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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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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铭身体微微一颤,终于明白陆竹心为何一直用刘海遮住半边面容。一阵心酸后竟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杨飞叹了口气:“唉,苦了你了,真不容易。”
  “还行吧。”陆竹心拿起梳妆小镜整理起自己的头发,端详着镜中烧毁的小半张脸,回想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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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的一声巨响结束了一家人祥和的午休。
  陆竹心从睡梦中惊醒,猛然抽离出梦境让她感到一阵头晕。她摇晃着脑袋,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小床上,她呼喊道:“爸爸妈妈,怎么了呀?”
  隔壁房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愤怒的训斥声:“你们这群小鬼大中午不回家吵什么吵啊?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陆竹心来到父母房间,发现父亲正双目圆睁着斥责外面的人,显然被打扰清梦的感觉不好受,起床气十足。一旁陆竹心的母亲劝道:“算啦,一群小孩子,你和他们计较什么。”
  父亲怒气未消道:“哼,天天都在附近踢球扰民,也不知道家长怎么教的。”外面的孩童并没有在意他的叫骂,依旧扯着童音叫喊着,言语中还带有一丝嘲弄。
  父亲忍无可忍,穿好衣服就要出门教训那票顽童。陆竹心见爸爸黑着一张脸,一反常态,不由得吓得缩进了妈妈怀里。妈妈爱怜地摸了摸小竹心的头,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孩童们的尖叫声,随后“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炸裂了一般,孩童的哭闹声也随之传来。妈妈担心地走到窗户前,生怕丈夫一时冲动伤到了孩子,向外喊道:“国华快回来吧,别吓到小孩子啊。”
  陆竹心好奇地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自己的父亲正和一帮八岁左右的孩子对峙着。领头的孩子憋红了小脸,又跳又叫情绪激动。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递给孩子,却被红脸孩子一巴掌打落在地,旁边另一个同伴拉住了他好像在劝他不要冲动。爸爸指着红脸的孩子王数落了两句便转身回家,留下一群顽童忿忿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欺负那帮孩子了?刚刚给了他什么?”陆竹心妈妈对回来的丈夫问道。
  爸爸脸一红,脱下外套随手丢到椅子上支吾说:“没啊…我干嘛要和小孩一般见识,就随便教训了一下而已。”说完岔开话题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屋外的孩子们开始散去,陆竹心见到那么多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不禁暗想:“我要和他们一起玩的话爸爸会不会生气呢?”
  次日,陆竹心照例在自己房间睡着午觉,梦中她和一帮孩子在草坪上奔跑嬉戏。“竹心来追我啊。”其中一个小伙伴向她招手,小竹心开心地向他跑去,但是感觉步伐沉重,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迈不开步,视野也开始模糊起来。一团迷雾渐渐将她笼罩起来,她感到胸闷异常无法呼吸,她想呼喊求救,但喉头像是被人扼住一样无法出声。忽然天空划过一道惊雷将她震倒在地,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竹心再次醒来时感觉浑身无力,睁开眼看见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却不见自己熟悉的吊灯和星空墙纸。她想起身看看周围却动弹不得,身体不听自己使唤,连视野也变得狭窄且朦胧。
  “呀,她醒了!”身旁一个女子声音响起,语气惊喜。
  “总算活了下来,感谢菩萨保佑,阿弥陀佛。”另外一个老人道。
  陆竹心认出了老人的声音:“刘奶奶?是刘奶奶吗?”
  “诶,是的是的,竹心乖,奶奶在这呢。”刘奶奶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许沙哑。
  陆竹心躺在床上不能翻身,看不到周围还有谁。刘奶奶是住在她家隔壁一栋楼的邻居,因为自己的儿孙远在外地所以就拿陆竹心当亲孙女般对待,经常喊到家里给她点心吃。陆竹心焦急地问道:“刘奶奶,我是怎么了?我妈妈呢?她去哪了?我要妈妈。”
  刘奶奶听到陆竹心的哀求,心窝一颤险些掉下泪来,竭力控制语调柔声道:“竹心乖,你爸爸妈妈暂时有事出去了,你现在受了点伤要好好住院调养,要好好听话,奶奶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陆竹心得知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不禁流出泪来:“我不要好吃的,我要妈妈,刘奶奶你帮我把妈妈喊过来,我好难受,喊爸爸也行。”
  旁边的护士走过来俯身安慰道:“小妹妹你受了伤刚刚才醒,现在医生要帮你检查一下,你乖一点,一会爸爸妈妈回来会表扬你的。”
  陆竹心看到白衣护士,心里一阵害怕,只想快些见到父母。
  护士喊来一个医生检查了一下陆竹心的伤势,她的身上没有大碍,大多是一些皮外伤。只可惜脸被烧伤了一小块,左眼也因为爆炸冲击而失明。医生不忍告诉小竹心真相,只和护士及刘奶奶窃窃私语。此时病房里又进来几个人,陆竹心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叫道:“三伯伯!三姐姐!大舅!姑姑!”几个亲戚围在病床前向刘奶奶道了一声谢,看着病床上裹着绷带的陆竹心神情复杂。紧接着更多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陆竹心父母两边的兄弟姐妹几乎到齐了,还有一些爸妈亲密朋友和要好邻居,一时间狭小的病房内挤的满满当当。唯独不见她双亲以及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为首的三伯伯凑上前问:“竹心,现在感觉怎样?还疼吗?”
