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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莉有幸在无人区扩大前，光临过普普通通的拉面店。
她跟着林止水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林止水坐在最里面，邻近后厨的座位上。
这才过了几秒，她已经端上了一碗肉香肆意的牛肉面，拿起筷子就作势要夹面。
赫莉冷哼一声，抬起手就射出一道蓝光，一下把林止水手里的筷子打飞到地上，筷子上沾染的汤汁，跟着溅到她的眼镜上。
“我可没时间等你吃完，有话快说。”
说着，赫莉环保双臂，就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真是热心。”
林止水取下眼镜，放在桌上，那副厚厚的眼镜似乎没有影响她视物。
眼镜磕碰桌面的声音，让精神集中的赫莉为之一颤，她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异状。
明明是车水马龙，本应嘈杂不堪的街道，但除了赫莉和林止水的动作外，周围听不见任何声音。
怪异们，简直像不存在一样，如鬼混一般游荡在周围。
“首先，你得认清现实。”
林止水的声音，再度把赫莉的意识拉回了她身上。
随后，她脸上挂起诡异的笑容。
“你和周围怪异没有区别。都只是遵循她的潜意识行动，为了她的愿景，才存在的愚蠢造物。”
“你不妨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赫莉在她对面坐下，右手靠在桌面上，死死地盯着林止水的一举一动。
林止水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你想把魔女从这鬼地方带出去，没错吧？”
“然后？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想法，是魔女希望你这么想。你的意志和自我，在她们面前，只不过是任人蹂躏的玩物……至少，在这庭院里是如此。”
赫莉瞳孔猛地一缩。
影响意志，污染精神，简直就像……无人区本身一样。
尽管，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异状，也猜到了一切都源于罗莎，但从林止水口中听到真相，赫莉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林止水说不定是敌人，她的话并不可信，赫莉也只能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
她尽力不让动摇显露在表情上，平静地坐正，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不，你到底是谁？”
“呵，在十三区大爆炸之后，我就开始着手研究无人区和进化者，整整40年。你眼前的这孩子，可是用我的技术制造出来的，我可以说是她的父亲吧。”
林止水冷笑着，用拇指点着自己的肩头。
“管理员调查团不顾一切地发动战争，来抢我的研究资料……结果就造出这种东西，真是可笑，人造的魔女也不过是些次品罢了。”
“人造的魔女……？次品？”
她口出的妄言，一时间让赫莉完全理解不了。
“啊，你还不知道呢，呵呵……魔女可不是在50年前才出现的。最初，引发十三区大爆炸，制造无人区，让整个世界陷入混乱的，正是被你们叫做‘魔女’的东西啊。”
与林心洁不同的，沉淀起来的恶意，正肆无忌惮地爬满她的脸颊。
赫莉自认自己算得上身经百战。
无论是炮火齐鸣、尸横遍野，宛如人间炼狱的战场，还是气氛肃杀、怪异陡升，超越过去人类认知的无人区，都不曾让她退缩。
但林止水如今挂在脸上的淡然笑容，把她当做‘实验品’的眼神，都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这位‘博士’，正咧嘴嘲笑着她。
“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去问问罗飒。他在银辉期间，曾负责照顾和研究一个孩子。”
“那孩子是银辉最强的佣兵……技术上，比罗飒更甚。无论什么攻击，无都无法伤她分毫，简直就像是……在拒绝这个世界一样。”
“虽然他只把她当做朋友，也对她的秘密充耳不闻，但我一直负责研究她的存在，她也配合我，一起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她的能力。”
“研究的结果，就是进化者。只要魔女还存在，你们就会不断改变。为了创造出魔女的‘庭院’，来到物质世界的终点……也就是魔女的庭院，我们一直在研究。”
“战争和世界毁灭，无人区的怪异、世界毁灭的危机……只有极端的环境才能让你们继续脱胎换骨，进化者才会‘进化’，为此，他们必须制造出足够的冲突。”
她交叉着双臂，大喇喇地坐在拉面店的椅子上，漆黑的瞳孔甚至不愿在赫莉身上多停留一秒，只是直直地注视着拉面汤底平静的表面。
“后来，好事的调查团，在资料里给那个女孩，取了个恶心的称号……”
说着，林止水伸出右手，食指用力一弹。
她面前那碗热腾腾的拉面，如同被罗莎粉碎的怪异一般，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化为飞沫，融入一无所有的空气中。
“……永世的魔女。”
随着林止水吐出那句话，赫莉终于理解了。
“不……不可能。”
