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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午后，明媚的日光，很难想象这是冬日的十三区。
罗莎握着的手那头的少女，只是个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
不知为何，她虽然感觉尚有精力，却总是传来一股异样的疲惫。
就好像是深夜里被自己养的猫打了一顿，早晨醒来浑身酸痛一样……
她转头看向雪瑞的侧脸，那张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淡然的微笑。
注意到罗莎的目光，她立刻又换上一副更为灿烂的笑容，不守规矩地伸出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揉捏着罗莎的脸庞。
她从嘴里发出怪声和怪笑，玩弄着罗莎的脸颊。
“吁吁……唉嘿嘿。”
罗莎只是呆呆地盯着她，任由她乱来。
但雪瑞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她憋着嘴，一脸不满地收回手。
“你怎么了啊？罗莎，你生气了吗？”
她肯定在担心自己吧。
罗莎苦笑一声，随口应道：
“只是有点累……”
还不等把话说完，雪瑞就大惊失色地摁着她的肩膀，大喊道：
“快给点反应啊？像平常那样啊？”
刚说完，她就毫不犹豫把手伸向罗莎的衣领，一把揪住。
她生气了吗？也是啊……毕竟自己一直摆着失魂落魄的样子。
罗莎刚这么想，雪瑞就轻轻拉住她的衣领，把衣领的扣子解开，往两边一拉。
松垮垮的连衣裙从她肩头滑落，挂在她的臂弯里，一丝凉意窜上她的肌肤。
雪瑞一手叉腰，一手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罗莎的身躯。
“嚯嚯……真不错。”
罗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整整两秒后，她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行……冷静点，罗莎，越给她反应，她就越高兴。雪瑞就是这种性子恶劣的人。
她嘴角一抽，慢慢把衣服拉回肩头，不急不缓地扣好扣子。
谁知雪瑞却一点也不在乎，她开心地一合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午饭吃完以后要不要去咖啡屋？苏菲和我说，她从龙都拿到了一批南方的豆子，是高级货哦？迪莫也约我们去基地看看，我让她先在博士那里等等我们。老是呆在办公室也无聊……”
“你倒是工作啊！这还有一座城市的进化者，等着你的命令呢！”
罗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啊……终于回话了！真是的，不要每天都冷暴力你的女朋友啊！”
雪瑞生气地拿食指戳着她的脸颊。
“那也请你不要每天性·骚扰自己的女朋友。”
“怎么能这么说呢，罗莎。想要近距离观赏女朋友的身体有什么错！”
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雪瑞紧握瘦弱的拳头，严肃认真地把手放在身前，如同在宣誓的战士一般，据理力争。
“如果世界上的情侣都放弃卿卿我我，只专注于工作的话，人类不就要毁灭了吗？！我只不过是在遵循人类的本能，忠实于自己的欲望活下去！”
“再者，如果连和自己所爱之人相拥入眠的资格也被夺走，那不就代表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和平吗？”
“这份欲望就是和平的象征，是我们努力保护这座城市的奖赏……我相信，卡森市街道的每一个和平生活的人，都能站在我这边，理解我的理想和愿景！！！”
说到这里，她张开双臂，高声宣讲自己的主张。
“这绝不是骚扰！是陈述，是见证和未来！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她那激动人心的演讲，如果放在废土市长选举的舞台上，一定能夺得缺乏安全感的废土居民的青睐——如果内容不是在正当化自己骚扰行为，就更好了。
真是没办法……要是不答应她，还得继续听她的演讲。
罗莎轻笑着朝伸出手。
“好了好了，我只是有点困而已，体谅一下我吧。”
雪瑞一见罗莎笑起来，就变脸一样、兴高采烈地扑过来，一下把罗莎抱在怀里。
她嬉笑着凑把嘴到罗莎耳边。
“即便是谎言也好……我也会接受你的。”
流水一般的细语，拂过她的耳廓，令她心头一颤。
然而，缭绕在罗莎鼻尖的、不是往日的清香，只有血与火的气味。
眼前闪过的是硝烟和战火，悲鸣和惨叫。雪瑞布满细小伤痕的脸，最后一次和她相拥。
痛苦的呼吸刺激着罗莎的耳膜，紧紧缠绕着身躯的双手，温度正逐渐散去。
倒吸一口凉气，罗莎这才从战场的异象中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依旧如常。
办公室还是办公室，雪瑞还是雪瑞。
