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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四载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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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历72年,此时距离大战爆发,已过了四年有余。
  四年前,也就是神龙历67年末,尸怪大军不宣而战。短短数月时间内,就以雷霆之势,吞并了神雅疆域十之二三!直至突袭碧海城的时候,才被世人所察觉。
  等到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连金藻城,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严重威胁到和珍国乃至九圣、西巫等国的安全。
  眼看情势越来越紧张,和珍国天子李玄礼,突然召集全神雅掌权者议事。数十位国主、城主应约前往金藻城。
  最终达成一致,签署了《金藻群英会盟约》。
  此后,神雅的各个地方,再也不用各自为战。每当哪里情势危急,详细战况,总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附近的人马,也能迅速调动过来。
  互相照应下,倒也相安无事。于是,阻止了尸怪大军继续入侵的步伐。
  其中,冲突最激烈的地方,当属金藻城、西巫国、碧海城和芙丘国。不同于其它零散的尸怪群,这些地方的尸怪大军调度有序、精锐尽出,正是因为有“鬼王”在它们的背后,打点着一切。
  攻打西巫国和金藻城的尸怪大军,领头的鬼王有三个:渊沉、赋邪、赤蛟,均是实力滔天的狠角色。而且它们的队伍,总量最大。自金藻群英会之后,陆陆续续已汇聚至百万大军!
  虽说低级尸怪占了大部分,但对付这些畜牲,可不比一般人马,要棘手得多!所以,战至最后,双方的损失都颇为严重。
  另一边,丘海鬼王占领了南、北通镇,与阎乙书大战一番后,大获全胜。但它并没有继续南下和东进,而是顺道北上,直接进犯芙丘国!
  它一走,另外一位鬼王:嵩圣,取代它的位置,驻守于北通镇。以防后方空虚,而被师爷联军趁机控制。
  这样一来,连带着进攻碧海城的尸怪大军,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它们在作战时格外凶狠,乃至于常常兵行险着。这对于碧海城的师爷们来说,很是头疼。
  本来不久前,就被浮笙鬼王夜袭,接连被包围了好几天,差点连城都破了!这次进犯的大军,数量上更是翻了几番,直叫碧海城的师爷们疲于应付。
  领头的两个鬼王:柱熥和屿,它俩轮换上阵,直压得碧海城是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关键时刻,有安华城洪城主从四方山调来的精兵援助,顿时压力骤减。
  尸怪大军开始攻城十多天后,梁城主从金藻城归来,并带了华师爷两个督领的兵力,也就是数千的伏魔师爷军,加入战局。这才好不容易将柱熥和屿鬼王压了回去。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神龙历68年中旬。经过大半年的殊死抵抗,伏魔师爷联军终于开始节节胜利。
  最终,进攻金藻城的尸怪大军退守至神母江、千渡河以北,让出了琥珀林。
  而进犯芙丘国的丘海鬼王铩羽而归,退回至芙丘梁南。与让出未名森林的柱熥、屿鬼王呈犄角之势,死守住千渡河岸。
  眼看时机成熟,随着人们呼声越来越高,华师爷终于坐不住了。遂请命于和珍国天子李玄礼,集结起二十万伏魔师爷大军,开始了猛烈地反击。
  只是,尸怪大军已成了气候,攻占了这么多处地方,已然有了落地生根的趋势。刚将它们打退,趁师爷们松懈的时候,又扑了回来。
  就这么你争我夺下,却始终维持在一条战线上:神母江、千渡河和未名森林是一道天然屏障,伏魔师爷军据守阵地,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绝不让步。反观尸怪大军,终究不能逾越雷池一步,最终形成了对峙之势。
  于是,在不断拉锯之下,就这样过了四年。虽然战乱未平,但归功于前线阵地上的伏魔师爷军,战线后的城池和老百姓,终于不再受到尸怪的侵扰。
  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平”的难能可贵,均是热情洋溢,纷纷投入到后方支援的队伍中去。
  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是,神龙历68年中旬,在华师爷筹划大反扑之前,碧海城举行了一场特殊而隆重的婚礼。主角正是城主梁鸣荼与神箭师爷胡钦!尽管世人均感意外,但众人知情后,均为他俩送去由衷的祝福。
  梁鸣荼与胡钦,历经十余年情路忐忑,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直至共结连理,也算得来不易。礼成之后,碧海城与九圣国宣布,自此结为世代邦交,可谓好事成双!
  这边一派喜气洋洋,那边战场上,依然如火如荼。但好在各方政权不再躲避退让,拿出了主动。老百姓感受到统治者的决心,无不拍手称快。正所谓: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丧失了对黑暗的抗争之心。
  就在神雅全体上下齐心对抗异族的时候,人们似是看到了希望,信心十足。可谁都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着……
  故事,还要从碧海城说起。
  神龙历72年三月,正是百花齐放时。天色正好,晨辉映照在碧海城高大的城墙上,透着一丝暖意。与墙垛上冷眼扫视四周的铁甲卫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只听“嘎吱”一声响,响声连绵不绝,直刺得听者牙齿发酸。循声望去,只见西门的位置,高大的城门徐徐打开,随即便缓缓放下吊桥。
  过了会儿,听得“砰”地一声闷响,吊桥终于落下。跨过六丈宽的护城河,搭在了对岸。
  吊桥刚放下不久,就听见城内乱麻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并传来一声吆喝:“游都慰奉城主之命,携五十名师爷,前去安华城采购军需。请门禁司放行!”只见城门处,一行数十人马,从城内往这边涌来。说话之人,正是当先那位。
  随即,便传来另一道声音:“哟!是游都慰啊!您这么早就要出城去?”这是守门官的声音,他见来人,忙打着招呼,似乎两人极为熟络。
  不过,门禁司还是接着说到:“特殊时期,公事公办,您将出城令给在下瞧一眼,便可通行啦。给游都慰带来不便,还望体谅!
