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在距离地球3.4万光年的飞马座M15星团，有一个外星文明。他们的名字没办法翻译成人类语言，而他们也没跟人类建立交集就消失了。有群宇宙拾荒者在废墟捡到了一个机器人，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一个文明在岁月中消失，那个文明遗留的机器人竟然还能开机。拾荒者把机器人捡回飞船的杂物仓，带去了二手交易市场。嗯，外太空也有二手市场，一点问题都没有。
　　机器人又经历了数次辗转，被不同星球的文明改为不同风格，最后流露进地球市场，她有了名字，有了情感，她的名字是圣兰蒂雪。公元23世纪，人类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天南星把她收入囊中，给她安装了仿真皮肤。再后来，地球环境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偌大的星球几乎没有人类啦。
　　“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敢不敢跟我去他梦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梦。”天南星笑吟吟地对半夏说。
　　“如果他的元神算一方洞天，那他们的世界真的是神明的一场梦，了不起，就让我看看这创世能力从何而来。”半夏看起来比天南星更加充满干劲。
　　“圣兰蒂雪，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老乡。”天南星好像很高兴，他把圣兰蒂雪从封闭生态476里叫出来。关于这种手段没什么好说的，《三体》里有小宇宙，《蛊真人》里也有福地，怎么做的我就不说了，因为我说不出来。
　　“老板，你已经5个月没来看我了。”圣兰蒂雪说。她所在的封闭生态476的时间流速和宇宙有些不同。她所在的封闭世界时间流逝速度更快。太阳系一个标准日是封闭生态476的三个月左右。也有些封闭空间相反，一个标准日不足封闭空间一毫秒。我知道有人问，为什么天南星不进入这种空间躲避宇宙热寂，圣母程心就是这样干的。因为封闭空间的空间结构不支持碳基生物生存，还有啊，固步自封不是天南星的风格。
　　“你跟冬玩得那么开心，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而且啊，你都叫我老板了，老板当然应该坐在办公桌前抽着雪茄看下属忙来忙去。”天南星说着本该随地球人类毁灭的理论，如果圣兰蒂雪没见过地球人类，还真不好理解。天南星提到的冬，是liquid酒吧的掌柜，至今，liquid已经不是酒吧，掌柜机器人赋闲，整日与圣兰蒂雪粘在一起，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冬”。
　　“玩笑到此结束。圣兰蒂雪，一会儿南星会陷入深度睡眠，借助那个什么什么机器入侵金色壮汉的梦境，你看过《盗梦空间》吧，不要让他的意识沉浸在里面走不出来，一旦有梦中梦的情况立刻断开链接。”半夏转过头对天南星说，“你小心些，我会看好你的身体。”
　　“我小心什么，你先上。”天南星说，“我视情况决定进不进。”
　　“嗯？这可是好东西，你竟然会让给我！说，你把那个抠搜吝啬的天南星藏哪里去了？”半夏说着已经把能够入侵梦境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沉沉睡去。
　　半夏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彩带，散发着三原色，每一种颜色都变换流转：赤红、殷红、血红……橘黄、明黄、鹅黄……蔚蓝、淡蓝、深蓝……在梦里没有物理规则，同样没有力，没有微观粒子，没有概率，这里本应该什么也没有。甚至散发着三原色的彩带也是半夏想象出来的。半夏放开五感，任彩带随意飘行，直到他被一道鸡蛋壳似的墙把他拦住。半夏应五感于一点，穿过了鸡蛋壳，进入内在。标准时间四个小时过去，天南星已经喝到第六杯热水，半夏醒来了。
　　“给我杯水。快！铅笔，纸。”半夏说话的时间，已经有小型智能机器人给半夏送去他需要的东西，半夏不停地写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文字，这样的文字只有一个便捷，那就是写起来特别快。
　　“看来里面没有什么危险。”天南星说完，半夏“嗯”了一声，没有停止书写、涂鸦。天南星戴上“头盔”，用跟半夏相同的方法进入那尊佛陀的梦境。天南星穿过鸡蛋壳，却是从湖面探出头来。
　　天南星感受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天南星对那佛陀做过初步检测，猜到了佛陀原本生活在某个封闭的神魔世界，而进入梦境后天南星还是吃了一惊。湖边有一男子穿着白西服，笑吟吟望着天南星。天南星看了看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你不是半夏。”
　　那人伸手把天南星从湖里拽上了岸回答道：“不是。”
　　“你也不是我。”天南星说，“这是句废话，你当然不是我。”
　　“那我是谁呢？”穿着白西服的男人问。
　　“刚才半夏来过，给梦的主人，也就是你们的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你是他想象出来的。”天南星冷静分析。梦实则是人类对于过剩的想象力的发泄途径。梦有时候也是逃避现实的途径。
　　“既然这个世界是一场梦，你为什么会在这呢？你在这里一定有什么意义。”穿白西服的男人说。
　　“这里的我只是五感的延伸，当我触到梦的同时，你们的神也就触到了我。”天南星说罢摆摆手，“不要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了，我要认识这个世界。”
　　这里确实是一个小世界，只是有些格外的小了。如果只是用眼睛向四周望去，小世界里的一片平原都无边无垠。天南星尝试了一下用数学建模计算，发现以前的数学体系不适用在这里，他只好开创了一个新体系。由于时间紧张，天南星只是确定了这个地方的面积不会超过200平方千米。
　　这时候的天南星已经知道怎么以最短的路程到达目的地。天南星先到了祗树给孤独园，佛祖正以手支颐、闭目养神，他看了一会儿，去了其他地方。天南星紧接着去了兜率天宫，太上老君正在为天帝炼制丹药，天南星几乎没停下就离开了。天南星又去了大雪山，摩罗天子正在此处苦修。天南星去了酆都罗山，这里空无一人，天南星也没在此停留。天南星又走进一户寻常百姓家，这家人其乐融融，天南星默默退出。
　　白西服男人又出现在天南星的面前：“你说我们都是神的一场梦对吗？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我们才是真实的，神是众生的梦，你是从梦里来到真实的人。”
　　“庄周梦蝶是吧？”天南星苦笑一声，“我这辈子就跟庄子过不去是吧？没关系，我把你们的神杀了，你们就会消失，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对的！”
　　梦境之外，沉睡的天南星突然睁开眼，抽出腰间的激光枪射向金色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