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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先生，又见面了。”侯恩朝赵罔点了点头，用他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说道：“将你卷入这件事里真是不好意思。”
赵罔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是不巧碰上了这档子事。”
“不知道你和岚岚遭遇的那个战斗序列。。。”
“战斗序列？”赵罔摸着下巴想了想。
他刚刚倒是听王岚岚提到过这个词，王岚岚也只是简略地说“相比普通人非常能打的角色”。
“我忘了，赵先生你初来乍到，一些荒原独有的说法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说的战斗序列指的是在荒原拥有较强独立作战能力的单位，如果按照城里的说法，应该处于源泉公司个人作战能力评级里的D级的水准。”侯恩讲了个冷笑话：“只是没有人会像城里一样给他们颁发证书罢了。”
对于源泉公司主导的个人作战能力评级，这个玩意赵罔并不陌生。
这是由源泉公司为主要发起人牵头的一项能力等级划分制度。
源泉公司主营业务是为投保人提供高额保险服务，除此之外还管理着烛光之城最大的一对一人力资源雇佣市场，包括但不限于保镖、催收、人生租赁等等业务。
源泉公司每年还会给成功评级的成员奖金分红，前提是在他们那里留档并同意接受由源泉公司派发的任务，拒绝者需要提交3000字以上书面说明，经审核后决定是否批准。
赵罔没有评估过自己的等级，只知道这公司给人分为S、A、B、C、D五级，看来荒原上说的战斗序列，就是指实力达到了源泉公司最低评级的人。
源泉公司最低评级听起来拉胯，但也是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能拿到了最低评级就意味着手里有一份一张很不错的工作邀请函。
他们或从明面上效命于各类安保公司雇佣出席安保活动，或是在源泉公司内部暗网接受各类帮派、中小型企业的私人雇佣，这类活大多是买凶杀人、绑架审讯、窃取机密之类见不得光的私活，论起收入可比算力厂和修地下水道的清理员高太多太多了。
源泉公司矢口否认源泉暗网的存在，并就其中“造谣的部分”提起公开诉讼，在智能AI的案情数据库检测对比下，那几位确实有夸大事实嫌疑的员工都去荒原和变异鬣狗玩捉迷藏。
还有几位倒是胜诉了，就是那个在源泉公司口中“并不存在”的源泉暗网次日就挂上了买凶杀人的悬赏，真是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无论是规则内还是规则外，普通人想和大型企业作对的道路有千万条，但是通向的最终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输，我赢”，公司的赢又分为赢、赢麻了和“老子掀桌了”。
“只是D级吗？”赵罔略微沉思片刻，接着说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装着半只机械胳膊的家伙，那他应该是已经死了。”
侯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那倒是多谢赵先生了。”
倒是一旁旁听的王岚岚瞪大了双眼：“我还以为你只是摆脱了他，你真把他杀了？”
她虽然见过赵罔轻松杀掉救助站那个任务对象巴克，却从未想过面前这个全身上下连一个义体都没有装的少年能把战斗序列的家伙杀掉。
“哼。”赵罔歪嘴一笑。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很完美，最难啃的那个骨头被赵罔解决了，托王岚岚的福，38号聚集点的物资也没被运走，侯恩带来的废城援军全副武装，将鬣狗帮没跑远的喽啰全都羁押扣走，准备用作之后和鬣狗谈判时的筹码。
可是当侯恩带着几个队友跟着赵罔再次回到那个小巷时，赵罔却发现尸体倒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腥臭的血水，原本应该躺在那的孙闯尸体不见了。
侯恩蹲下身子捻起地上焦黑的痕迹和几滴血水，指尖摩挲片刻，位于他掌心的小型物质鉴定仪就检验出了结果。
“残留物中确实存在人类的脑组织，还有部分晶状体、组织液和血浆，赵先生没有撒谎，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和赵先生在路上描述的战斗过程也能对的上号，尸体或许是被拾荒者捡走了。”侯恩道。
赵罔感到有一丝违和，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呆在一旁琢磨着没有说话。
倒是王岚岚皱眉问道：“拾荒者大概率会切割掉有价值的义体方便携带，把整具尸体都带走干什么？晒成肉干当口粮？”
赵罔闻言瞠目结舌：“啊？你们还吃人啊？”
“比喻，比喻懂不懂啊？”王岚岚恼羞成怒，用力踢了赵罔小腿一脚。
“不大可能，在荒原上大多数人宁愿去吃有腐蚀性的鬣狗肉，也不会选择吃人，毕竟百年前AI叛乱中，在那个血腥的人类养殖场里流出的特化-3型朊病毒是人类永远不想去面对的梦魇。”侯恩摇头。
提到了人类养殖场，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全场都静了一静。
百年前那十三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AI，联手掀起了一场跨越时长长达十四年的屠杀叛乱，人类有史以来最足以自傲的杰作，终是向它的造物主发起了最致命最华丽的反叛。
其中那名编号为POWER-1的AI在一座被它们的钢铁洪流攻占的城市的地下水道里创建了最大的人类养殖基地，被关进地下水道里的人类被剥夺了一切学习、制造的权利，不仅每日每人限额投食，还不允许出现文字、不允许使用语言交流，目的是让这座养殖基地以后供给它用以人体实验的样本不具有人类智慧和自我意识。
在POWER-1被处决时，它在人类公审法庭上仍认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仁慈”、“人道”、“仁爱”的，因为它觉得失去智慧的人类与野兽别无二致，这样的人类只是一种有着人类外表的野兽。
现在仍然有许多邪恶教派将POWER–1视为崇拜对象，将它用以诡辩的那句：“我仇视人类，因为人类是会在美德中孵化丑陋，在幸福中诞生恶意，在和谐中孕育混乱的恶毒种族。”视为真理。
特化-3型朊病毒正是在人类联军在牺牲与战火中攻克了这处黑暗的城市，将被关押的人类释放出来后，在这些人体内检测到的一种特殊病毒。
它本质其实和朊病毒毫无关联，具有极强的遗传性和潜藏性，携带者日常生活与常人无异，但血肉在二十四小时内被同类吃下去超过100g后，特化-3型朊病毒就会发作，致死率接近百分之百。
曾有人猜想特化-3型朊病毒是POWER-1为了遏制养殖基地中饥饿的人类互食而发明的遗传病毒，但POWER-1那时已经被处决，真相不得而知。
拍了拍手，侯恩站起身来：“既然能确定死亡，那尸体究竟去了哪里也无所谓了，就当是被拾荒者捡走了吧。”
他转头看向还在沉思的赵罔：“接下来在38号聚集点里，我将与38号聚集点的高层幸存者和鬣狗帮老大直接对话，赵先生有没有兴趣？”
“好。”赵罔满口答应，他接下来要在38号聚集点里找姣君安排的那个叫索茶尔的接头人，认识认识38号聚集点还活着的高层，在找人这件事上也能获得不小的助力。
而且兴师问罪看热闹这种事，谁会不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