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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却转眼向东边看去。那鄱阳双蛟和四个蒙面大汉,越过交手的六个人只向前走,没出三五丈远,便和迎面上来的方铨等人打到一起。任叶回截住了鄱阳双蛟的老大段正青,方铨与老二段日青接上手,马越潭的八个弟子中分出四人一对一与蒙面大汉交手,另二人在路边瞭阵,余下二人在东边山脚下与郭绂、方钧、方钊看守行囊马匹。
这十二人打起来分外热闹,齁呼乱喊,还夹杂着俏皮话。马越潭一个使判官笔的弟子,缩身躲过蒙面大汉斜劈的一刀时,刀风差点将他头上的白帽吹掉,气的他骂一句:
“天还不太热,用不着显孝心给我煽风。”
蒙面大汉咕噜一句什么话,他没听懂,顺嘴又骂一句:
“没长舌头啊,说话不分瓣儿,像放屁。”
他身边一个师兄听见了,噗哧一笑说:“二师兄,他是家狗下狼——野种。”
任叶回和方铨均比对手技高一筹,为怕东边山脚下的人有失,边打一边引鄱阳双蛟往前赶,渐渐向郭绂等人靠近。忽然听郭绂一声大笑说:
“别藏着了,出来吧。
话声未落,东山脚山坡上的树丛中腾起一条身影,直向郭绂扑去,郭绂一旋身,双掌先后击出,一拨来掌,一击敌腹。来人在半空中缩腹转身,一脚踢向郭绂的右太阳穴。郭绂不退反进,用武当绝技平地拔起两丈多高,连环踢出五腿,逼得来人不得不连翻带滚闪出五六尺远落在地上。
来人黑衣蒙面,落地便扬声喊:“好,平步青云。”
邻绂在接掌时已看出来人右手小指短半截,闻言哈哈一笑说:
“九指绵掌荆宏,冤家路窄,我们又相会了。”
荆宏的右手小指是十八年前被辽东七义的宝马金刀杨兴削掉的,他视为终身耻辱,一听郭绂揭了短处,顿时怒从心生,挥动绵掌便向郭绂攻去。郭绂夙知荆宏绵掌功底深厚,不敢大意,立即抽剑与荆宏打在一起。
荆宏一露面,山坡上的短树丛中又并肩跳出三人,是虎牢双彪施彪和彭彪。马越潭的两名弟子刚要迎上去,已被方钧、方钊抢了先,四个人四把剑,银光闪闪杀了起来。
方钊近日来不服水土,有些厌食,论功力和剑法均远胜彭彪,但打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身法颇欠灵捷。方钧知他身体不佳,攻守间时时靠近彭彪身后,使彭彪一心二用,不能全力迎战。恰值方钊心中急躁,急于求成,连连使出摇魂剑绝招,彭彪不识方钊的剑法,闹得手忙脚乱,应对失当,被方钊一剑扫中股旁。彭彪恶犬反扑,在身躯即将跌倒的瞬间,骤然右手一扬,射出五枚梅花针。方钊一时大意,听见梅花针筒的机括微响,慌忙向左扭身,右手长剑随势一挥,彭彪大叫一声,被劈去半个脑袋,乓的一声摔在地上,同时方钊觉得臂上一痛,身子向后踉跄了两步。
旁边的施彪见彭彪死去,大吃一惊同样的,方钧见方钊受伤,也惊慌失措,二人几乎都心牵别处,忘了对手,幸亏任叶回大喊一声:
“当心!”
方钧陡然醒悟,急忙挥剑,封住了施彪刺来的一剑。原来对敌经验多的施彪早已醒觉,趁机向心神外驰的方钧刺出一剑,如非任叶回及时提醒,方钧险些送命。
任叶回怕方钊有闪失,一剑逼开段正青,纵过去将方钊夹在肋下便撤到南边路旁。
方钊说:“任大哥,梅花针有毒,我觉得有点麻。”
任叶回问:“伤在哪儿?”
方钊红着脸往腰下看了一眼。
任叶回把方钊俯放在路南一个小土棱下,伸手在腰间革囊中摸磁石,段正青追过来想乘人之危,被守望在路旁的马越潭弟子拦住打在一起。
任叶回双手顺着方钊的右股轻轻向上摸,刚摸到环跳穴旁,方钊身上一抖,任叶回看方钊衣裤虽然单薄,磁石隔布却无法吸针,一着急,一把将方钊的裤子扯下,惊得方钊惊叫一声,任叶回看他环跳穴下侧二寸处白白地皮肤上有一米粒大红点,将磁石贴上去一吸,拔出一根寸许细针,见到针尖微现黑色,急忙间无计可施,当下伏下身去,一口吸住针孔。方钊觉得臂上皮肉一热,紧的像要把肉揪起来,知是任叶回运内力在为自己吸毒,心中一酸,只轻轻叫
了一声:“任大哥……”眼泪便淌了下来。
任叶回吸一会儿吐一口,吐过三口时,觉得嘴里没有腥味了,看方钊伤口上已渗出了鲜红血珠,才松了一口气说:
“我不知是什么毒,也没有解药,只好用这个笨法子。”
方钊提上裤子,背着脸系腰带,小声说:“多谢任大哥。”
任叶回刚要说话,一眼望见那边与四个蒙面大汉交手的马越潭弟子形势不利,一挺长剑纵了过去。
方钊转过身来,脸上依然红晕未退,抬眼向悬崖下一看,相隔仅一会儿功夫,交手双方虽胜负未分,情景却异常惨烈。老父的摇魂剑在身前织成一片银光,剑尖上的啸声响出十丈开外,足见功力已提足十成,生死存亡系于一瞬。马越潭黑脸透紫,几欲滴血,与那蒙面背枪的人一样,掌上嗖嗖带风,脚下步履迟缓,一步步都像在淤泥中向上拔脚。班桧同和郭绶皆剑棒前指,四目相对,身形左右慢慢滑步,静待一搏。突然班桧同右手狼牙棒指点郭绶面门,左手狼牙棒微微上扬,似在截击郭绶的右路。郭绶身向左一闪,长剑斜挑,欲刺班桧同肋下,不料班桧同眼见招式已老的右手狼牙棒竟向下一垂,脱手飞出,直击郭绶的肩头,幸亏郭绶长剑方出,力未用足,赶紧猛一俯身,回剑急封,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仓促间见班桧同空着的右手往腰间一摸,登时脸色大变纵身后撤,郭绶在千钧一发间拨开班桧同的狼牙棒,随即挺剑前指,剑尖将班桧同的右袖角刺了个窟窿。听身后嘭的一声,那被格飞的狼牙棒竟打折一根粗树枝,落在两丈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