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繁衍

　　杯梦楼企图迷倒钟毓，半夜生擒，岂料景暨、钟毓早已诡逃三楼，一路避搜，神不知鬼不觉躲到了杯梦楼的地下。钟毓取回了自己当年埋在此处的钱财，借着夜色掩护撤至隔壁酒店，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客栈众人上下翻找，被骗得团团转，甚至出动全部喽啰，却仍然无果。两人再开套房，到浴室洗净身子，欢声笑语拥入卧室，可能再无隔骇，相互之间的言行举止没了顾忌，较之先前，亲密多了。
　　钟毓腰间垫了软枕，躺着极是舒适，道：“数百年前，神木学院科学院负责搭建圣木娲一号，在金色沙滩召开了一次影响广泛的会议，当时被称作鬼金岛会议，讨论了圣木娲一号程序安装、数据库维护等相关议题，却以操作系统项目繁多，不乏高端，最是引人关注。最终，神木学院科学院采纳了沃之野青嬛研发的操作系统。该系统最是亮眼之处，在数据生命体的分类上。”说到后面，景暨爬到了她的身上，羞得她眼睑闭紧，脸颊潮红。
　　她呼吸由平缓逐渐急促，继续道：“第一类数据生命体，如你我，通过意识复制手术进入圜宇，学术上更准确称呼，应该叫做主硬盘数据生命体，记忆中内置青嬛宝库，消耗寿命值换取青嬛币，可在青嬛宝库购买权限、软件等商品。第二类数据生命体，他们是主硬盘数据生命体的后代，不可使用青嬛宝库，寿命殆尽将清空记忆，以投胎再获生命，是沃之野青嬛鬼魂之说的体现，此类生命体生命编码储存于里硬盘，故称里硬盘数据生命体。第三类数据生命体是动物、植物等，其生命编码储存于内硬盘，称内硬盘数据生命体。还有一类数据生命体，他们的生命由主硬盘数据生命体赋予，如灵物，称复合型数据生命体。圜宇生命，基本是这四类。”
　　景暨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一弹一弹，道：“这么说来，身为主硬盘数据生命体，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应该是主硬盘数据生命体。”拾起扔在枕边的遥控器，打开电源，选了一部动作剧。钟毓闻声一怔，张开双眼朝电视屏幕望去，却是喘气更甚，道：“不尽然。”她的肌肤已是香汗淋漓，那一颗一颗汗珠晶莹剔透，比露珠还要纯净，一边望着剧播，一边答道：“但也可以这么认为。”景暨再按遥控，关了卧室的灯。他想试试这样升华爱情，是否更具刺激性，果然片刻之后，漆黑的卧室内除了动作剧传来的声光，便只剩下钟毓的呻叫声了，显然当羞涩退却，人的本性终究暴露出来，从而变得肆无忌惮。当然，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钟毓早在昨夜已将自己托付出去，对她来说，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景暨的，自然不会反抗。景暨体验男身，也乐意陪她。
　　次日，赶在杯梦楼找出自己踪迹之前，景暨、钟毓将取回的财富转移到五里外的凤栖村，游走房市，买下一栋别墅，从此隐居。次年中，钟毓孕喜，后诞双子，取名景楚、景羽。二十年后，景楚娶带梨，景羽娶归荷。又过两年，带梨娘家惨遭灭门，景暨承诺为亲家报仇，与钟毓重返悬镜村。两人站在街上，却没想到时隔多年，杯梦楼的规模更大了，到商贩处打听一下，得知杯梦楼由二十年前七栋四层，变成了如今的杯梦之城，对视一眼，两人目瞪口呆。
　　钟毓仰望眼前一栋一栋高楼，目光所及，皆不低于五十层，感慨道：“当初已是诸仙镇第一客栈，可还记得？”景暨笑道：“当然记得，那时你推我进门，害我撞了一人，差点挨一巴掌，印象巨深刻了。”不过陈年旧事多提无益，这话出口，便不再言之二句，转头朝指示牌望去，上面春晖路三字，但他自己和钟毓要去的是茗禧路，看了一眼手机导航，转身道：“金莲，我们过去吧。”两人相继回车，由春晖路出发，经铜雀路、红雨路、惊壑路，合计半里，很快抵达茗禧路。带梨一家居十五栋四单元二十八层二零三室，警方还在调查，以亲家身份询问，得知凶手作案手法残忍，但尚未查知具体身份，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商议着深夜再探。
　　附近酒店开了一间高档套房，两个时辰后，钟毓累得浑身酥软，嚷嚷着要去敲打代码，景暨只好作罢，说道：“我准备准备。”穿好衣物，躺到床上去了。他闭上双眼，脑海中调出命令界面，运行一段代码，精神意识瞬间转跳到青嬛宝库。那是沧海之间，群峰之上，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悬置高空，犹之仙境。这座宫殿经过二十年精心装修，里里外外都让景暨心满意足。他更满意的是，这里不仅与世隔绝，通过商城系统，还能链接到其他主硬盘数据生命体的青嬛宝库，即使那人远在光年之外，也不受超距影响。二十年来，景暨之所以能在凤栖村足不出户，除了与钟毓的恩恩爱爱，还有沉迷青嬛宝库的原因。