  当然,都慰此行甚远,闭门为戌时。还请诸位师爷~注意下时辰……”愣了愣,随即补充道“咦,这小子也要出城?”……
  城门处,两人只寒暄了片刻,不多会,就见一队人马,从西门处鱼贯而出。看装扮,尽数为碧海城的编制师爷。
  他们着装轻便,除了师爷的“四件宝”,身上均有一只空空如也的行囊。
  为首一人,留着略显斯文的胡须,头发花白;嘴唇微抿;眼神格外凌厉。这位师爷,或许已过花甲之年,却不显老态。脸上的皱纹,也只是为他增添了些许沧桑味道。
  刚才听守门官称这老者为“游都慰”,仔细一看,这不正就是游无痕的师父——游师爷么!
  时光荏苒,四载已过,却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或许是这“都慰”也当了许久,连气势都同四年前,大不一样。
  游师爷回头看了一眼随行的师爷们,见个个均是精神抖擞。他没有动作,其他人也都停下等他发话。
  似是早已习惯,游师爷只作了片刻停留,手一摆,便策马前行。身后数十位师爷如影随形,跟着他绝尘而去。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去四方山的官道。
  刚才听他之言,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安华城采购军需。由于全神雅签署了盟约,现在去另一处地方,也不再那么麻烦。
  安华城,作为和珍国贸易最频繁的城池,商品种类繁多,自是碧海城不能比拟的。所以,每天去那里采买的商队,也是络绎不绝。这样一来,就更加剧了它的繁荣。
  队伍刚行了没多久,只见游都尉身边不远处,一位“师爷”有些难受地揭开盖在头上的衣袍。对于他来说,这件避风袍显得有些大。
  避风袍带帽,马每跑两步,就将帽子抖松落下来,刚好就将脸遮住了。这样一来,他连路都看不见!
  一路上都不知揭了几次,最后还是要落下来。于是索性将帽子拂开,背在后脑勺,任由初春的寒风灌进他的衣领。
  这时,方才看清他的样子:一副清秀、年轻的面容,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配合着细长的剑眉,倒显英气逼人。看岁数,不过十三四,小小年纪,便隐隐有着一丝沉着与冷静。
  看他的面貌和神情,却是让人越发感觉到熟悉。只听此人突然对游师爷道:“师父,现在也不是在校场练功,非得要穿上这件‘盔甲’么?一点也不活动,坐在马上,这滋味就别提有多难受了!”听他的口气,再仔细一看,这不正就是游无痕么!
  四年时光,竟使这毛头小子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音容相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观游无痕,已能自行策马而行。虽然还是显得有些瘦弱,但经过数年的修行,他的身形匀称挺拔。气势比之同行的那些师爷,也是不遑多让。
  游无痕说完,又有些难受的扯了扯避风袍。从他的衣袍缝隙处,依稀可见,一丝银光闪烁。原来,他里面还穿了一件丝质甲。丝甲以精钢软丝所制,做工精美、浑然天成。不用猜想,那定就是刘师爷赠予他的那件“万丝袍了。”
  想来,是游无痕个子不够,加上身材并不魁梧——那万丝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袍摆处都快坨至脚踝了。似乎这丝甲并不轻,连带着他胯下的马儿,此刻也被压得直喘着粗气。
  游师爷听完他的话,也是没好气的回道:“就这点分量,就将你压垮了?那以后,还拿得出什么出来同尸怪对抗?
  从今天起,没有为师的命令,你不许脱下这件万丝袍!在碧海城之外,就算夜间休息也不成!这是保命的东西,等你以后破了脉、对付尸怪的时候就知道了!”
  游师爷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哀叹不已的游无痕,自顾自坐在马背上,闭目养神起来。反观身边一众师爷,见后者叫苦不迭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遂纷纷打趣道:“小子,这‘万丝袍’可是师爷们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你不想要,干脆给我得了!”顿时,一阵哄笑声,远远的飘散开来……
  游无痕瞪了那人一眼,便不再理会众人。但此时心里却有些纳闷:师父说是破了脉,一个人由内到外,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别说这一件万丝袍了,就算是一头牛,都能轻轻松松扔老远!
  可自己都已练功四年,平时见身边的伙伴,一个个都破脉而成。连他的师姐——凌筱兰,也在两年前破了脉,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师爷”。
  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平时都在刻苦练功,师父交代的任务,一刻也没落下,怎么就什么都跑在了别人后头呢?该不会……想至此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
  以前就常听人说过,能不能破脉,就是师爷和普通武家的一道分水岭。有些人看似天赋异禀,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可偏偏就差了那么点天分,最终不得不饮恨放弃。如果自己属于后一种……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眼前的大道,突然宽敞起来。抬头一看,一座黑压压的山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视线极远处。
  山影如洪荒异兽,又如一方巨印,盖在辽阔的大地上。所谓“望山跑死马”,看这情形,或许行至天黑,才能到达四方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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