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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一场夜战,真就毒龙大宝见,兵火两重天,直击高潮迭起,人喊马嘶,里外交锋;比及拂晓,厮杀渐息,降者无算,斩首万余级,缴获旗幡、金鼓、马匹极多,四面捷报频传。
皇甫嵩、刘备高处闻报,喜善不已,然无片刻,忽见张飞打马狂奔,急急赶来,鞍前另横陈一人,却是黄巾贼首、“地公将军”张宝。
一马二人,须臾登高,到得坡上,张飞就抛张宝于地,乃连番恨叫,直喝骂张宝皮糙肉厚,捅之不进,杀之不得!
众人闻言见状,尽都诧异不禁,且又思想不能,个个心惊胆寒,无所适从。
原来张宝得天赐惠,尝习练南华老仙《太平要术》,地之一卷,非但书符会法,更承“地公”庇护,竟有岩铠山甲在身,寒刃阳锋,皆难破入。
是以张飞蛇矛,刺之未进;关羽龙刀,其亦无惧。
且得意浪形之际,但闻刘备含笑一语,即见龙凤双剑,袭空刺落,径插心窝;张宝慌不及避,早听着龙凤合鸣,继又穿石裂岩之声噪急,刹那似碎,透甲入胸。
说时迟那时快,老铁扎心,激血逆流,仅止须臾,张宝业已七窍喷红,一道紫气于顶升腾,冲天射去,乃道法寂灭,魂飞魄散,真便土归土、尘归尘,恁个地公当得。
事定良久,众人方始回神,心下大安,遂都山呼万岁,长出口气。
皇甫嵩更喜之甚甚,畅笑痛快,称善连连。
且乐之间,忽一骑疾驰,奔马上坡,高声报喊,直呼告急,众人听之视之,复为心惊,不觉眉头紧锁,喜色全无。
少顷,流星马近,来人滚鞍而下,即拜近前,大声呼告道:“朱儁将军对阵贼首张梁,连日恶战,折损甚众,急欲请兵往助!”
皇甫嵩闻报吁叹,略以平心静气,才视问来人道:“朱将军现于何处,那贼子张梁,又妖法怎生?”
来人见问,再拜回道:“朱将军人马,现已退出颍川,将近许昌界分。那贼首张梁,颇会妖法,数次几乎拿住,争奈眨眼移形换影,百步开外;且更屡屡施放毒雾,害我大军,实敌之不住。”
皇甫嵩听之,摇头叹息,随视与刘备,揖礼说道:“如是妖孽,更别于张宝这厮!公天人气象,可有妙策,再定那张梁乎?”
刘备闻言,故作轻咳,乃似笑非笑道:“今自有人,可降那张梁,将军才刚见之,怎就忘矣?”
皇甫嵩听了,思之片刻,方再揖礼刘备道:“公是说骑都尉曹孟德乎?”
刘备含笑点头,不假思索,即一本正经道:“我观其人,深有诈谋,且刚愎自用,百毒不侵;兼又好色任性,必惯会横刀夺爱,抢人极厉哉。若使之对敌张梁,安不弯刀对着瓢切菜,恰合其锋乎?”
皇甫嵩大喜,连连称善道:“公察之切切,某实钦佩。”遂即命左右,往寻曹操来见,以共商大计。
刘备见状,点头含笑,随轻掸袍袖,后视与皇甫嵩,拱手一揖道:“此间事定,料张梁那厮,在将军与曹骑都尉面前,断难持久,不日可灭。备今还回冀州,往广宗相助卢中郎,乃践前约。”
此言一出,皇甫嵩大急,忙连声挽留,只不教去。
刘备喜之,然故作轻叹,似笑非笑道:“我前离冀州时,虽已留下计策,然那张角,黄巾之首贼耳,许不易与也;今迁延日月,当在收功之际,我往助兵,合该有益耳;况约定于前,君子践行,又安能不往乎?将军盛情,备感铭在心,待得荡尽黄巾,当有再会之期,届时把酒论交,必要畅快。”言罢揖礼一拜,就命关羽、张飞各去整军,即刻便行。
皇甫嵩闻言见状,心知刘备去意已决,由是不劝,仅回礼拜道:“今日,我亦与公相约,待破张梁,必往广宗聚会,如此可好?”
