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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啸的风与雪,正打算无一例外地惩戒与自然对抗的每一位战士。
它们从不放过妄图逃离灾祸的弱者,从不怜悯任何生命。
挂在行军帐篷骨架上,昏暗的灯光,连带坚固的帐篷本身,一同飘摇。
克莱伯坐在行军床前,阴云密布的脸上、浑浊的瞳孔不曾从娇弱的少女身上移开。
如今日一般,不同寻常的冬雪,也曾夺走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废土上没有哪位进化者,能强大到否认人类的脆弱。
在战场无往不利的进化者们,面对这份脆弱,也无计可施。
少女纤细的手指,在睡梦中,也紧握着他粗大的手指。他能做的,也只有握紧少女不愿放开的手,给予微不足道的慰藉。
打破了这片宁静的,是帐篷的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三位同样看似不堪一击的身影,鱼贯而入。
‘冷死我了!’,念叨着诸如此类的话语,近乎停滞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
罗莎瞥了一眼克莱伯的背影,拎着拐杖走上前去,站在薇拉身旁。
柔弱的少女,呼吸在陪伴和药物的作用下平稳下来。
泛红的脸颊上,不安和恐惧反反复复,如梦似幻的梦中,也不知留下了何物。
而陪伴在她身边的,曾奋战在无数战场最前线的传奇,如今却对外来者的光临无甚警觉,高大的身影弓在床前,一言不发。
“她是你什么人?”
罗莎一声询问,总算送走了哀切的沉默。
克莱伯抬起前倾的身躯,眼瞳依旧目视着薇拉娇小的掌心。
“……名义上,我是她的监护人。”
“你说过了,我没问你这个。”
“那你又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无人区附近……我从来没听说过像你一样的魔女,何况还是在恨我的家伙……”克莱伯头也不抬地反问。
再怎么说,传奇也是传奇,克莱伯早就察觉到了罗莎的敌意。
之所以没表现出来,只是他不愿在这节骨眼,与以为魔女为敌。
“呵,恨你的人还少吗?”罗莎嗤笑一声,把拐杖怼到他脸前。
“合金调查团团长,伟大的传奇,进化者的领主……你真是有不少好听的称呼啊。现在怎么就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我只是个失败的男人。”克莱伯脸上淡泊的神情,不似在说谎。
罗莎也懒得再对这么一副行尸走肉发火,她冷哼一声,收回拐杖。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副行尸走肉……就算杀了他,也只是让他从无尽的愧疚和罪责中解脱。
既愚蠢又天真。
……明明克莱伯只需要去质疑无人区的真相,调查员们就不用一个个进入九死一生的深渊,为了虚伪的使命死去。
现在,他也可以去质疑那些研究员的结论,去尝试拯救眼前躺在病床上,呻吟着想要用微博的力量,挽救他的性命的少女。
可他只是坐在病床前,像个怨妇一样哀叹。
凭什么,凭什么像你这种人能成为调查团的团长?为什么你曾拥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却像傀儡一样,接受了愚蠢的未来?
罗莎不能允许,不想要这个铸下大错的人,心安理得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她死死地捏紧拐杖,手指传来的痛觉,再度点燃她的怒火。
“我可以帮你。”
因寒冷和愤怒而沙哑的嗓音,从罗莎喉咙深处传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让丢了魂的克莱伯,如同久旱逢雨的植物一般,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终于坐直了身体,张大了嘴。
“您是说……”
“我可以帮你进行研究,但你和营地的护卫,得帮我赶走入口禁区里的怪异。”
谎言,没有半点真相的谎言,顺畅的说出口。
仅仅只是罗莎的半句谎话,就足以让心如死灰的进化者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克莱伯没有隐瞒脸上的欣喜,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连薇拉纤弱的指尖也被他牵起来。
“我们本来就要穿过禁区,进入无人区,早就安排好了,只要雪一停,我们就能立刻行动,只是……我不理解。”
“只要您亲自出手的话……怪异也不可能是您的对手吧?为什么要我们出手?”
他不理解,更无法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进化者常用‘怪物’来形容无人区各式各样的怪异。
与之相对的,魔女这一词,在普通的废土居民心中,绝对是凌驾于所有怪物之上,仿若神明的形容词语。
堂堂魔女,为何要求助于区区进化者?
“我可是柔弱的淑女唉,战斗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在行。”
罗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显而易见的谎言,立刻让赫莉噗嗤一笑,克莱伯也才把目光转移到一旁,看向跟着罗莎进来的两个人。
赫莉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另一张行军床上,把毛毯裹在身边,不住地打着颤,林心洁正淅淅索索地躲在赫莉身后,不敢和克莱伯对视。
诚然,克莱伯是个见多识广的传奇调查员。可就算是在一切皆有可能的十三区废土,猫耳娘也绝对是稀有物种。
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惊讶和疑惑。
“这二位是……”
“猫耳娘是我的使魔,紧身衣人是我的女仆。”
“……?”
