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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恩纳骑着一辆双轮载具,戴着风镜在黄沙之中疾驰前行。他的巨剑被他背在身后,不停掠过的风将他的头发高高扬起。
在世界树生长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维多利亚的动向,可维多利亚并没有分享情报给卡西米尔。同时也是收到了临光和瑕光二人的请求,玛恩纳决定这一次亲自前往世界树脚下支援罗德岛。
同时,他也想确认一下,能否在那里遇见那个故人。
追寻无上力量的她,曾经造访过萨米,她的长剑就是杜林工匠的传奇造物。如果这世界树是萨米古老传说中的产物,那么为了这棵树,玛恩纳猜测她可能会前往这里。
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感觉,那将他化为灰烬的烈火,不仅摧毁过他的肉体,那炽热的余温也在这段时间里折磨着他的心灵。
他也想结束这一切,更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他一度想要放弃,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临光二人,只是向凯尔希诉说过自己的烦恼。但凯尔希说的话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重新成为耀骑士们的精神支柱。
“老师,你在哪里?”一个爽朗的男声从他面前通讯装置中传来。玛恩纳拿起通讯装置回应道,但是另一边好像没有反应。
“呃……是那个红色的按钮,对……就是这个,我听到了风沙声,老师你到底要去哪里?”
“你帮我看会儿家,我要去一趟维多利亚……”玛恩纳对着对讲机回答道,这些更新迭代快速的通讯装置让他略感烦恼,明明已经习惯了之前的那种款式,没想到那个男孩居然又帮他换了一套新的。
“维多利亚?难道您要去找那棵树?”另一头的男孩好像被吓了一跳,大声的回答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要去支援玛嘉烈她们,一定要照顾好大家,照顾好自己,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让你成为耀骑士,凯伊……”玛恩纳说罢,关闭了无线电,然后用力拧了一下龙头,载具发出轰鸣的引擎声,穿过了扬起的黄沙向前奔腾不息。
“诺斯汀,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玛恩纳的身影在黄沙中越行越远,他前方已经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世界之树,他带着回忆与期望,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准备重新遇见那个和他分离,又紧紧联系的故人……
看到了初升太阳的劳菲张开了双臂,站在了世界树顶端的一根树干上。透过那稀稀疏疏的云海,她能够看到脚下苍茫延绵的大地。
群山,雨林,荒漠,**,雪原,这世界的美好景色一览无余……
她的心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拥抱着那耀眼的光芒。从她的身后,法布提走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了她的侧脸。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一生的挚爱,哪怕经历过生离死别,走过这万水千山,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我的爱人……”
法布提的轻声呼唤,让劳菲重新睁开了眼睛,她慢慢放下手,然后转过身,和法布提在这云海之上,世界之巅,深情漫长的一吻。
直到那光芒彻底照亮了他们的身体,二人才慢慢放开彼此。法布提深情地看着劳菲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接着用力抱住彼此。
“我也永远爱你,我的爱人……”劳菲轻轻推开了法布提,她的双眼透出了一股绿光,一束绿色雾气从她心脏的位置散发出来。法布提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但是那雾气已经侵入了他的鼻腔中,吸进了肺里。
“吾爱……这是为何……”法布提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咳嗽着问道。
“我很快就会与你在幻境中重逢,现在……请安静地睡一会儿吧……”劳菲搀扶着渐渐瘫软下来的法布提,一旁生出的藤蔓将他托住,然后环绕着他,将法布提包裹了起来。
“开始吧,玛利亚女士……”劳菲回过头,看到了长发飘飘的玛利亚,手中结出了一个术印,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劳菲,这一次可能没法回头了……”玛利亚语气平淡,但是嘴角扬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需要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命运,所以……拜托你了……玛利亚女士。”劳菲轻轻鞠躬,然后转过头,十指紧扣跪了下去。而玛利亚的术印已经结好,她用力地深出手,面向了湛蓝的天空。
“镜缚网罗!”