刘备甚喜,笑而称善,随再拱手一揖,便拍马下坡,扬鞭去了。
未远,又听一语笑言,隔空传来,不甚高声,却也清晰可辨,乃云:“告他曹孟德,欲要我麾下二将,先定了贼首张梁,再来寻我可也!”
皇甫嵩闻之,且笑看刘备背影,不觉点头喟叹,默然心道:“所谓:江山代有英雄出,实亦后生可畏耳!”
良久眺望,直至刘备去远,再瞧不见,皇甫嵩方才收回目光,乃传令收兵,三军整起,转战张梁贼众。
钧命即下,兵马立动,经此一役完胜,斩黄巾张宝首级,传示各部,致军心大定,士气空前高涨,皇甫嵩喜甚,心中更对刘备敬佩三分。
比及曹操领所部军兵都到,皇甫嵩一刻不待,即挥师征进,往助朱儁,共敌贼首张梁而去。
正是:一棒干毕,一棒更立,英豪雄起,扫黄急欲。人公闹,曹公笑,敢不破,两下肾好。
却说刘备、关羽、张飞引军先去,乃望冀州广宗,会合中郎将卢植而来。
于路上,张飞兴致且高,便并马刘备,高声笑道:“想张宝那厮,恁得皮糙肉厚,俺向屠猪,素未遇着刀插不进,斧劈不开的,此番见了,倒真大开眼界哉!”
刘备听之,含笑轻叹,默然不语。
关羽见着,轻捋长髯,横眉冷目,沉声说道:“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妖孽法术,纵再鬼谲,于大哥龙凤双剑下,不亦魂飞魄丧哉。三弟既擒得那厮来,又岂无办他之法,便就皮糙肉厚,插劈不能,整一大锅煮了,浑一酒缸泡了,安不分筋错骨,喷香软糯耶?”
言方毕,猛听张飞爆笑,直大声叫道:“整一个软糯喷香,岂非成翔耶!”
声未绝,刘备早忍俊不禁,乃故作轻叹,一本正经道:“所谓翔者,一解展翅飞也,又作扑地香哉。三弟偏就释之一味,连指臭者耳,岂非有辱斯文耶?”
关羽听了,轻捋长髯,摇头亦叹道:“他向酒池肉林中厮混,几曾斯文也?”
张飞闻言不悦,急便高声叫道:“俺屠猪卖酒,更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素不知斯文为何物,又待怎地!”
刘备见着,含笑点头,继而慢条斯理道:“翼德纯良之至,便偶尔有辱斯文,亦瑕不掩瑜哉。”
张飞听之,这才喜笑颜开,欣然叫道:“大哥知俺,不似某人,常挂酒色,偏欲斯文也!”
刘备闻言,摇头叹笑,却不复言;关羽亦轻捋长髯,赤面横眉,冷峻依然。
张飞见状,直觉无趣,随扬鞭策马,奔前冲突,大呵呵叫噪绝尘,倏忽不见。
刘备、关羽望之忿忿而去,不禁相视轻叹,继又摇头大笑,乐不能已。
少顷笑罢,刘备轻掸袍袖,故作沉吟道:“想冀州定计,我曾与言卢植:‘精卫填海以实,女娲造人以虚,盘古劈斧一深,后羿开弓九浅。’云长常读青史,熟习兵书,可解其中精义乎?”
关羽见问,摇头轻叹,后轻捋长髯,沉声说道:“大哥暗喻,弟闻所未闻,确难猜其意,还请大哥明示。”
刘备欣然点头,乃不急不徐,慢条斯理道:“此皆我昔日听书所闻,用之兵事,实也异曲同工耳。想张角妖法惑众,且之异术难破,未可力敌,故而设计划策,当三虚一实,九浅一深,乃激之飘飘然欲仙,洋洋乎自得,方好褪其防,散之戒,进而一举,插劈其深,破入定功耳。”
此言一出,关羽既惊且诧,思之半晌,亦难解其中精义,不禁轻捋长髯,再请明言。
正是:奇思妙想书中来,一品天下确不凡。耳聪目明多思量,谁人笑闹谁悟怀。
究竟刘备计定何策,冀州情势又将怎生,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