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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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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次杀人的过程,不尤身上还是被溅到了血。这是显而易见的——枭首、割喉、破肚,这样的杀人手法算是比较粗暴和拙劣的了。
  牧白对他这一身的血迹表现得有些嫌弃,走路的时候离得他远远的。
  不尤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心里有些无奈。
  当时,他还是下意识地用了刀。
  其实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对他来说,用刀明显更有利,因为他用刀比较快,而他对枪并不娴熟,如果用枪,就不能保证在最快的时间内杀死三人。所以他的本能意识作出的判断还是比较正确的。
  当然,这些他不会说出来。
  他只想说,杀了人,哪有不沾血的。
  “你很讨厌血吗?”不尤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讨厌。”牧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是讨厌血的味道,还是讨厌血的颜色?”
  “……都讨厌。”
  “那你讨厌杀人吗?”
  “……”牧白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算太讨厌。”
  “杀人,哪有不见血的。”
  “那我……可能有点讨厌吧。”
  不尤突然说:“……如果叫你用刀杀死一个仇人,你愿意吗?”
  牧白想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他转过头去问他:“你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没什么。”不尤若有所思说:“其实我倒是希望,不让你的双手沾上别人的血。”
  他这句话有一语双关的意思。然而牧白显然没有听出来。
  他说:“不会的,我不会让别人的血溅到我的身上。”
  这时黑玫瑰忍不住插话道:“你们怎么能把杀人这种事情轻易挂在嘴边?”她皱着秀眉白了不尤一眼,“你怎么能和一个孩子讨论这种事情呢?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是怎么带孩子的?真不知道小白的父母怎么会把他寄托给你抚养。”
  因为她听到小白叫不尤为“不尤叔叔”,所以她知道小白并不是他的孩子,于是她就猜测是小白的父母把小白寄托给不尤抚养的。
  不尤哑然。
  黑玫瑰摸了摸牧白的头,并且帮他理了理长长的头发——牧白的头发好几年没剪了,在悬壶岛的时候不尤本想带他去剪一下,但被牧白以不想去为理由拒绝了,因此他的头发已经能够垂到后背。
  牧白的头发虽长,但没有有效地清洁和保养,只是随意地用绳子扎了一下发尾,避免它散发开来。因此他的头发又脏又乱,能看得到污泥一样的东西。
  黑玫瑰摸他的头发,摸起来有点油,并且非常不柔顺。
  她惊叫道:“天啊,小白,你的头发怎么这么脏!”她瞥了不尤一眼,“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带孩子的,都不知道帮你好好洗洗。”
  不尤恍若没有听见。
  黑玫瑰继续道:“小白,你会痒吗,会不会感觉很痒?”说着还用纤细的手指帮他挠了挠头皮。
  牧白摇了摇头道:“不会。”随即他又感觉到什么似的,停下来,说:“不过我感觉很舒服。”
  “嗯?”
  “你帮我挠头皮,我感觉很舒服。”
  “哦?真的吗?”
  “嗯,”牧白点了点头,“从未感受到过的舒服。”
  说起来,他爷爷和不尤都没有帮他挠过头皮,而且貌似他们也不太可能帮他做这种事,因此牧白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
  黑玫瑰有些高兴,笑道:“那我好好帮你挠一挠,并且我这里有皂角,等下我帮你好好洗洗,洗干净之后,会更舒服的哦。”
  牧白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谢谢你。”他说。
  “不用客气。”黑玫瑰说:“虽然我自己还没有孩子,但我特别喜欢小孩,所以我也特别喜欢你。”
  “哦。”牧白听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喜欢我吗?”黑玫瑰突然问。
  “嗯?”
  “你喜欢不喜欢我?”黑玫瑰看着他说。
  牧白不太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怎么回答。
  黑玫瑰看出了他的困扰,于是换个角度问他:“那你讨厌我吗?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尤略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不讨厌。”
  “那你就是喜欢我喽!”黑玫瑰兴奋道,看着牧白,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应该……算是吧。”牧白不确定地说。
  黑玫瑰对牧白不确定的态度并不介意,她笑着对牧白说:“小白,你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叫我一声姐姐。”她的眼中含着期待的目光,看着牧白。
  牧白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叫出来。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女人相处。
  这个时候不尤咳了一声,道:“小白,这个女人有点麻烦,我们还是把她抛下吧,别让她跟着了。”
  黑玫瑰停下了脚步。
  牧白认真想了想,说:“不算太麻烦,就让她跟着吧。”
  “哦。”不尤没再继续说什么。
  黑玫瑰狠狠地瞪了不尤一眼,迈步跟上牧白。
  “黑玫瑰姐姐,”不尤转过头去对黑玫瑰说:“以后我就叫你黑玫瑰姐姐,可以么?”
