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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9:再也不流泪我默默地关上大门,像以前每天一样反锁——这一带居民区比较乱,以前家里晚上丢过东西。仅仅脱掉棉鞋,便倒在了爸爸妈妈屋的大床上,这床我没少住,熟悉的柔软的褥子。
黑色笼罩着一切,外面开始下雪了。没有什么“雪花落屋檐”的美好声音,只是死寂,天空笼罩着不那么纯粹的带着红晕的黑色,想起了以前捣蛋,把一整盒橡皮泥揉在一起之后那种令人作呕的颜色。
现在是真安静了,但我还是喊不出来。身心俱疲,室内暖气烧的不好,手脚的冷汗蒸发带走了所有的热量。又想起了眼泪湖,妈妈甜美的读着童话故事,总觉得妈妈的朗诵不好听,不愿承认女孩子眼泪湖总比男孩子眼泪湖水多。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是“孩子”呢?
小时候想长大,现在反而喜欢别人叫“小姑娘”了,不想长大啊,想永远腻在妈妈爸爸怀里。不想住校,不想一个人到远方上大学,无法想象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组成一个新家……我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可潜意识里有着某种东西让我下意识的抵抗睡意。
今天计划的最后,是做一个新的预知梦,那意味着上一个的完结。
忽然坐起来了,要是家里有游魂什么的估计一定被吓了一跳。
头昏脑胀,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应该报警。想到,就立刻去做了,拿起话筒,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思维是一团浆糊,报什么呢?杀人案吗?我能说因为做梦梦到自己家就剩我一个了害怕的不行所以报案?不,不能提梦,所剩不多的理智变成了执念,这是我的……
秘密。
后来想想,其实报警说逛街走散了就足够了,还是太过慌张了。
看见地上的礼盒,我丢下话筒。
脱衣开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坐在书桌前,我看了一眼挂钟,已经12:30了。抄起剪子小心打开包装,刚开了一角,已经看到了焦黄的毛发,下一秒我就把盒子丢出去了。
不会吧,这个也能猜准,那为什么就是想不到爸爸妈妈可能会回不来呢!“眼泪湖啊眼泪湖……”,呢喃中,再一次把哭的冲动憋回来。
室内灯光是温暖的黄色,窗外雪花安静的飘落,终还是打开了包装。
我有想笑的冲动,那是一个长毛鹿玩偶,于是我真的笑了。没有发出声音,也能笑到肚子痛的歇斯底里。
不久之后,我睡着了。
圣诞老人的车架停在黑暗里,拉车的驯鹿毛色蜡黄,脏兮兮的结成一缕缕,上去揪了一缕编成辫子,快编完的时候,从根部整个断了,拿在手中成了不粗不细色泽难看的一缕。
这显然是做梦。迷蒙中,听到电话铃声,我翻了个身,感觉自己在发烧。
停了一会儿,又响。当我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时,电话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了。首先注意到的,是外面的黑色里掺的红霞多了一些,然后是没有关的电灯。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接起。
那是妈妈的声音,就算嘶哑,带着竭力压抑的哭音,我也不会听错。
我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那个平安夜以后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哭过。中考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考砸的时候没有,整个高三复习一次也没有,爸爸搬出去的时候没有,被噩梦追着不放的时候亦没有。属于我的眼泪湖已经冰封,与其说是13岁的平安夜受到打击太大,不如说是我嘴上不承认,可心里已经相信了:自己是预言灾难“女巫”,不幸福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再有对幸福美满的人生有过多的期待,所以再也不会被生命中那些理所当然的“不幸”击倒。
妈妈和我走散得突然,超市里没找到后,走上街道一边找一边往车站移动,不知不觉进了一条隐藏在灯火辉煌之下的小巷,遇到了劫道的匪徒。在超市里的时候,爸爸自己去闲逛了,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我们,也没太着急,出来走了一段开始打电话,一打不要紧,就是那么巧,那时爸爸刚好走到那条小巷口,听到铃响往里一看,一个黑影正把妈妈按在墙上,于是冲上去,手机掉地上了。
那时妈妈已经把钱包手机都掏出来了,歹人持匕首正在最后要挟不许报警,妈妈的手机响了,然后,在歹徒做出反应之前,爸爸就冲上去了。
爸爸和歹徒搏斗,腰上被捅了一刀,额头摔破了,然后歹人带着妈妈的东西跑了。妈妈吓坏了,爸爸的手机掉在巷口摔坏了屏幕,没法自己报警,于是冲上街道拦人求救,没人理,花了好久。救护车既开不上人满为患的步行街也开不进小巷,又折腾了许久。
这就是我打爸爸电话没人接打妈妈电话关机的原因。
爸爸没有危险,但是会不会有后遗症就难说了,医生说要看恢复情况,妈妈不想吓到我,在爸爸出手术室后才往家打电话,半天没人接也害怕的不行,还好我接了。
这个过程我是以后才慢慢理出来的,那天凌晨妈妈主要就是报平安,她不想吓到我,虽然自己被吓到了,话说得乱七八糟。
那天放下电话,我迷迷糊糊又睡了,又做梦了。好在,那个应该归结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范畴。
至少,13岁的圣诞节当天,我醒来时是这么认为的。
我梦到自己向所有认识的人哭诉自己梦到悲剧却无论如何努力也阻止不了,然后白天跟谁说了,当天晚上就会梦到谁出事故,第二天他就会像我梦中那样出事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同学老师,楼下小铺的老板娘……我在荒芜的草原上狂奔,前方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这应该算是纯粹的噩梦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头疼无比,忘了究竟哭诉过多少次,但那种无能为力的歇斯底里还在,只希望能随时间慢慢消减。
我做了一个决定,再也不把“预知梦”的事告诉其它人,害怕这种情感无关真假和证据,可事实证明世界上所有承诺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因为正常情况下做不到所以才要向自己承诺。我决定尽量少做梦,可那是无法被控制的事。
梦和眼泪相依,中性、朴素、平实,这样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文学著作,但永远不会用来描述一场梦,哪怕是一模一样的故事、一模一样的人,这就是醒和梦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