  陆竹心摇摇头委屈地说:“三伯我不疼,我想回家,我要爸妈。”
  三伯伯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其余亲戚也都沉默不语。
  陆竹心虽然年幼,但也不是全然不懂世事,见到众人的神色不禁心里打了个突突。出于自保那个可怕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不敢细想。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爸妈到底去哪了?”
  一旁的大舅整理好表情微笑道:“他们临时有事忙去了,你先好好养伤,过段时间就会来看你。”
  “我不我不!我要给他们打电话!你们快给我爸妈打电话!”陆竹心激动地叫喊着。
  姑姑劝道:“竹心听话,爸爸妈妈现在正在开会呢,不能接电话,你先好好听医生叔叔的话…”
  陆竹心情绪已经堆积到了顶点,不等他说完便放声大哭道:“你们骗人!骗人!我爸妈是不是不在了?你们告诉我啊!”
  陆竹心的三姐刚刚失恋,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小丫头哭闹更是火上浇油,于是脱口而出道:“你耍什么脾气啊!你哭你爸妈就能活回来啦?”
  “啪!”话音刚落,三姐就被自己父亲狠狠打了一耳光。“你发什么疯!瞎说什么!滚出去!”三伯伯怒骂道。
  三姐自知失言,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灰溜溜地走出病房,心里却对妹妹狠狠记上了一笔。
  陆竹心听到这番对话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一口闷气提不上来便晕了过去。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的话,那就让我快些醒来吧。”
  人并不是慢慢成长,而是一瞬间成熟。
  对于陆竹心来说,她的童年止步于一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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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铭见陆竹心呆呆地看着镜子,知道她陷入回忆,给杨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打扰。
  陆竹心的手机铃声结束了沉寂,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完转身进卧室关上了门。
  杨飞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沉默不语的楚铭道:“看来这个世界的我们是彻底没有交集了,不然人生也不会相差那么多。”
  楚铭陷入沉思,他本想尽快回到原来的世界过正常的生活,但此刻看到有着悲惨过去的陆竹心,心里又觉得该留下来为她做些什么。
  卧室内陆竹心传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听语调分辨应该是在和人争吵,不过隔着门听不清具体在争论什么。随后声音戛然而止,陆竹心开门走了出来面露愠色,看到楚铭后又迅速换了一副面孔,微笑道:“一点家事。”
  杨飞见陆竹心面泛潮红显然在强压怒气,他眨了眨眼问道:“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亲戚?”
  陆竹心柳眉一扬惊讶道:“嗯?你怎么知道的?”
  杨飞一时冲动说漏了嘴,眼珠一转暗想该怎么编瞎话。
  楚铭岔开话题说:“是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竹心摇了摇头:“我那点私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你们现在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一个通缉犯一个大明星,现在打算去哪呢?”
  这一问真是触动了二人的心头,他们现在的确走投无路,所以也无法回答。陆竹心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安慰道:“我现在有事得出门一趟,一会就回来。看在你们对我有所了解且不像坏人的情况下,暂时在我这待一阵吧。”
  楚铭心里感动,觉得眼前的陆竹心和他认识的那一个别无二致,一样的体贴大方,善解人意。
  陆竹心穿好外衣站在门前说道:“家里的WiFi密码就在冰箱上贴着,茶水什么的你们也自便吧。你们就待在客厅等我回来好了,很快的。”说完关上门匆匆下楼。
  杨飞待陆竹心走远后问楚铭:“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实话?”