幻觉？不……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罗莎已经分不清了。
她只是祈求着，祈求着如今的一切仍然是现实……
她张双臂，索求着眼前的温暖，雪瑞也理所当然地回应着她。
握住她的手，五指交叠在一起，熟悉的体温和眼神，正如她所想。
她就在这里。
————
这里是什么地方？
赫莉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变化。
没有什么破旧的木屋，没有肮脏老旧、坑坑洼洼的公路，有的是高耸如云的老旧建筑，为了应对阴暗天气，照亮道路的明晃晃的灯光。
老旧的霓虹灯不断闪烁、匆忙走过的路人赶往工作的地点，维修破旧设施的工人们，正孜孜不倦地排查着问题。
它们正热切地期盼着明天，只为了今天而活着，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怎么看，这里都是数十年前，尚未被进化者的战争蹂躏的土地。
要是这些路人还有脸，赫莉就更是深信不疑了。
可惜的是，每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如之前阻挠她们的怪异一般，脸上只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洞。
赫莉身侧的小饭店里，失去了五官的‘尸首’，正煞有其事地拿着筷子，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送入那张空洞如无物的‘器官’里。
混合着浓汤的面条，就这么消失在其中。
赫莉周围的每一个怪异，都无视了赫莉的存在，故意绕过了她，继续赶往自己应该前往的地点。
怎么……可能？怪异怎么会有社会性？
直到刚才，这里也不过是一座废弃了很久的村庄而已。
从她晕过去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身边传来突如其来的审问，赫莉不假思索，交叉着双臂护住身前，往后一跃。
拉开距离以后，她才有时间和余裕，看向对自己搭话的人。
那是……林心洁。
不，不是林心洁，那坚定又饱经风霜的眼神，告诉赫莉，那个人绝不是那位懦弱的研究员。
稳稳落在地上，赫莉谨慎地打量着她。
她这一系列动作，依旧没有引起任何怪异的注意。怪异们又绕过了两人，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见赫莉没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林心洁’皱起眉头，摊开手。
“哼……我是银辉的总负责人，首席研究员，林止水。你是什么人？那耳朵和尾巴又是怎么回事？”
“银辉？！你是说银辉？！怎么可能……银辉几十年前就毁灭了！”
赫莉难以置信地喊道。
“你在说什么？银辉当然毁灭了……不，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自称林止水，却顶着林心洁脸庞的人，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完全不在乎赫莉紧张的表情，大步走上前去，一边说：
“人类，我可以为你解答你的疑惑。这里是魔女的庭院，你也可以称呼这里‘禁区’什么的。如你所想，卡森市的一切……包括我在内，都是早就毁灭的存在。”
“早就毁灭？！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开什么玩笑，已经死了的人……
赫莉咬着牙，一步步往后退去。
“我可没闲到说无聊的谎话。总之，如果不想在这里住一辈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在太阳下山之前。”
林止水指了指赫莉，然后指了指‘天空’。
“说什么蠢话……林心洁和罗莎都还在这里……”
“我说过了，这里是‘魔女’的庭院。”
赫莉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止水粗暴地打断了。
“魔女呆在自己的庭院无可厚非，但你只不过是个普通人……顶多算是魔女的造物，和那边没有脸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魔女……？你的意思是，林心洁也是魔女？！怎么可能！她只是个进化者罢了！”
赫莉敏锐地捕捉到了林止水话语里的漏洞。
“嚯，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好，我正闲着无聊，跟我来吧。”
‘林止水’推了推眼镜，转身走进刚才赫莉看到的拉面店里。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尽管赫莉不愿意相信这位陌生人，但她也别无选择。
调查员手册第一条，无论何种情况，首要目标都是获取情报。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身边熙熙攘攘的怪异们。
罗莎……你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