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仙城

　　探讨终了，已经没有大的进展，景暨关掉电脑，将钟毓抱到枕上，顺手断电。娇语渐起，在黑暗中亢奋，哀嚎，演绎人的本性。
　　圜宇星数灯罗棋布，阔无穷尽，孕育无限生命。在遥远空间，有星团曰九尾狐，其形似白狐，尾有九，横跨万亿光年，缓慢漂移。九尾狐星团有星系之数九千九百九十九亿个，其一神女系，六条旋臂规则运动，尾端恒星密集，其一光芒璀璨，朝铜鹊系邻近，相隔十四光年。
　　这里星序稳定，工业文明高度发达，人称幽滩系。
　　数百年来，幽滩系经由先辈们艰苦拓荒，已经建立起完整的交通枢纽，而间中佼佼者，当属最大行星海星。海星各国在陆地修建自己的运输网络，还组成协盟政府，开辟太空站，命名为天仙城。天仙城形若盘状，体积庞大，场地中央更是矗立一尊雄伟雕像，铭字沃之野春嬛，因此有时也称春嬛城，商业繁华，远近闻名。
　　诸仙号宇宙母舰离地高升，暂停天仙城。景暨、钟毓受舰长秘书召集，与另外十二个暗影亡魂留于城内，执行一项暗杀任务。本来打算另想办法回到舰上，得知暗杀对象是一个叫带猛的老人，带梨提过，她有一个年纪大的叔叔，也在逃亡行动中躲到海星，就叫带猛，登时改变主意。
　　诸仙号宇宙母舰起航后，天仙城内，队长将众人集合到一处偏僻角落，交代自己的安排，道：“大家分开行动，记住，一旦有人找到目标，立即通知所有人。”众人领了任务，各找一个方向迅速散开，转眼不见踪影。钟毓却压根没把队长的话放在心上，道：“长池，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天仙城被杀过一次。”景暨同样没把队长的话当一回事，点头道：“知道，你说过的。你还问我，想不想来天仙城？我那时候说，没兴趣。”
　　钟毓昂首望着自己的男人，道：“现在呢？想不想跟我过去瞧一眼？”景暨微怔，茫然四顾道：“现在就去吗？”找一处洗手间，两人把浑身黑衣脱掉，辗转片刻，来到一栋豪华建筑：山海酒店。两人预定一间高档套房，拿到房卡后，迫不及待站入阳台。阳台玻璃隐私度极高，属单向透光玻璃，里面的光不能出去，外面的光却丝毫无损。站在阳台，还能望见中央公园那一尊巨大的雕像，冰肌玉骨，仙若白衣，躯体配饰珠光宝气，栩栩如生，可不就是沃之野春嬛的姿态么？景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凝望沃之野春嬛的绝世容颜，渐而入神。他突然失控，将钟毓重重压在玻璃上，鲁莽双手，在她后背游走……
　　午后，通讯仪器传来信号，说是发现带猛活动区域，要召集所有暗影亡魂包围过去，景暨、钟毓不敢怠慢，穿回黑衣，便是奔向信号上的地址，天仙城玄街拍卖行。玄街是天仙城最繁华一条街道，云集幽滩系各星体的富豪，拍卖行每天举行拍卖活动，算是玄街每天最大盛事。
　　主持人手持话筒，在拍卖亭内激昂喊叫，道：“现在，我们拍卖第五件奇宝。”声调转高，叫道“没错，它就是圆弧实验室研发的第一台预测学通讯器！”声音一落，只见四个工作人员走入拍卖亭内，抬着一个沉重的玻璃框，放到桌面。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玻璃框下有个盘子，上边放置一块仪器，红灯一闪一闪，仿佛已经开始工作。这时，这件宝物的出场煽动了场内气氛，不少人高声尖叫，逐渐让一些本来没有兴趣的人动摇阵脚，商议着要不要拍下。景暨、钟毓等黑衣人藏在暗处，却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预测学通讯器，交头接耳，互问知否。
　　“相信在座各位都有了解，圆弧实验室一直以来追求尖端科技，在这个圜宇世界，从来不出伪劣品，今年也一样。”主持人走到玻璃框边上，伸手轻抚，大声喊道：“不管是什么通讯器，要让信息从一地传输到另一地，通常意义上需要载体参与，比如声学通讯器需要声音传播，空气震荡也好，物体震荡也好，都是信息载体。再比如光学通讯器，它需要无线电波，也是载体。因此这一类传统的载体学通讯器受到空间限制，存在尺度和速度上的缺陷。”
　　“如果距离小，这种缺陷不很明显，然而如果放到星系之间，动辄几百光年的空间距离，会让信号传输毫无效率，也不现实。圆弧实验室上一代通讯器采用量子通讯，虽然实现了超距通讯，然而也有缺陷。为了实现更远距离的信息传输，圆弧实验室成功研制了新一代通讯器，那便是这个无视空间尺度的预测学通讯器！”
