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陌生的身体

　　当意识再度回归，从黑暗的朦胧中苏醒时，白星的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年久斑驳的板材嵌着光芒黯淡的灯管，忽明忽暗地闪烁。
　　一如他那忐忑不安的内心。
　　自己是怎么了？
　　陷入沉睡前的每一幕都飘渺的像场噩梦，时刻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那是一个陌生而可怕的自己，清醒地做着那些怪物般的举止，却没有丝毫的自觉与困惑，只是顺从着饥饿的驱使，一股劲将那些充斥着浓烈气味的速食食品倾倒在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毫无顾忌地吞吃着可食的一切。而后在饱食的满足中自若地上床休息。
　　仿佛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直到现在自己醒来，后知后觉的的恐惧与不安中，身处温暖的被窝却只令人心底发寒，寻不见丝毫的安全感。
　　自己变成了怪物……
　　白星紧紧地闭上了眼，不敢想象自己的模样，只是稍微回忆起自己在那混沌中吐出的如长蛇般的舌头，全身心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与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夜……又或者稍长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不解。
　　所有一切的苦难在这匪夷所思的可怕变化里都显得无足轻重。
　　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食物气味不住地钻到他的呼吸里，尽管已经适应了这味道，不再有任何的不适感，可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
　　在那可怕的回忆里，在那被无尽饥饿支配的时间里，他仿佛能吃下任何东西，活的亦或是死的。仿佛一切在面前只有能吃与不能吃的不同。
　　背后蕴藏的涵义令人恐惧。
　　足够支撑一年的食物在一天内被消耗掉，若是自己再度陷入饥饿，而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储备……
　　那样状态下的自己又会做出些什么？
　　大概会出去觅食吧，将外面的一切划分为可食用与不可食用，而后带着理性与冰冷的目光在城市中巡游。
　　最后在杀戮中被消灭成渣滓。
　　只是想着，无边的恐惧就要淹没了白星，他想要冷静下来，一如往常自己所做的那样，坦然地面对一切。
　　可如何能够让自己安下心来啊？如何能让这样的未来不到来呢？
　　那可是一顿就消灭了一年食物的自己啊！是就算价格低廉也需要花费自己两个月收入才能购买的食物啊！
　　面对这样的境况，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呢？
　　一直以来积蓄着的、被刻意忘却的、被一笑置之的……种种的委屈与不安，在这超脱想象的困境与迷茫中被唤醒，化作无可阻挡的汹涌浪潮，吞没了一叶孤舟的他……
　　……
　　日光流转。
　　夜幕再临，窗外却没有声响，就连不曾停歇过的五彩灯光也消散了踪影，往日喧嚣热闹的城市像是突然噤了声。
　　一如此刻白星无光的漆黑公寓般死寂。
　　这大概是自己这狭小的世界与外面最相像的时刻了吧。
　　小小的单人床上，是微微隆起的鼓包，白星睁着眼，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他一直躺到了现在，连姿势也不曾变过。
　　即便是夜晚都能看得如此清晰……
　　白星心想。
　　几个小时迷茫与思考也没有什么结果……或许，这就不是一个他能轻易求解的问题。
　　变成怪物啊……
　　“应该也需要吃药吧……”
　　他这样想着，于是在持续数个小时如石像般不动分毫之后，第一次决定离开这丝毫无法提供安全感的被窝。
　　果然还是不能够轻易接受那样的结局。
　　白星麻木地撑着手坐起，柔顺的发丝直落在眼前，令人发痒，掩盖在身上的被子从胸口滑落，却连带着宽松的衣裳，一直掉落至腰间，微风从窗口的漏洞溜进来，顺着白腻如雪的圆润肩膀轻柔地滑过敏感的腰肢。
　　怎么回事？
　　衣服怎么变大了？
　　白星低下脑袋，在那黑夜里依旧清晰无暇的视野里，是两个坐落在纤细美好身板上的可爱小鼓包。
　　什么玩意儿？
　　迟疑地伸出手抓住，捏了捏，又揉了揉。
　　入手是软软的，小小的；凉凉的，又酥酥麻麻得有些发烫。
　　这些奇怪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但似乎还不错，于是手下又加大了力道。
　　“唔～”小猫似的轻吟打破了公寓的沉寂，轻飘飘荡在房间里。
　　也一下击穿了白星迷糊的脑袋。
　　触电般的感觉瞬间淌过全身，一个激灵，迷茫的思绪刹那间被收束在一起，再度拧成平常的模样。