她不禁喘息着，身躯开始颤抖，发冷。她不得不缩紧身躯，紧抓着自己的臂膀。
“不可能？好好想一想，魔女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人类还在活动的角落？为什么无人区停止了扩张？”
林止水嗤笑一声，随即一句一句说出口。
赫莉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她亲眼见过进化者的终末。
肌肤凋零，四肢逐渐‘枯萎’，如同植物一般化作土地的一部分……最后像肥料一样，融化、消失。
他们变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调查团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是无用功。
战争中惨死的佣兵和调查员、在无人区饮恨，死无葬身之地的同伴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理想和人类。
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调查团，满足他们愚蠢又不切实际的野心。
并未理会赫莉的恐惧，林止水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改变你的魔女，可不单单只是那位死去的佣兵。她是意志的集合体，她所表现出来的理想、报复和追求，只不过是那些意志驱使她的结果。”
“你给我闭嘴……”
“进化者，多么美妙的称呼。现在，他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进化，适应了环境，超越了维度，变成了崭新的物种……”
“你给我闭嘴！！！”
调查员的训练，情绪控制的要点，一切过往都被赫莉抛在脑后。
她再也压抑不住胸腔的怒火，站起身，嘶吼着，撕心裂肺地喊道：
“就为了……就为了这些屎一样的理由，我们！！！调查员们！！！就被当做你们的小白鼠！！像蚂蚱一样丢进无人区和战场送死？！！！”
“无数人在十三区挣扎求生！！！每天都得祈祷平安度过夜晚，就是为了你们的研究？！！进化？！！开什么玩笑！！！”
“什么魔女的庭院……！！！什么世界的终点！！！不就是个空壳罢了！！！看我把它撕碎！！！扯烂！！！烧成灰烬！！！！”
她的愤怒，近乎凝滞成实体。
充斥着身体每一寸的情绪，化为逸散而出的蓝光，随着她的怒火，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
冲天而起的烈焰，吞没了店面，喷涌而出。肆虐而出的高温，窜过寂静的街道，焚烧着一无所觉的‘怪异’。
没有惨叫声，没有灼烧声，一切安静得如凌晨的夜景。
不消片刻，整座城市就被无数的火焰所吞没。寂静的烈焰烧灼着空洞的城市，一切如冰雪般消融。
赫莉不住地喘息着，她满是憎恨的眼眸，从未离开过眼前的林止水。
烈焰没能伤到林止水分毫，她依旧端坐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端详起赫莉的杰作。
随后，伸出手，缓缓鼓起了掌。
“说得好。”
林止水撑着布满焦痕的桌面站起来，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的时间不多，也无法进入和干扰罗飒的‘庭院’，但你身为她的造物，可以直接进入其中。去把她揪回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吧。”
“你……是在……试探我？”
赫莉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到。
释放能力造成的疲惫，已经占满了她的身躯，连说话都成了负担，她只能呆呆地听着林止水的话。
“请你记好，然后转告她。银辉曾经想要与调查团对抗，但我们失败了，一切都被夺走。罗飒……仅凭他和他的战友，根本无力回天。最后关头，罗飒不得不亲手了解了她的性命。”
“但这也只是拖延时间，魔女只是暂时失去了物理形态。现在，魔女已经回来了……为了预防同样的事情发生，她把属于魔女的‘权能’分散开来，交给了她信赖的人们。”
“魔女并不是无敌的，调查团手里也确确实实有对抗魔女的手段……但只要有像你一样的人存在，她们就有能力应对调查团手段，从而把世界恢复到应有的姿态……”
林止水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缥缈……逐渐消失。
随着她的声音消失，周围的大火也逐渐熄灭，怪异们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留下来的，只有寂静的卡森市废墟。
林心洁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力度一样，猛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咕……呃……”
原本就紧张的赫莉，被林心洁吓了一跳，赶忙上去把她扶起来。
“你没事吧？”
剧烈的疼痛，让可怜的少女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神情懵懂地打量着四周。
“唉……？这是……什么地方？”
“这……说来话长，我得先去找到罗莎。”
赫莉回想着林止水的话，毫不犹豫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