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

　　暑假的时候，那三个人突然敲开了云耀家门。看着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他们，云耀还是让他们进来了。友好协商之后，他答应了让这三人住进来。主卧腾空让给了两个女孩，云耀搬去了次卧，而贺偊就睡在客厅，晚上把沙发拼起来面前当床。
　　听到关门声，云耀从房间里出来。叶拾语回卧室休息两千，而夏别夕正坐在饭桌前削苹果，面前的盘子里摆着削成块的苹果。女孩削的很稳，苹果皮均匀边长，最终完好的掉进垃圾桶里。看到门口换鞋的贺偊，她抬手打了个招呼，“贺老哥回来啦？快来吃夜宵。”
　　贺偊点点头，摘下摩托车头盔，走进厨房洗手。云耀也被女孩招呼到饭桌旁，盘子往自己推了推。把牙签插进苹果里，恰到好处的甜度和脆度，云耀不禁感叹女孩不愧是苹果口味的专家。
　　拉开椅子，贺偊坐在云耀旁边。他不爱喝酒，回来之前买了一瓶运动饮料。夜跑是他的习惯，傍晚时他骑着摩托车在区域里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处人少且适合夜跑的地方。吃了块苹果，贺偊细细嚼着，一直没有说话。
　　夏别夕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她新削的苹果没有切块，只是简单切成了两半。啃着苹果，女孩突然开口问道，“都多少天了，你俩怎么还这么生分啊。”
　　“啊？”云耀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该和贺偊说些什么群。身边的这个人比自己的话还少，平时也经常不在家。他目前只知道贺偊来自某个禁区，其他的一无所知，“呃，还好，也不算特别生分吧。”
　　夏别夕撇了撇嘴，“你俩坐我面前，我看着就像是俩刚吵完架的情侣，这气压低的……”
　　“……什么奇怪比喻。”云耀叹了口气，用余光看了看贺偊。严格来说我们算是同事，要不跟他……聊聊？这么想着，云耀思考着话题。刚准备开口，还是被贺偊抢去了机会。
　　“天气这么热，你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贺偊看着云耀，问的认真。
　　“咳咳咳！”
　　夏别夕拍着胸口，她被苹果呛着了。云耀立马起身，准备帮她拍拍。突然看到女孩抬手表示不需要。过了几秒，女孩终于缓了过来，“天，你还真会找话题。”她刚刚被贺偊的话惊住了，虽然云耀自残的事情不算秘密，但是男人一直闭口不谈。她和叶拾语也因此把这件事当做是云耀不想谈及的话题，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询问。而今天，贺偊的这发直球来的猝不及防。
　　偷瞄了云耀一眼，女孩发现他的表情明显有些难过。夏别夕刚准备打个圆场，却发现云耀慢慢脱掉了外套。衣物褪去，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有些只剩淡淡的痕迹，而有些明显是新割的。等完全脱掉外套，夏别夕看到云耀两只手臂都排满割伤，伤口从腋下附近一直蔓延手腕处。
　　“……看着有点吓人吧？那我还是穿上好了……”
　　看着没有说话的两人，云耀挠了挠头，准备把衣服穿上。突然，衣服左边袖子被人拽住。夏别夕把外套抽过来，把它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这天多热啊，这是你家，完全不用顾虑我们。”女孩笑嘻嘻的说到，看着云耀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老想着伤害自己呢？”
　　云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有太多无法排解的压力和心事。独立的性格让他没办法向外人倾诉，因此他只能凭借这种有害的方式释放自己。伤害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他每次都这么想着，手里的刀割的毫不迟疑。
　　贺偊一直没说话，拍了拍云耀的肩膀，他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哦～”
　　背后突然传来说话声，云耀回头，看到叶拾语站在自己身后。女孩的脸还因为微醺而泛红，她俯下身，从脖子两侧抱住了云耀。夏别夕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幕。
　　冰凉光滑的肌肤贴近脖子，云耀感觉身体都僵硬了。叶拾语身上的酒精味很淡，更多的是淡淡的香味。云耀感觉她应该是喷了什么香水。热气喷在耳垂上，女孩的头搭上云耀的肩膀。发丝垂下，盖在云耀的手臂上。咽了口唾沫，男人感觉身体有些燥热。
　　“停止！给我停止！”
　　夏别夕立马起身，把叶拾语从云耀身边拉走。把她安顿在床上，女孩才从房间里出来。叹了口气，她回到餐桌前。看到满脸通红，正假装看手机的云耀。夏别夕心里警铃大作。坏了，这小子该不会……
　　“怎么了？”
　　贺偊看着表情精彩的二人，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什么，我回房间了。”
　　看着逃一般离开的云耀，贺偊皱了皱眉。
　　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他感觉自己泡在汗里，现在已经入味了。在洗澡前，他准备先做几组运动。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老是静不下心，哑铃差点脱力砸到脚上。云耀有些烦躁，走到客厅，发现夏别夕已经回房间了，而贺偊正躺在沙发上看书。云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和几个塑料盒。下酒菜封在盒子里，撕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失去了食欲。把它们重新冻回冰箱，云耀两指夹着那罐啤酒，走到阳台。
　　就着凉风喝了一口，摸着手腕，他望着对面那栋楼，对面那户人家的灯也点着。橘色的光填满屋子，隐约能看到对面是一家三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这是云耀从未期盼过的场景，他并不羡慕。虽然亲情对他来说是一种缺憾，但是他并不缺其他的爱。无论是院子里的那些老人，上学期间的朋友，甚至是某些陌生人，他都能在这些人身上得到爱。相比其他人，他想自己已经过的很幸福了。
　　陌生号码……？铃声突然响起，拿出手机，又是一个没打备注的号码。云耀把窗户关上，把啤酒罐丢进垃圾桶。接通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他举起哑铃，准备开始锻炼。
　　“喂……是，是云…云……云耀老师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小，只能听得出来是个女生在说话。他凑近了一点，想听清楚对面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我……今天我……鸢跹电话给你！”“诶你别跑啊！喂！！”
　　“祝鸢跹？”云耀心算着还要举多少次，“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没什么啊老师……你早点休息，晚安goodnight明天见！！”
　　莫名其妙……云耀看着挂断的电话，也懒得去计较。举完哑铃又做完几组运动，一个翻身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盯着天花板。看着吊灯，他突然想就睡在这里。想到刚刚打电话的人，他大概能猜到那是班上另一个叫往朝的女生，看来也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
　　坐起身，月光从背后的窗户进来，好像跟他背靠着坐下。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从未如此平静。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当老师好玩吗？”
　　活力的女声响在耳边，云耀一如往常的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像是完成任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