  “再等等,现在即便说了正常人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让她觉得我更像是通缉令上的精神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真正犯人落网的时候,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杨飞点了点头,同意了楚铭的看法。
  楚铭掏出手机连上了屋内的网络说:“现在得时刻关注案件的进展,我得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何要杀人。”
  楚铭聚精会神地在网络上找寻线索,沉默一阵后杨飞忽然面露难色:“楚铭,我...突然想上厕所。”
  “那你去啊。”楚铭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道。
  “卫浴在竹心卧室里啊。”杨飞尴尬地说。
  楚铭这才想到这个问题,陆竹心一片好心留下了他们,但如果主人刚一离开他们就进她的闺房,确实失礼且辜负信任。杨飞虽然平常和异性嘻嘻哈哈从没正经,但骨子里和楚铭一样注重礼节,尤其在哥们面前更不能失信他人。
  “没办法了,你憋着吧。她不是一会就回来了吗。”楚铭回道。
  “憋不住了啊,今天喝了好多咖啡啊。”杨飞急的在沙发上扭动了起来。
  “刚刚竹心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楚铭狠狠白了他一眼。
  “那不是一直在聊正事我不好意思打断嘛。这样,我出去找厕所,你在这看着,一会我回来你给我开门啊。”杨飞说完也不管楚铭同不同意开门就走。
  楚铭见拦不住杨飞,只得叮嘱道:“那你出门小心,记好回来的路,还有别暴露身份惹麻烦啊。”
  杨飞头也不回地答应了一声便关上了门。
  下了楼杨飞一路小跑离开居民区,找了一家快餐店,进去方便之后站在路边掏出香烟。“总算是可以抽一根了”之前一直忙于奔波无暇解决烟瘾,现在来到外面自然要放松一下。杨飞轻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看着缭绕的烟圈感到些许安逸。
  “啊!是杨飞!”路边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尖叫到。
  杨飞一口烟吸到一半被这么一惊,呛得自己直咳嗽,心里暗悔不该站在大街上抽烟。赶忙戴上兜帽准备走人。谁知路上的行人听到女生的那声喊纷纷停步看了过来,这下遮住面容的杨飞反而显得更加惹眼。周围其他女生也认出了杨飞,惊喜地走了过来。杨飞踩灭了香烟连连摆手道:“别激动啊,你们认错人啦。”
  众女生哪里肯信,能亲眼见到大明星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起码也要拍张照放到网上。一时间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将杨飞围了起来。杨飞见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拍摄,一咬牙便冲向人群,硬是从人缝中挤出一条路来飞奔而逃。身后的几个女生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杨飞我爱你。”杨飞不加理睬,加快了脚步向前跑。路边一人猛地抬手拦住了他,杨飞定睛一看却是陆竹心。
  “有没有搞错?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回来的吗?”陆竹心不悦道。
  还未等杨飞回答,陆竹心见后面有大批路人追了过来,赶忙拉起杨飞往小路跑,带着杨飞绕着小巷走了一圈,总算是摆脱了身后狂热的粉丝们,松了一口气调侃道:“你是不是生怕不被人认出来啊大明星?”
  杨飞笑笑说:“哪有,我本想低调行事,奈何蒙得住脸却藏不住气质,这粉丝就像飞蛾扑火般朝我涌来,我也很无奈的。”
  陆竹心不理会杨飞的玩笑,接着问:“你为什么单独跑出来了?”
  杨飞直言相告:“啊,我突然想上厕所,但又不好意思进你房间,所以只好出来方便咯。还有就是烟瘾犯了,想抽一根。”
  陆竹心看到杨飞如此绅士行为不免有些惊讶,气也消了大半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讲究的,那楚铭是在家等你回去咯?”
  杨飞又调笑说:“嗯是啊,寂寞男人独守空房,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陆竹心见杨飞正经不过三秒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家伙还真没有偶像包袱。笑道:“那你现在赶快回去吧,免得你基友守空房,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杨飞歪着头问:“能问问你要去干嘛么。”
  陆竹心敷衍道:“说了家事啊,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随后想起杨飞之前的话,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三姐?”
  “就是那个三十多岁,胖的像猪一样,凶巴巴,没素质,一脸尖酸刻薄的女人吗?”杨飞极善察言观色,之前已经知道陆竹心和她亲戚关系紧张,再加上刚刚那通不愉快的电话,所以故意将她三姐贬低一番。
  陆竹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形容的还蛮贴切。怎么?你也吃过她的亏吗?”
  杨飞若有所思地说:“嗯…算是吧,有点小矛盾。”
  陆竹心好奇地问:“什么矛盾啊?”
  杨飞坏笑道:“这是我的家事,不告诉你。”
  陆竹心也是阅人无数混迹社会多年的人,自然没被杨飞的小把戏牵着鼻子,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杨飞见状赶上前:“你不感兴趣我的事就算了,不过我可知道你要和她谈什么哦。”
  陆竹心回头挑眉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是说错了我可调头就走。”
  杨飞回想了下之前和她三姐的对话,故作深思说:“嗯…是关于陌生男人找上家门,还有房子产权的一些事吧。”
  陆竹心好奇心大起,忙问杨飞到底从何得知。
  杨飞调皮地眨眨眼:“你答应带我一起去我就告诉你,放心我就在楼下等你,不会让人看见的。”
  陆竹心越来越觉得自己和楚铭杨飞二人关系匪浅,也很想弄清楚他们真正的来历,所以便答应下来:“那你自己小心啊,再被人发现了我可不管你了。”
  杨飞不以为然:“安心啦,我会低调行事的。”
  街上跟丢了杨飞的几个女生失落不已,自责刚刚太心急将偶像吓跑。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着墨镜的男子低着头赶路,半张脸隐于围巾之下,头上的鸭舌帽压得极低。听到路人在谈论“杨飞”立马停住了脚步,留神静听。默默听完女生们的交谈,心里冷冷发笑:“哼,大明星?我倒想见识一下你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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