　　平常那个还未被可怕遭遇冲击的白星的模样。
　　于是理智占据了高地。
　　他清晰地听见，那声挠人的呻吟，分明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加快，耳边能听见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
　　又一件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脑海中浮现，在这宛若无物的黑夜里，他清楚地看着那只白嫩可爱的小手，进入黑暗，穿过裤子上松松垮垮的弹力绳，颤巍巍地探入被子之下那片未知的神秘领域。
　　而后触及一片虚无。
　　没有了。
　　他一颤。
　　仔仔细细地摸索后。
　　只有被包裹隐藏在夹缝间的小小小小的一个，这是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微微的燥热，大大的迷茫。
　　“啪！”
　　白星给了自己一巴掌，但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使得他没控制好力道，带着劲风呼啸而至的白嫩小手在与红彤彤的脸蛋接触后，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以及脑袋的微微眩晕感。
　　自己还是在做梦吗？
　　他摇了摇头，脸上残余的火辣疼痛提醒他这不是错觉，至少，他确确实实给自己来了下狠的。
　　于是乎迷茫更盛。
　　那个他在短短时间里询问了自己不下百次的问题再一次浮上心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就……怎么就变成女孩子了？！
　　不是变成一口一个小朋友的怪物了吗？怎么一觉起来又不一样了，自己刚刚躺着的几个小时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愈发荒唐起来，怪诞地像是精神病患的噩梦。
　　或许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白星想。
　　有什么遭遇能比自己所遇见的更为匪夷所思呢？
　　但就算世界末日来了，自己吃药的点也该雷打不动。不能继续磨蹭，是时候下床了。
　　‘下床的话……’
　　他，不，现在是她了。她低头又巡视了眼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空荡荡、光溜溜的身子，脸蛋一红，手慢脚乱地将衣服拉起到脖颈，遮盖住那片茫茫白雪，而后飞快地在领口打了个结。
　　‘这样就不会掉了吧。’
　　她尝试性地晃了晃，衣服正如所想的稳稳当当地挂在身上，可布料窸窸窣窣间来回摩擦过小红豆豆，又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骚痒。
　　羞耻感莫名地涌现。
　　变成女孩和变成怪物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心里建设没必要再多做一次……大概？
　　白星念头转动，自我安慰着，决定不再继续被烦心事困扰，而是处理自己亟待解决的正事——吃药。
　　她感受着身体充盈的力量，内心对于未来的不安与困惑被轻轻地放在心底。
　　‘至少，只要自己不陷入缺失食物的饥饿，那么不就是相当于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吗？’
　　她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挣钱的方式就此变多了也说不定。
　　‘做好能做到的。’她对自己说。
　　而后双腿发力起身，小小的纤细身子便呼地一下从床上蹦起，卷着轻薄的被子也一同飞上了半空，轻盈地像是没有重量似的。
　　‘力气又使大了……’
　　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同时，她觉察身下一凉，低眉一瞟，紧接着脸蛋又是一股难以抵挡的炽热——那宽松的裤子并没有跟随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对于原本的裤子而言还是有些太过勉强。
　　于是乎，半空中暴露在黑夜里那白晃晃、光溜溜的一片是那样引人注目。
　　很难不去看啊……
　　纵使在快速的上升过程里，事物也没有因此变得模糊，一切都清晰入微的印入眼帘，甚至能顺着微微蜷起的可爱粉嫩脚趾一路而上……
　　白星的小脑袋上霎时间仿佛喷射出热腾腾的蒸汽，为她些许过热的cpu降降温。
　　有些过载，毕竟……虽然严格意义上算是自己的身体，但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嘛。
　　‘还挺可爱的……’
　　红着脸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白星带着自己要烧掉的脑袋狠狠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