一道道天幕般的镜像空间从世界树周围展开,这镜像空间不停扩张,直到包围住了整个星球,才渐渐停止。
因为劳菲的术式,玛利亚的领域能够展开到全世界,就像上一次对莫斯提马那样。强化的镜像空间里,全世界人的心灵中都出现了劳菲的模样。
此时罗德岛所有人都已经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劳菲,也包括凯尔希在内。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劳菲的脸变得深沉阴郁,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已经醒来,同样一脸惊讶地看着大屏幕。
“她是谁?”德克萨斯转过头看着出神的二人问道。
“她是法布提的爱人……”凯尔希的脸色也同样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屏幕中的劳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泰拉世界的居民们,我想你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我……”
这世界上无数人眼前的劳菲异口同声地说着这些话。玛恩纳停下了车,拔出了剑与面前的劳菲对峙着,面前的劳菲慢慢走了过来,然后继续对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说道。
“我是尤顿海姆之子,米斯特汀的持有者,劳菲……是我亲手种下这棵世界之树,为了拯救,这个命悬一线的星球……”
控制中心的三人站了起来,凯尔希紧握双拳,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的心中浮现出来。她有预感,劳菲接下来说的话将会彻底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正如你们所见,这个星球已经渐渐衰亡,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享受着源石带来的工业革命,但是我们也深受其害……过渡开采资源让植被褪去,灰尘风沙遍布整个世界,天灾不断摧毁着我们的城市和家园,催生出来的源石病夺走了无数同样与我们深爱着这个世界的人……饥饿,战争,恐惧,欺骗,充满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家人被分离,爱人被夺走,世界被摧残得奄奄一息……”
史尔特尔低着头,听着身边劳菲的低语,藤蔓已经停下,二人就背靠着世界之树,看着那延绵不绝的云海。
“世界之树能够产生氧气,大量的氧气,同时也会净化这个星球的空气,所有的绿色植被将会重新生长出来,同时……莎拉达希尔的神力将消除所有的源石结晶,它们本身就是这个星球的自我防卫机制……在那之后将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为了那个新世界,做出一些牺牲……”
劳菲的眼角已经流下了眼泪,身体不停颤抖地跪在世界树顶端的树枝上,而身后的玛利亚早已经消失不见。
“世界树已经停止了生长,这远远不够,我需要大家牺牲自己,成为她的养料,让她能够把自己的根须伸向整个世界……大家不用担心,你们都会在我的幻觉之中,与家人与爱人重逢,你们不会有任何痛苦,待莎拉达希尔的根须触及整个世界的时候,新的世界就会来临……我们的子孙,会在这新世界上重新崛起,他们会带着这个旧世界遗留下来的爱与希望,创造一个新生的泰拉……”劳菲闭上了眼睛,眼角晶莹的泪水飘散在高空,消失不见,“诸位,请不要害怕,现在已经开始了,马上你们就会进入幻境中,和爱人家人们重逢了……”
玛恩纳的面前突然伸出了无数巨大的根须,冲向天空,同时周围的荒原也快速地生长出了绿色的草地。看到持剑的玛恩纳,莎拉达希尔发动了进攻,而玛恩纳也呼唤了那未曾照耀自己冷寂内心的荣光,金色剑气向着那些伸长而来的根须咆哮而去……
“你没有资格这样做!劳菲!哪怕这个世界毁灭了,那也是它的命运,我也会接受自己无力改变它命运的现实……可是你无权干涉别人是否能活下去,更没有权利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我拒绝用这样的方式去拯救这个世界!我不承认!这不是我要的未来!这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未来!更不是你的爱人,你的家人想看到的未来!”凯尔希对着屏幕中的劳菲怒吼道,而身旁的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已经跪坐在地上,眼中失去了光芒。