　　主持人越说越激动，全场莫语无声，皆在静听。
　　“所谓预测学通讯，顾名思义，便是信息的传输不是按照发送、接收的模式实现，而是按照储存、预测的模式实现。各位试想，我们在一个星系将信息输入储存器，另一个遥远星系的人们用预测器读出我们在储存器输入的信息，这种脱离载体的信息通讯，外面世界很难实现，但在圜宇世界，并不是没有可能。这就是圆弧实验室的实力！”
　　“圆弧实验室决定将这一伟大发明放进拍卖，目前没有普及，但在未来，这是一场革命！圆弧实验室要记录这一伟大时刻。”
　　“拍卖价，十亿长生币起步，最少五千万长生币一加，各位，开始吧！”
　　主持人站回讲台，激情喊道。
　　“一百亿长生币！”
　　主持人刚刚说完，就有一道声音在场内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喊话的人老态龙钟，头戴黑布，看不出是哪个星球的人。
　　“一百亿五千万长生币。”
　　一片沉默之中，一道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
　　“四百亿五千万长生币。”
　　“五百亿长生币。”
　　“五百五十亿长生币。”
　　“一千亿五千万长生币。”
　　……
　　“五万亿长生币。”
　　“六万亿长生币。”
　　“八万亿长生币。”
　　“八万亿五千万长生币。”
　　“九万亿长生币。”
　　……
　　景暨碰了碰钟毓的肩膀，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钱？”钟毓尚未开口，一个一起行动的黑衣人笑道：“这些基本上都是各星球最富有的财团高官，了不起吧？”景暨转头问道：“这个什么预测学通讯器真值这么多钱？好像也没什么用啊，现在又没有普及，等普及了再买不就行了？”另一个黑衣人道：“兄弟，这就不懂了吧？这些人根本就不缺钱，拍来收藏而已，还能撑撑自己脸面，多威风的事情啊！”
　　景暨苦笑一声，道：“不就是炫财咯？”
　　众人正吃惊时，一道低沉声音从拍卖场末端微微传出：“十兆长生币！”
　　一个贵妇道：“谁啊，疯了吧，从九万亿直接跳到十兆长生币！”议论此起披伏，纷纷朝那人望去。这一声下去，全场所有人刹那间安静如鸽，不再追随。主持人激动道：“十兆长生币还有没有人跟？十兆长生币一次！十兆长生币两次！十兆长生币三次！拍卖成交！恭喜这位先生获得圆弧实验室所研发的世界上第一台预测学通讯器，恭喜恭喜！”
　　……
　　“接下来，我们将拍卖第六件奇宝，黎明号宇宙母舰设计图！”
　　“本次拍卖会第七件奇宝，绝对切割器！”
　　“大家等急了，第八件奇宝虽然看起来仅是一颗小小的珠子，但这是一颗空间储物珠，由雷尔公司研制生产，全宇宙仅此一颗，内部容量足以装下五千颗恒星，是圜宇世界容量最大的空间储物器，老规矩，十亿长生币起拍，最少五千万长生币一加。”
　　越是往后，拍卖会成交的规模越是壮观，景暨以为十兆长生币已然多了，然而黎明号宇宙母舰设计图、绝对切割器、空间储物珠却均已超出预测学通讯器的成交价格，更在后边，几亿兆的拍卖品时有出现，算是见识了圜宇世界有钱人的世界。他从日记里了解到，自己这些暗影亡魂一月工资十万长生币，尚且不算低了。他不禁心想，这些人如此富裕，钱从哪来？当然，想归想，他没有问出去。
　　队长忽然睁大眼睛，沉声道：“目标出现！”景暨、钟毓等人大怔，照队长所指凝视而去，只见一个白衣老头走入场中，于末排位置缓缓坐下，瞧着不出半点声息。他旁边座位的人或静或谈，更是没有察觉来了这么一个人。景暨看不清他的脸，疑惑问道：“怎么确定是他？”队长尚未开口，旁边一个黑衣人着急道：“队长稍等，好像不是他。”手中拿着通讯仪，屏幕显示一个老者的头像。
　　正说着，拍卖台上，主持人开启了今天的最后一轮拍卖，叫道：“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传说号豪华星船，星际穿梭最快速度达到十亿倍光速，坚固，性能，精致，完美，你能想到的所有好的词缀，都能用来形容它。这艘星船产自南土荣华派，是掌门定制星船，一场意外事故来到此地，把它放在今天拍卖会的最后，足以见得其价值之昂贵，超越前面所有！各位财团富豪，请开始你们的尖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