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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狼嚎声在临冬城外响彻整夜，吵得王子和公主，国王和王后都不得安宁，就算是生活在狼林边缘依旧的临冬城居民也整夜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这凶厉的嗥叫才停止。
许多人在酒馆中，铁匠铺，甚至是卸货的时候，和人闲谈，宣称自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银色身影，冰冷的利剑般的獠牙，还有仿佛两颗忽明忽暗的鬼火一样的狼瞳。
为此，艾德不但当即让乔里•卡塞尔带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精壮士兵去搜寻巨狼的踪迹，事后的很多天里，孩子们的冰原狼都不得不接受锁链的命运，防止他们吓到旁人，尤其是公主和王子。
哪怕是最乖最温柔的“淑女”也不例外。
……
像往常一样，服用过凯特琳带回来的药剂之后，又吃了一些蜂蜜和水调制的流食，布兰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醒着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但对于大家来说，只要他能醒来就够了。
大病之后，哪怕一口气儿睡上一整天也不要紧。
布兰渐渐能感觉到自己腰椎以下的部分了，寒热痛舒，甚至可以轻轻的动一动脚趾了。
“回忆~”
“回忆~”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低语。布兰记得这个声音，每当他睡去之后，这个声音就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教他飞翔，教他如何置身于又暗又冷的半空中，那里没有太阳，只有迎面而来的迷雾和灰沉沉的地面。
“回忆！”
“回忆！”
“你是谁？”
“你要让我回忆起什么？”
布兰向远处遥望，他看见白雪皑皑的连绵峰峦上蜿蜒的长城，看见孪河城两岸银涛滚滚，最后，他看见了死气沉沉的地面，那种晕眩的感觉再一次朝他袭来，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马上就要坠落了。
“那些本该属于你的记忆，有人将它偷走啦！”
“快些飞起来！飞起来！”
“你究竟是谁？”
布兰在这个声音尖厉的催促中有些心烦意乱，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先是飞翔，然后是自己的记忆。
“回忆……”
“回忆……”
那个声音渐渐变得宏阔悠远，像是极北之地的晨钟暮鼓，回响在整个梦境之中。
“你究竟在说什么！”
布兰对着四周灰蒙蒙的世界大喊道。
“扑簌簌！”
一只乌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和其他乌鸦不同，它有三只眼睛，第三只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恐怖的知识。
“是你吗？刚刚是你在说话吗？这儿是我的梦境，你是从哪里来的？”
乌鸦没有说话，只是扑扇着翅膀围绕着布兰盘旋，发出嘎嘎的叫声，仿佛是一种呐喊，然后它在布兰的额头中央，两眼之间的地方狠狠地啄了一口。
布兰感觉到一阵刺痛，似乎有一股温热的血液从中流淌下来。
“嚯！”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起了自己落叶般的枯手摸了摸额头处，那里并没有伤口，却存在着真实的疼痛。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回忆起什么，他依旧不得而知，只是能隐约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
有残塔上的大乌鸦，阁楼里的老夜枭，宴会上的弥塞拉公主，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问他今年几岁了。
“布兰，你怎么了？”
凯特琳夫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这么多年来，她身上一点鳟鱼的作风也不见了，完全是一只爱护幼崽的母狼。
“没什么，妈妈，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布兰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小狼就蹲在床边，睁着一双金黄色的，闪亮太阳般的眸子望着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妈，父亲他什么时候走？”
布兰想了想，歪着头问道。
“明天，国王的队伍已经在北方耽搁了太久，王后和她的兄弟都受不了北方的寒冷，因为他们都是夏天的小子。”说到这儿，凯特琳有些不屑，“可惜你的腿坏了，也许还要很久才能痊愈，如果相像之前一样强壮，也许就要更久了，但是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来的。”
“可惜我不能和父亲一起去君临了。”
“我真想骑上那些漂亮的骏马，也许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加入御林铁卫，我会成为最优秀的战士，身披白衣白甲，为了国王的荣誉和性命而奋斗终生。”
布兰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语气却无比的失落。
“可惜我的腿坏了，我真该听你们的话，不去那些高塔的。”
“现在只能在这里躺着。”
凯特琳听着她最心爱的小儿子的低语诉说，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也哽咽了，她上前用力地抱紧了布兰，一言不发，感受着他骨瘦如柴的弱小躯体里平稳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这个残酷世界中唯一的灯塔。
……
黎明时分。
国王的队伍在城外早早集合，王后带着睡意惺忪的王子和公主上了为他们准备的轮宫，劳勃和艾德各自乘着高大雄壮的骏马。
艾德最后看了一眼临冬城，他的家乡，然后上前拥抱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凯特琳、布兰、瑞肯、罗柏，还有琼恩•雪诺和席恩•葛雷乔伊。
在拥抱罗柏和布兰时，他显得格外的用力，以至于布兰的小身板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艾德向来不善言辞，更何况，该说的嘱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也无需赘言。
……
队伍的另一边。
詹姆•兰尼斯特看着面前一身戎装的艾瑞尔啧啧称奇。
他现在的身份是詹姆的侍从。
“我以为你只会拨弄琴弦和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呢。而且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你现在看上去比我更像一个兰尼斯特。是不小心吃错药了吗。”
艾瑞尔今天看上去和往日的他截然不同，不再是那种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阴森气息，反而充满了生机。
除了气质之外，变化更大的还要数他的相貌。
他的年龄看上去比之前小了一点，像一个十七岁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少年，一头长发仿佛流淌的黄金，随意地披洒在肩上。还有他的眼睛，原本紫罗兰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仿佛翡翠一样的碧绿色。
如果此时让凯特琳•徒利或是珊莎•史塔克遇见艾瑞尔，她们也许都会有些不敢相认。
“额……算是吧，吃错药了，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艾瑞尔回想起了自己昨天的经历带来的改变。
药剂的调制是没有问题的，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部分自然生物的特征，重新拥有了在阳光下行走的能力，他的食谱也因此得到了扩大，至少不再局限于鲜血。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能够随时随地的变身成巨狼，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和五感，还能够在人类的形态下催眠和读心，成为了类似吸血鬼和狼人混血的存在。甚至，他感觉自己还有一种潜在的力量在萌生，尽管目前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体内碰撞，同样改变了他的面容和体貌，他身上原本的冰冷黯淡的龙纹身，如今也变成了两只狰狞的狼头，盘亘于双臂之上，而他的后背上，则出现了一个复杂的五芒星，许多圆圈和弧线的中间，镂刻着一只造型古怪的蝙蝠。
在众多的改变中，这一点让他尤为惊讶，不仅仅是因为图案的特别。
而是，即使在他经历了死亡之后，龙纹身也不曾消失或者改变，只是变得有些暗淡罢了。可如今却在他服下药剂的一夜之间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么影世界呢？
它还在吗？
艾瑞尔感觉不到，也许是不在了吧。
还有其他的改变吗？艾瑞尔估计也许是有的，但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
不过会有机会让他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