“凯尔希医生,我愿意承受这万分苦痛的罪恶,将这世界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只留下那爱与希望,这不也是你一直在做的事嘛?我可以帮你解脱你此生所有的苦痛与悲伤,让你和所有你深爱的人重逢……”劳菲哽咽的声音从屏幕旁的音响中传来,凯尔希紧握双拳不停颤抖着喘息。
“我所做的,是把你说的那份爱与希望,把他们留给我的爱与希望,不停前进而且传递下去,带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哪怕饱经风霜痛苦万分,我也要像那高塔一样屹立不倒,永不言败!”凯尔希说罢,冲出了指挥中心,来到了驾驶室,发动了引擎。
“凯尔希医生……”一旁的12F看着气势汹汹地凯尔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要罗德岛陆地舰全速前进!撞向那世界树,快!”凯尔希命令12F解除船锚,刚刚他面前的劳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凯尔希愤怒的脸。
解除船锚之后,罗德岛陆地舰发出了巨大的金属交错的声响,发动起来,一往无前地冲向了世界树。
与此同时,世界树脚下的午夜也是跪在地上,不停地蓄力,想要冲破这层幻境。她准备像上次那样,使出绝命一击的心灵尖啸。
“我想那镜术已经扩张到全世界了,我们……”歌蕾蒂娅眉头紧锁,看着众人不远处的劳菲,语重心长地说道,“史尔特尔小姐和贝格米尔先生应该也听到了,伊丽莎白,停下吧,就算牺牲自己,也是徒劳无用的……”
“我们就要这样放弃了吗?”灰月站了起来,想要鼓励周围意志消沉的人,“大家也都了解凯尔希医生,她是一个不会放弃的人,她的精神一直都在鼓舞我,她一定不会放弃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应该放弃才对呀!”
“月月……”陈拉住了灰月的手,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灰月看到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光芒,但是多了很多期待,“你说在那幻境中,我们是不是能和塔露拉一起,一起开心幸福地生活下去呢……”
“小洁……我不知道……”灰月轻轻推开了陈的手,但还是抱住了陈,小声安慰她。此时她的眼中同样失去了光芒,怀抱着陈慢慢跪在了地上。她也想起了自己因公牺牲的父母,眼中多了很多和陈一样的期待。
“我想星星了,歌蕾蒂娅队长,伊丽莎白老师……”斯卡蒂走到午夜的身边带着哭腔说道,午夜也是停下了蓄力,撕裂的脸渐渐恢复原样。
“我也是,斯卡蒂……”
格拉姆载着三人,不停地在世界树干上腾跃飞起,就在她们看到一根树干上的劳菲时,格拉姆将利爪狠狠刺进树干中,用嘴咬住树干停了下来。那个劳菲也将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部复述了一遍,三人都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萤咲,贝格米尔先生,你们能结出冰墙,让我做一个支撑嘛?”欧阳尚云死死抱住格拉姆的腰,对着上方的二人说道。
“我可以,如果有令柯大人的雪风丸,那墙会更加坚硬。”贝格米尔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以后形成了一道寒冰平台,欧阳尚云纵身一跃跳了上去,而令柯也是用太刀中的寒流加固了平台下方。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欧阳大人……”令柯看着欧阳尚云,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还有以后的话,叫我阿云就好……萤咲……”欧阳尚云说罢,盘坐在地上,准备调节真气,对世界树使用洛神凌波将其斩断。令柯和贝格米尔也站在了一旁新生出来的平台之上,此时贝格米尔看到,劳菲正慢慢抬起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欧阳大人!快!”
劳菲站了起来,重新张开双臂,此时一股股绿色的浓雾从她的胸口涌出。她的身后出现了身披银甲的巨像,米斯特汀也是来到了她的手中。她高举黑色长剑,然后慢慢吟唱起神秘的咒语。
“肉体苦弱,圣灵永生,他们昂首阔步走向金色的殿堂……
诸神的巡游拉开序幕,他们所执掌之物,便是生老病死……
丰饶的宇宙孕育出新生的世界,而我们将迎来充满光荣的永生!”
劳菲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头发转变成了绿色的流体,眼中也散发出绿色的光芒遮住了眼瞳。
“欧阳大人!”
欧阳尚云也瞬间睁开眼睛,跳跃站立起来,就当她的手触碰到双刀的刀柄的一瞬间,面前的树干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绿色的雾气,形成的冲击波将三人远远震飞。
“米斯特汀!!!”