罗莎的介绍一出口,还醒着的其他三人,脸上都不由得显露出一抹疑惑。
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罗莎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在她意志下,周身泛起的蓝光,化作一只巨手,一把揪住了正一脸无辜,不知所措的林心洁。
“噫呀————!!”
在她的尖叫声中,被唯物主义的研究员们称之为魔力的神奇粒子,轻柔地包裹住她的身躯,脖颈、和至今还穿着毛绒拖鞋的脚。
蓝色光华逐渐呈现出黑白二色的单调色彩,脱下她那双过于离谱的粉色毛绒妥协,在林心洁脚踝化作一双黑色乐福鞋。
而后,蓝光又从她腰间向上下扬起,如迎着风的柳絮一般,凝结成黑色长裙和白色围裙。
数秒后,一身完整的古典的维多利亚女仆装,便随着蓝光消退,紧贴在她身躯上。
等林心洁虚脱般坐在地上,罗莎转着手里的拐杖,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我的使魔和女仆。”
以防克莱伯没听清,她又特地重复了一遍。
使魔?女仆?克莱伯还是不理解。
虽说废土尚存的魔女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怪癖。
但要像罗莎一样,如此忠诚地扮演‘魔女’的角色的敬业先锋,克莱伯可没见过。
他尽力把注意力从赫莉伸出被褥的尾巴上移开,属于进化者的冷静和无情,终于回到这位‘年买的’中年男子身上。
克莱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怪异是不会死的,只能暂时消灭而已……即便我们侥幸胜利,也会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都在把进化者送到毫无意义的战场上吗?合金调查团的团长。”
罗莎平静的语气,配合她稚气未脱的脸,映在克莱伯眼中。
久违的,这位久经沙场的传奇,回想起了何为恐惧。
这位魔女,果然对他的身份一清二楚。那倒也是,他姑且也算是个名人。
正如魔女所说……不用多想什么,只需要答应下来就可以了……这是必要的牺牲,反正每个来到这里的士兵,都早有了牺牲的觉悟。
一切都和此行的目的一样……甚至有了魔女的帮助,他们的牺牲也有价值。
薇拉也能……得救……可是,这不跟过去没什么区别了吗?
克莱伯再次变回了惆怅阴沉的中年男子,低着头,两手合在薇拉瘦弱的掌心上。
为了这孩子……要献上多少的祭品?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他还有资格……下达让手下的人送死的命令吗?
“抱歉,魔女阁下……请让我考虑一下。”
看到克莱伯一蹶不振的样子,罗莎耸肩一笑。
果真是……没用的男人啊。
犹豫不决,做事死板,缺乏判断力……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责任。对身居高位的决策者来说,每一个都是致命的缺点。
罗莎仔细回想起来,克莱伯在她玩了一手失踪后,竟然动员整个合金的调查员,来寻找她的下落。
想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带领好合金的自信吧。
可正是罗莎眼前的,被她贬低得和大型垃圾无异的男人,曾领导罗莎和一众前赴后继的调查员。
薇拉确实很了解克莱伯,曾经身为克莱伯的战友的自己,也不如她了解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这个世界还真是可笑……
罗莎不再踌躇,她握起拐杖,走到克莱伯身前。
即便克莱伯坐在椅子上,罗莎也无法俯视身材高大的他。
把拐杖横在身后,扯出她自认为最古怪的笑脸,压低了声音,轻启朱唇。
“唯有美酒和女人会让男人头脑不清醒。大叔,这次又是什么让你不清醒了?”
这句‘魔咒’,悄然回荡在克莱伯耳边。
他浑浊的瞳孔中,逐渐浮现出一抹往日的神采。
随之而来的是震惊、疑惑、不安。怪异、怪物带来的疯狂,都一点点重新回到略显苍老的身躯里。
他佝偻的身躯缓缓挺直,震动的瞳孔,一寸不离开罗莎满是恶意的笑容。
如同被扼住咽喉的嘶哑声音,从男人的口中迸发而出。
“你……可是……罗飒已经……”
“已经死了?那是自然,我只是个柔弱的魔女。”
罗莎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他风云莫测的表情。
可下一秒,克莱伯便发狂般地甩下薇拉的手,伟岸的影子猛地站了起来。
“不……不可能!!罗飒根本就没有死!!奄奄一息的他被罪都抢走了……他现在还活着!!!根本就不可能变成魔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