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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隔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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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羽翔的爸爸就是金成,也就是举报唐衍的金副院长。当然,在十年前金成还只是个无名的科研工作者,他研究的领域是基因编辑技术。这项技术在近一个世纪里都被视为“人类禁术”,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不可预知的脱靶效应以及滥用后所产生的变异致病微生物危机。
  然而一项创新技术改变了一切,那就是由唐衍带头的科研小组首创的基因粒子编码技术。简单来说,就是将生物大分子精确到粒子级别,通过增加或减少某类特定粒子,从而达到基因编辑的目的。这项新技术一经公布,立刻引起全世界轰动。而唐衍也就是在这一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物奖,同年,一门新的学科诞生了——粒子生物学。
  在唐衍声名大噪之时,金成加入了其团队,并助唐衍创立了“异世界生命研究院”。几年之后,大江对岸开发出了一座新城——异世界科技城,其地标便是“异世界生命研究院”总部大楼。于是金成也迎来了他的事业巅峰,异世界生命研究院副院长。
  关于金成的人生逆袭,很多人归结在了‘对的时间绑上了对的人’这条上,但知晓内情的人却明白,金成也是个被命运所迫的人。
  金成有个女儿,自出生起就出现无法抑制的皮肤溃烂、内脏衰竭症状,抢救后被诊断为致死性基因缺失症。触发致死症状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可见光辐射。为了挽救不幸女儿的生命,金成除了不遗余力的工作,更是将基因粒子编码技术运用在了女儿身上。于是,金成的女儿——金鳞潜,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例接受基因粒子编码而成功存活至今的人,只不过,直到现在,她也才刚满12岁。谁知道下一个十二年,她还会不会活着呢?
  其实有时候,仅仅活着,也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这种不顾一切的分量,也只有当事者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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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羽翔藏在黑暗里,一动也不敢动。他尽可能的圆睁着眼睛,可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他尽可能的用耳朵去听,可除了自己笨重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在蔓延,由外向内,渗入进皮肤里,血液里,骨髓里,然后,脑子也被染黑了,开始回忆起封存在黑暗角落里的往事。
  那是他第一次记住姐姐的模样。电筒的光束下,姐姐裸着全身,溃烂的身体像一团正在腐烂的肉球紧紧地蜷缩着。她大叫,歇斯底里的大叫:“关掉灯,快关掉灯,你这蠢猪!”
  从那时起金羽翔就再也不敢到姐姐的房间里去了,即便姐姐常年不在家。
  而这次,例外!
  脚步声从黑暗以外的地方传了进来,是两个人,随后就是清晰的说话声。
  “你确定家里没人?”这是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男人的声音。
  “确定。”另一个声音好听点,不过语气要松散的多,“看见没?巨阙智能,AI生命体征探测仪,这玩意儿不仅能监测出活人的心肝脾肺肾,还能通过这些心肝脾肺肾的数据搜索出这人的各种信息甚至还有照片,值好几十万呢!”
  “这么贵?”
  “当然,这年头,海量信息时代,贵就贵在海量。”
  “所有人?”
  “所有人,所有国家的,everyone。”
  “开什么玩笑,这违反《个人信息保护公约》了。”
  “不,你错了,这公约是签订在海量信息时代1.0,而现在是海量信息时代2.0。”
  “哈?又胡说八道吧你。”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轻轻地开门声。
  金羽翔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储藏室吧,这么黑,连灯都没有。”好听的声音说。
  “你那探测仪上有什么显示吗?”口音男说。
  “没有,去别的房间吧,这里连块能导电的东西都没有。”
  “导不导电的也能检测到?”
  “金属传感装置啊,你能不能别那么唠叨,去,上旁边那个房间看看!”
  人,离开了。金羽翔像是被松了绳的提线人偶,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是姐姐保护了他。这还是头一次啊!
  姐姐的房间是特别设计建造的,分里外两间,没有窗户,家具全部隐藏在墙体内。外间隔光隔热,而里面那间则连电磁、微波、射线、甚至声音都隔绝了。所以只要金羽翔躲在里面就没有什么仪器可以监测到他的情况。当然,这间屋子算是真正的黑暗和与世隔绝了,只要不打开那道隐藏在墙体里的暗门。
  金羽翔静静的呆着,恐惧在消退,理智占了上风。他想起了爸爸的嘱咐:你姐姐的隔离室是间连磁场都能被弱化的地方,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在里面超过2小时。”
  他深呼吸了几次,数起了脉搏。
  数到九千的时候,他决定要出去了,可是一站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完全分不清什么上下或是左右,就好像自己悬浮在太空中,是头在上还是脚在上根本没有区别。紧接着,他便摔倒了。
  晕,极度的晕,晕得连身体都没有办法控制,晕得连知觉都变得异常迟钝。他趴在地上蠕动着,手臂伸得高高的费力摸索。他摸到了墙,延着墙继续往前爬。他想,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极了条虫子,是的,一定像极了。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至少在他的认知系统里认为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摸到了指纹锁。
  一刹那,一种强烈渴望解脱的迫不及待令他气力大增,他靠墙站了起来,解开指纹锁,等不及门完全打开便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啊——光——多么珍贵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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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云腾,正站在楼下客厅端详墙上金成一家的合影照,突然听到楼上有异响,立刻绷紧了身体细听。
  “你也听到了?”一位正在进行现场勘察的老警察警觉地抬头看向楼梯,“那儿!”
  陶云腾点点头,拔枪上前。
  陶云腾腕上的警务AI终端,带有人体感应装置,可监测到百米内人的位置情况,并通过粒子传播网技术将精准信息传递至带有AI芯片的警械或武器上。只需动动手指,陶云腾便知晓刚刚检查过的二楼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他走上楼梯,拿起枪,将冰冷的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间没有灯的房间,然后,他看到一个似同狗般大小的生物摇摇晃晃的沿着地面爬了出来。先是看见一双脚丫,再是撅得老高的屁股,最后是蜷趴在地上的躯体以及一颗用衣服蒙着的脑袋。
  这分明是个孩子!他尽然是倒着爬出来的。
  “嗨!你怎么了?!”陶云腾收回枪,跑上前,抱住了软如泥的孩子。
  孩子瘫在陶云腾的怀中没有回应,陶云腾伸手揭去蒙在孩子脸上的衣服,看见蜡黄的小脸上圆凸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一眨不一眨,而眼里的瞳孔却在急剧收缩。陶云腾立刻又把衣服重新蒙了上去。看样子,这孩子应该是在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发现他?
  陶云腾再次看向黑暗的房间——从二楼走廊透进去的光亮里,狭小的空间,无物、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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