劳菲响彻云霄的呐喊回荡在了镜像空间之中,绿色雾气猛烈地从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涌现出来。乌萨斯,炎国,卡西米尔,莱塔尼亚,拉特兰,谢拉格,维多利亚,甚至是星球另一端的哥伦比亚和玻利瓦尔,以及萨尔贡,都凭空出现了这股雾气。绿色雾气包裹住了整个星球,从外太空远眺泰拉,这个绿色星球在这冰冷孤寂的宇宙中像一块翡翠一样格外闪耀。
凯尔希失去意识之前,用力地将前进杆按下,然后挣扎着爬向门外。她此时此刻只想握住阿芙洛狄忒的手,不过很快,凯尔希就昏迷过去,倒在了地上。
正如劳菲所说,阿芙洛狄忒牵着她的手,在罗德岛所有人的拥簇下,向着那绿色的平原不停前进。
远处升起的明亮阳光,也照耀在每一个人饱经沧桑,却不曾言败的脸庞之上。
玛恩纳的手无力地垂下,长剑落在地面,他被一些绿色的藤蔓包裹住,吊在了半空中,双眼紧闭的他,眼前浮现了那个金色长发的身影。那个耀眼的库兰塔女子,牵住玛恩纳的手,二人在那金色海浪一般的草原上快速向前奔跑而去。
“欧若拉,你会回到我身边嘛……”拉普兰德慢慢闭上了双眼,她的眼前也浮现了那位曾经无比挚爱之人的脸庞,那个深藏心底,没有对任何人提过的爱人。
她高抬着的手在昏迷之后又瘫软下去,压在了一旁已经昏迷过去的德克萨斯的腹部,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竖起了一个中指,然后僵硬下来。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劳菲强大而且无法抵抗的幻境领域之中。被击飞的贝格米尔三人也是在半空中被再次接住,在莎拉达希尔藤蔓的包裹下,挂在了世界树的枝干之上。
贝格米尔失去意识之前,将所有的生命力和能量都传递给了史尔特尔,他的头发变回了苍白色。他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爱人,然后闭上了眼睛,就算是这样,那一刻他的心中还是相信史尔特尔能够再次炽热的燃烧,像那黄昏一样。
世界树脚下,一个个干员们被藤蔓包裹住,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像一个个新生的茧一样,只不过那茧里再也生不出向天空翱翔的蝴蝶。
待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进入到了幻境领域以后,世界树的根须不停扩张,伸出的一片片根须将那些陷入劳菲幻觉的人用藤蔓包裹起来,很快,整个泰拉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争吵声,没有哭泣声,也没有了欢笑声。
劳菲跪在地上,捂住脸失声痛哭,她浑身不停颤抖,不停地为所有人道歉。这是善良的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却是必须要做的事,只有这样,她深爱的世界才能重新焕发生机。哪怕要牺牲这一代人,背上罪人的恶名,她也要去做这件事。
劳菲渐渐平静下来,她重新站起,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云海,陷入了沉思。就在她沉思完毕,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时,一团炽热的火光从她的身边的树枝之中冲了出来。
史尔特尔浑身燃烧着火焰,红色流体一般的长发被上升而来的热流高高扬起,她站正之后飞跨一步,用力一拳击在了劳菲的侧脸。
劳菲从世界树上坠落之前也是拉住了史尔特尔的衣领,将她拉了下去。
二人一边在空中扭打,一边慢慢下坠,如同一道流星一样垂直下落。
在史尔特尔把劳菲按在她的身下时,劳菲也开启了未央,而且是觉醒状态的未央。
二人眼中的红绿火焰在半空中不停交融,黄昏的火焰热流和未央的绿色雾气也在对抗着。而二人的身后,莱万汀也是和米斯特汀头碰头,互相扼住对方的喉咙进行角力。
“不要!自作主张啊!劳菲!”史尔特尔高抬起手,又是一拳轰击在劳菲的脸上,劳菲被她的攻击重重地击离了她的身下,同时莱万汀也是甩开了米斯特汀,也还给银甲巨像一拳。
她召唤出黑色长剑,双手紧握,直直地朝下向着坠落地面的劳菲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