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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携风睁开眼睛,他永远比闹钟先醒。
天花板上吊着他婴儿时期的玩具,金属环下用线吊着几架木制飞机,中心还悬着一个地球。玩具的做工挺粗劣,细看,地球里色块的涂色全部出线了。如果用手推动,这些飞机还会绕着地球盘旋几圈。蓝色飞机被时间磨掉了喷漆,露出木制品的本色。这种玩具已经快被时代淘汰了。
房间不大,有一扇小窗。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床和一个书柜,其他大部分空间都被牧携风姐姐幼年的玩具占据。各式各样的娃娃装满了几个箱子,还有大小不一的布偶散落在地上。空闲时,牧携风会把这些玩具整理好放在不同的箱子里。有些时候姐姐会回来这里,接着玩玩具的理由释放压力。等姐姐走后,他再继续不厌其烦的收拾整理。
六点五十五……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五分钟到七点——也就是到他生病的时间。他每天早上都会等着自己发生病变,症状或轻或重,程度或深或浅。疾病每天陪伴着他,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无论他接受与否。
门外是炒菜的声音,房间里有些油烟味。母亲在工作日起的很早,她需要准备一家三口的早饭以及父亲的午餐。他闭着眼,手拧成了拳头。在这个时间,他希望家里能安静一点,他希望妈妈不这么早起来炒菜,他希望今天的病不会那么让人痛苦。
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叮铃铃——”
七点的闹钟响起,他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今天没感觉?等了三十秒,异样的感觉还没出现。牧携风仔细看了看全身,终于在手臂上看到了异样,边缘泛红的白斑大小不一,分散在小臂上,从小臂末端一直到手腕。牧携风挑了挑眉,今天居然只是没有痛苦的皮肤病。
再等五分钟,迷宫会把今天的疾病种类和症状告诉他。他每个月都会向迷宫提交自己的致病细胞,这些细胞经过几年的成长已经变成了成熟的器官,现在依附他生存。细胞的寿命只有一个月,所以他每个月都要提供一次。据迷宫里的人说,如果能把这种细胞的本质研究透彻,会对医学界,乃至整个科学界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他多年前还会对这种话感到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生病是很有“价值”的。但是被疾病折磨了这么长时间,他现在只希望这种看不到头的酷刑能早点结束。比较欣慰的是,迷宫每个月会给他的家庭支付一笔不小的奖励。
这么多年来,他生的病数以千计,而且几乎不重样。他也知道一种病还能有不同的类型,不同的周期,甚至带来不同的并发症。
穿上长袖遮住了手臂,他打开手机,看到了迷宫发来的消息。白癜风……看着今天的疾病名称,他松了口气。“只是影响皮肤美观”,这几个词足以让他高兴一天。穿好衣服,绕过满地的布偶,他打开了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