　　带梨口中了解到，他们家从事机密活动，得罪过许多豪门家族，寻思着两者之间有密切关系，景暨隐隐觉得这次的对手太过神秘，反而显得不同寻常，找到宫殿内的操作权限专卖店，决定大干一场。老板娘趴在柜台上，微笑道：“小哥哥，买什么呀？”景暨道：“寿命系统权限。”避开她的目光，怕乱心神。老板娘媚笑一声，叫道：“八千八青嬛币一个月。”
　　忍痛付了钱，绕到不远处一家情报专卖店，老板娘安安静静坐在椅上，倒是端庄、矜重多了，望见景暨进店，仅是淡淡一笑，没有半点撩人动作。“可有圜宇情报？”景暨进到店内，左右一看，全是报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看什么，只好随意一问。老板娘一怔，道：“想看圜宇情报？”对于这个年轻人，她仿佛很是了解。景暨随手拿起一叠报纸，发现是不太感兴趣的艺术时报，放回去了，道：“遇到一桩倒霉事，我需要知道凶手。”
　　老板娘讶道：“哦？说来听听？”景暨再拿一叠报纸，翻了两页，全是明星丑事，还是不感兴趣，又给放回去了，道：“警部备案六七五零三号，悬镜村茗禧路十五栋凶杀案。”老板娘道：“圜宇情报并不登刊刑事案件，你可以看看这家报纸。”扯出一叠报纸，轻轻放到柜台上，道：“这个叫侦探报，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景暨匆忙拿起，道：“多谢！”他把手掌放在付款台上，滴的一声，显示扣除十五青嬛币，余额七十青嬛币，讶道：“糟糕，快没钱了！”刚才购买权限，已是感觉存款不多，但是急着离开，未曾在意，现在抽空一看，心凉了半截。一目十行看完报纸，赶往宫殿之外的竞技中心，应聘一份游戏代练，赚回了四百五青嬛币，结完工资准备吃饭，钟毓正好将他叫醒，一看手机，恰巧子夜时分。
　　两人回到十五栋四单元二十八层二零三室，警察已经全部撤离，门窗紧闭，贴有封条。漆黑楼道内，鬼哭狼嚎之声不时传来，仔细辨别，不过夜风吹过，忽大忽小，幻听而已。景暨创建选区，溶解了房间的大门，钟毓灵活身子率先进去，景暨收好元素键盘，也悄无声息地跳进。门口到客厅，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好在警方保护完好，一切保留了最初的样子。厨房、卧室、露台都有大量弹孔，边缘焦黑，里面找不到一颗弹头，可能已被警方取走调查了。钟毓在洗手间发现一块小小的铁片，掉落在水管缝里，正面写着：龟父鸡母，背面写着：天水星，觉得不像是带梨家原有之物，掏出手机搜索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是外星之物？”
　　见钟毓蹲在洗手间不说话，一手一块铁片，一手手机不断查阅，眼睛瞪得老大，景暨怔了怔，慢慢走过去。看她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念道：“天水星距离海星约七光年，其造世主龟弓、鸡沈转生于冥墟凤皇镇黑沙山，后来投身协盟军队，参加星球战争，死亡次数多达三十五万次，晋升题桑号舰长，一次巡航，在彩纹系闵草星邻近遭遇南土荣华派袭击，不知所踪。五十八年后，鹊雏系天水星爆发工业革命，人们将带来科技的造世主称为龟父鸡母……”
　　钟毓分析片刻，得出结论道：“如此看来，这场灭门案或许是一场战争的前奏。”将手机、铁皮一同藏好，起身继续查找有价值的东西。景暨吃惊道：“天水星攻击海星？”钟毓摇头道：“只是个猜想罢了，我们需要更多线索。”说完，她继续检查墙角边那些不易被警察发现的缝隙。景暨返回客厅，忽然听闻楼道有脚步声和说话声，跑到洗手间，附在钟毓耳边低声道：“有人来了。”两人灭掉手电筒，赶紧躲进露台之外的玻璃上，尽量不动。
　　不一会儿，隐隐约约观察到四五个黑衣人在房间内四处走动，他们注意到门被破坏，知道房间内藏有其他人，顿时闭口不语，行走也小心翼翼，努力不发出声音。景暨凝望他们的身影，觉得很是眼熟，猛然间想起二十三年前，他和钟毓遁入杯梦楼地下时遇到的到处巡逻的黑衣人，面色一僵，迫不及待拍了拍钟毓肩膀，非常小声道：“是他们。”钟毓自然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遭遇，道：“先别被发现，待会再跟着他们。”景暨默默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