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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订阅.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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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家居然还有浴缸,可真是个大户人家。
  住在山脚下的她家确实很大,院里院外种着各种各样的菜,还有葡萄藤和桃树,杏树,枣树,柿子树,黑李子,她家的那条大狼狗是花了大价钱刚买的,不过却只能关在笼子里。
  “我们一起洗澡吧。”
  她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她的鼻息轻轻抚在我的后颈上,老实说夏天这么干很讨厌,但是,我却想让她多抱一会,并且今天也不热,真是奇怪,明明是夏天……
  从刚才的凉席上的十指相扣,我们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又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我这才想起儿时的回忆,我们本来就是这样,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相敬如宾,吵吵闹闹,我为什么要一开始对她设下心里防备呢?她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呀……
  ……
  不,也许她也会伤害我,除非……
  ……
  除非……
  ……
  戴着VR眼睛的我连忙摇了摇头,眼泪让我的视线模糊了。
  ……
  “正在引导,用户走向浴缸泡澡,已连接智能家居助手,请开始注水。”
  那个机械的客服语音又说道。
  “切……切换到无声模式……”我连忙回头道。
  “你在和谁说话呢?”她好奇的问道。
  “什么都没有哦,你这家伙……和我一起洗澡,会不会揩我油啊……”我双手叉腰,装作有些生气的道。
  “我可以帮你搓背哦……你难道不肯在我面前脱光衣服了吗?”
  ……
  水逐渐注满了浴缸,我关闭了所有的智能家居助手,和她一起,透过浴室氤氲着水汽的窗户,听着夏夜的蝉鸣,吹着凉凉的晚风。
  ……
  ……
  我躺在浴缸里,把头沉在了水下。
  ……
  ……
  世界在我的眼前模糊了……
  ……
  ……
  手腕上的静脉开始出血,我的血开始侵染着浴缸。
  ……
  ……
  VR眼镜开始出现故障,她的身影闪烁了起来,穿着的体感衣服也开始进水了,她的触感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就像是……从前的大脑袋电子管电视机,信号不稳定时出现的雪花一样。
  她还在笑着看着我,对我说道: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哦……”
  “……可惜,我等不了……一百年了……”
  ……
  ……
  “你这只小猪……说什么傻话呢……等你这四体不勤的家伙老了,我还得每天背你呢……”她拉起我的一只手笑道。
  她忽然沉默了,只是笑着看着我,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那时的她和我,是否早已经确认关系,还是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呢?
  ……
  ……
  “所以你也不要……做什么傻事哦……”
  她的身形还在闪烁着,越来越不稳定了。
  ……
  “喂……你……你在说什么?”我顿时有些疑惑。
  ……
  “亲爱的……这是我……最后……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最后,她完全消失了,我的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
  ……
  “喂,有人在嘛?!”我的大门忽然被撞开,几个消防员冲了进来,他们抱起了我,我听到了楼下的救护车声。
  ……
  “不……不可能……是谁叫的救护车和消防员……我已经……关闭了……智能家居和AR现实的客服啊……”我难以置信的道。
  ……
  ……
  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想到了我还没有关闭什么。
  那个虚拟的她。
  ……
  ……
  “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要放弃生命……”消防员对我说道,这时我的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暂时被医用胶带封住了。
  ……
  ……
  “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我又想起了“她”的话。
  ……
  ……
  那是她依然守护着我的灵魂,还是提交了大量信息的“她”的程序觉醒了?
  ……
  我不知道,但这一定和爱有关。
  ……
  爱能超越一切,超越永恒。
  ……
  ……
  那之后我活了下来,我再也没有使用那种服务。
  我开始继续拼命的奋斗,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放弃,任何现实的疼痛我都没有感觉,学业完毕之后,我投身到预防自然灾害与留守儿童的信息化调研工作中,我卖力的工作着,我得到了重用,担任着更大的责任,重压让我十分疲惫,可一想到那场泥石流,我就会浑身颤抖,再次想起她来。
  尽管她说那是最后一次保护我,可我总是相信,她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陪伴着我。
  我好像能感受到她,我总有一天再次能和她在某个地方相聚。
  而她只是……
  提前到了那个地方。
  ……
  ……
  可那终究是我的幻想。
  忽然某个地方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我和几个同事临危受命,和第一批救灾士兵们坐着军用卡车去了第一线,去之前我就签了遗体捐献协议,我的任务是到高山上为无人机发送的信号设立接收台,那里余震不断,地况复杂,高处还有堰塞湖堆积,随时有一泻千里的危险。
  刻不容缓,我作为技术人员,自告奋勇和一队突击兵空降到最高的山顶架设接收天线,这样才能利用新技术掌控整个地形变动并预测余震。
  这时忽然发生了余震,巨石滚落,我看到一个年轻的战士,他皮肤有点黑,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我立刻推远了他,而巨石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落入了深谷的湍流中。
  ……
  ……
  ……
  ……
  生命的最后,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夏夜的蝉鸣和星星,还有种着一排排杨树的土路边,她那拿着捉知了的竹竿的背影。
  ……
  ……
  ……
  “真是……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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