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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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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又打了半盆水回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还剩半瓶的小颗粒,她倒了差不多一半到水里。看着小颗粒在水中迅速膨胀,鸟再次感叹这次真的做了亏本生意。赏金才5万诺彭,光是这瓶生物黏土颗粒就要卖八千多,再扣掉公司的分成,她自己根本赚不到多少。
  对付难度只2级的目标,或许真的用不上这么大费周章进行易容,但鸟已经养成了习惯,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生物黏土也成了她消耗最大的一种道具。
  颗粒完全膨胀开后占据了大半个盆的空间,鸟抓起一块在手里捏了捏,弹性适中,黏度也很合适,可以用了。她立刻将生物黏土扔回盆里,开始下一步操作。
  “身体状态。”话音刚落,鸟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类女性的身体轮廓,这就是她的身体。为了方便活动,鸟的体形被修改得更加瘦削,这也给了她更大的空间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她抓起一团黏土,放在右臂肱二头肌的位置,做了细微的修饰之后静置了几秒,那块与皮肤颜色相仿的黏土抽搐了一下。鸟弯起右手臂稍稍用力,肱二头肌立刻做出反应,隆了起来,生物黏土已经和身体里用哈曼纤维编织的神经组织成功连接了。鸟继续用盆里的生物黏土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同时也没有忽略面部五官,一个小时后,她就从一个身材纤细的女性变成了一个个头不高,但敦实强壮的男性。仓库里没有镜子,鸟继续用系统显示的身体轮廓做最后修饰,眼前的蓝色半透明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出她的身体,生物黏土的部分则用淡紫色表示。一切就绪后,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从头到脚抚摸了一遍自己刚刚获得的肌肉,又理了理头发,她原本就是一头短发,即使长在男性的头上也不违和。生物黏土伪造的肌肉虽然可以跟随仿生人的动作做出反应,但并不能提供任何身体机能上的提升,不过对鸟来说倒也无所谓,她原本就够强大了。
  鸟换上了杏带来的衣服。这身衣服似乎是女式的,但所幸款式较为宽松,突然长出了一身肌肉的鸟也能将将穿得上。出门前,极乐城的钟声再次响了起来。上次钟声响起,是杏离开后不久,当时是早上6点,现在钟声再次响起,时间应该是7点,可当她快步仓库,眺望城中央的钟楼后却吃了一惊。
  钟楼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9点,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而这段时间里,极乐城的大钟一次都没响过,而且头顶的太阳依旧强烈,没有一点已经过去3个小时的样子。鸟查看了自己的系统时间,显示8:16,反倒比之前更接近官方时间了。
  时间虽然出乎意料,但工作还是得继续,不管是7点还是9点,已经接下的任务就必须完成。OPUS的情报还没送来,鸟准备先潜入极乐城中适应一下环境,她对那里完全是一无所知。
  仓库离城区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暴露位置,鸟选择以常人难以做到的方式进城。在树枝间来回跳跃这种事对普通人类来说或许很困难,但作为仿生人杀手的鸟却很轻松,这样不仅可以避人耳目,同时也节省了时间,她当然还记得,12点午休开始后,杏就会回仓库找她,原本6个小时的时间绰绰有余,但莫名其妙蒸发3个小时后就有点紧张了,后面极乐城的时间说不定还会再出现异常跳动,任务要尽快完成才行。
  极乐城的城区和郊区没有明显的界限,看见房屋后,鸟从树上跳了下来,低着头,沿着一条小路慢慢往钟楼的方向走。钟楼的位置似乎经过精心设计,即使走在极乐城的小巷里,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钟面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9:15,从山坡上藏身用的仓库到极乐城内,鸟只用了十多分钟。
  就在这时,OPUS送来了达斯特·达斯的情报,篇幅极短,非常符合他的悬赏额。达斯特·达斯大概两年前出现在极乐城里,可能是逃亡途中跟着星联的货船混进来的,目前独居在极乐城三点区外侧的一间棚屋里。
  光是这短短的情报中就出现了一个鸟无法用常识理解的点,但她很快就想通了。首先是三点区,这应该是极乐城的一个区域,整个城区呈圆形,那座钟塔就位于这个圆的正中央,几条大路在这里交汇。联系“时间”在这个城市里的重要地位,或许极乐城本身就是一个钟面,而三点区,就是由两条大路划分出的,对应时钟上两点到三点的那个区域,那么只要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很快就能找到达斯特·达斯所在的三点区了。
  鸟抬头看了眼自己身旁房屋上的地址,7-46,她现在应该正处于七点区,离三点区并不是很远,如果她的猜测没错,只要往右手边走三个区域就是三点区了。这附近人来人往,每个人走得都很快,像是在赶时间。还不到早上10点,极乐城就已经如此忙碌了,这里的人似乎也受到了蒸发的那三个小时的影响,变得紧张起来。鸟跟着加快脚步,找到了分隔七点区和六点区的大路。
  这条路和随处可见的大马路没什么区别,鸟走到路中央的时候,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她向路的尽头望去,那里是极乐城的钟楼,而这座城市的秒针,似乎正从她的头顶掠过。突然,鸟被什么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个比自己略高一些的男人。
  “对不起,兄弟。”对方被鸟易容后的外貌迷惑了,“嗯?最近新增了在这里站岗的工作?”
  “什么?”鸟眯起眼睛,用男性的低哑声音问。
  “你不是在工作吗?”对方反问道,同时往钟楼看了一眼,“啊,我……我得赶快……”话没说完,他的脚已经动了起来,大跨步地走进六点区,像是急着把刚刚在这里浪费的几秒钟争取回来。
  鸟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在工作中吗?工作的时间就要工作,这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眼前的一切都给了她深深的违和感。杏曾经说过,极乐城的时间不是看天亮天黑,是要看大家自己的生物钟,也就是说,这些人现在正被自己的生物钟驱使着工作。
  她终于意识到,极乐城的官方时间和居民的生物钟,二者之间似乎卡了一颗有魔力的齿轮,维持着一种谜之平衡,而被抛在一边的,只有每天的日升日落,那最原始的所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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