？我刚才看了看，这些人全是里硬盘数据生命体，不能启用青嬛宝库等主硬盘数据生命的能力，而我们身为主硬盘数据生命体，对他们来说，可是造世主的存在，大可不必畏畏缩缩，按照他们的规矩生存。不如我们将天仙城占为己有，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帝国？”
　　景暨大吃一惊，道：“金莲，你是说……”钟毓弯眉斜平，露出认真的表情，道：“自然世界有一句话，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过顺应天道，而圜宇世界群雄逐鹿，较之更甚。”景暨凝视她那绝美的脸，试探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做？”钟毓道：“武力占据天仙城纯属暴徒行为，对主硬盘数据生命体而言，乃不屑之举。”从景暨怀抱中挣脱出来，调整姿势，使自己逐渐适应失重状态。她从储物戒指取出力学键盘，创建一个自由选区，完美地选中自己和景暨的身体，笑道：“走吧，我们去把天仙城买下来！”双脚一蹬，从空气中选取反作用力，将其放大，一眨眼间，身体飞出老远。景暨摊手道：“好吧，依你了！”脚踩虚空，将空气中的反作用力放大，跟随上去。
　　两人飞到天仙城行政楼大厦，由于失重状态，纸屑、车辆、电子产品，无数物体半空漂浮，偌大的行政楼大厦，此刻宛如一个垃圾场。“这叫长池币，总共五十万，我要买下天仙城。”行政楼大厦六十楼，钟毓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金属箱子，伸手打开，前移放到会议桌上。在她前面，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靠坐椅上，似乎没有受到失重的影响。不光是他，会议室内所有人一动不动坐着，仿佛外面的失重，没有殃及此处。
　　这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是天仙城的主人，名叫胡射明，听到钟毓这句话，像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笑话，说道：“长池币？哈哈哈，我知道尤币、朗币、长生币、荣华币、古道币，却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长池币。这位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钟毓道：“不是开玩笑，以前确实没有长池币。”悬停半空，娇躯后移，一身鹤衣无风自飘，翩若惊鸿。她眸光之中透出一道寒光，道：“但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纤手虚空一点，一个光环由隐及现，聚成手镯，微笑道：“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想必知道什么叫做主硬盘数据生命体吧？没错，我和我身后的这个男人，都是主硬盘数据生命体！”抓住手镯，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
　　钟毓将手镯放到会议桌上，放在箱子旁边，柔音带刺，补充道：“我们跟你们，来源是不一样的。”胡射明道：“你说你们是主硬盘数据生命体？”仰视眼前这个女人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各种动作，没有立即去拿，也没有动那些被她称之为长池币的钞票，目不转睛道：“幽滩系乃瀛水长生屿之势力范围，除去各星各国发行的货币，唯一允许流通的，就只有一种，它便是瀛水长生屿发行的长生币。别说长池币这种来历不明的货币，就连南土荣华派发行的荣华币、河广古道宫发行的古道币，在天仙城也是禁止流通的，明白了吗？别以为主硬盘数据生命体就可以在天仙城上为非作歹，瀛水长生屿的眼里，你们两个，不过是两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