  黑玫瑰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当然好!”她摸了摸牧白的头说:“谢谢你,小白。”
  黑玫瑰的脑袋不算太笨,她已经知道了不尤和珠峰集团之间有着巨大的仇恨。所以不尤杀死那三个人,并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复仇。救她,只是顺带的。
  然而不尤和珠峰集团具体有着怎样的仇恨,她却不得而知。她试图从牧白口中套出这些信息,牧白却少言寡语,对此缄口不言。
  并且同时她还收到了来自不尤的严重威胁:“如果你不想死,或者你想继续跟着我们,就给我闭上你的嘴巴,别问那么多问题!”
  于是她打消了问出这些信息的念头。
  过了不久,他们到了一条河流。
  黑玫瑰拿出一个皂角说:“来,小白,我帮你洗头发。”
  牧白乖乖地配合。
  他们站在河的边沿,这里的水不深,只到他们膝盖的位置。
  不尤弓着腰,低着头,头发垂下,发梢垂到水里。
  黑玫瑰用喷雾器的盖子舀起水把牧白的头发彻底打湿,接着用皂角在头发上弄出大量泡沫,然后再帮他搓揉头发。
  黑玫瑰的手法十分温柔,她轻轻地帮牧白抓挠头皮,洗去头皮上的污垢。
  牧白说抓挠的力度太轻了,问她能不能用力一点。
  黑玫瑰笑着说:“好。”然后加大了一些力度。但她也只是加大了一点,把力道控制在既让牧白感觉到舒服,又不会抓破头皮的范围之内。
  牧白因为感觉神经迟钝的缘故,平时即便头上很脏,也没有感觉到痒。现在被黑玫瑰这样抓挠,反而在感觉到有些舒服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痒,这种痒让他忍不住想用自己双手加入到抓挠头皮的队伍中。然而他忍住了,他没有去挠。
  他在感受,或者在享受,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黑玫瑰很有耐心,她细细地帮牧白抓挠头皮,然后细细地帮他搓揉头发。
  最后她又从腰带里掏出一把木梳,细细地帮他梳理头发。她从后脑勺开始落梳,缓缓刮过头皮,一直梳到发尾。一下一下地,她重复这样的动作,梳理地极为认真和小心。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但这种时候,时间十分平缓,平缓地让人的心,也变得十分宁和与宁静。
  洗这一次头发,他们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
  这个过程中,不尤早已擦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他对黑玫瑰的这种洗头速度有些无语。但他没有表达出来,当他看到牧白柔顺干净的头发,也为他感到满意和高兴。
  黑玫瑰看到不尤满意的笑容,突然对他说:“我帮你也洗一洗吧。”
  “啊?”不尤惊诧,随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头发没他那么长,我自己随便洗一洗就行。”
  他在悬壶岛的时候已经去专门的理发所把自己的头发剪成了板寸。
  黑玫瑰白了他一眼道:“连小孩都照顾不好,估计你自己也顾不上你自己吧。”她做了一个手势,“来吧,不用跟我客气。”
  “呃,”不尤有些尴尬,“真的不用了。”
  黑玫瑰笑嘻嘻道:“你是不敢让我洗么?”
  她的脸上露出一中调皮而又暧昧的神色。
  不尤愣住,貌似——自己被调戏了。他正想开口反驳。
  黑玫瑰忽然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把皂角递给他说:“那你自己洗一洗。看样子你自己也很久没有洗头了吧,赶紧洗一洗,洗过之后会清爽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不尤竟感觉到了一股失落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不过他很快将其压制了下去,一言不发接过皂角趟下河里,毛毛糙糙地洗了起来。
  然而,当他弄出一头的泡沫,正在抓挠自己的头皮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加入进来。这一双手温柔无比,在他头上细细地抓挠,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比的舒服。
  他沉默了。。
  那一双手的主人也沉默。
  那一双手静静地帮他抓挠和清洗,如同圣母的安抚。让他如坠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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