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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喧嚣离歌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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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钟重新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正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她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同时也把手伸向了后背,发现并没有伤口。
  从面前的树枝上能够居高临下地看到地上的草地,不知为何,那些草地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生长出来,重新焕发生机,并且将那些零碎的战机覆盖上了一层青苔一样的绿色。而且现在,世界树周围草地上的花朵更加鲜艳了,丧钟远眺了一下,她的战机坠落在世界树脚下的不远处,上面同样落满了绿色植物和鲜艳的花朵。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向着前方树枝末端走去,眼前的绿色海洋尽收眼底,丧钟深深呼吸了一口纯净的空气,她感觉自己肺都被净化了一样,慢慢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好的瞬间。头顶也同样是无数的树枝分叉,树荫遮住了太阳,并且伴随着凉爽的清风,轻轻吹拂起她的黑色长发。
  丧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因为生在这个荒芜的时代,她没有多少机会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色,也没有机会感受到在树荫下乘凉的那种放空一切的感觉。
  “这真的很美,不是嘛?尤拉……”玛利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丧钟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回头,静静地看着前方令人心醉神迷的美景。
  玛利亚将匕首收回腰间,慢慢地走向了丧钟。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丧钟的肩膀上,也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尤拉……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去找你,真的很对不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玛利亚带着后悔的语气,站在丧钟的身后。
  “什么重要的事?毁灭这个世界?”丧钟冷冷地回答道。
  “尤拉……我不敢奢求你能够理解我,但是你看看现在的这一切,我们就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让它重新活过来,所以才种下这棵树的……”
  “那你为什么想要伤害莫斯提马小姐?”丧钟转过头,一脸阴沉地看着背后的玛利亚。
  “你怎么……”玛利亚的脸色也变了,同样冷冷地盯着丧钟。
  “玛利亚,我的镜术都是来自于你,所以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从镜子里看到了……不要再欺骗我了,我受够了,你和贝斯特拉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丧钟阴沉的脸渐渐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盯着玛利亚,“我叫乔拉·让·基里施坦因……请你不要再像那样叫我了好吗?!那个可以叫我尤拉的玛利亚女士已经死了!你不是她!”
  丧钟对玛利亚所有的尊重,敬爱,早就从她伤害凯尔希,伤害她罗德岛的同伴们那一刻开始,被她和曾经温柔善良的玛利亚一起埋葬在了漫天黄沙之中。眼前这个空有玛利亚躯壳却没有了玛利亚美好内心的蓝发萨卡兹女人,只不过是丧钟和罗德岛的敌人罢了。
  “我现在没有伤害你,纯粹是因为你对我还有些用,否则你和那些被我慢慢折磨而死的邪教徒没什么区别……”玛利亚也是不甘示弱地用冷漠的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她的身体和呼吸都在在不停颤抖,“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亲爱的基里斯坦因小姐……你只不过是我镜中的一个玩偶罢了,总有一天会成为下一个我……”
  “所以贝斯特拉小姐真的是你的镜偶……你也一直在欺骗法布提先生……”丧钟的表情和语气在看到玛利亚颤抖的身体之后,不知道为何她心中生出了一丝丝怜悯,缓和了下来。
  “是不是真的,也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没有那大火,这个世界也会走向新生的未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会发生,基里施坦因小姐……”玛利亚整理了一下被清风吹乱的头发,抱起了手看着丧钟的眼睛。
  丧钟低下了头,她现在手中没有武器,只能咬住嘴唇像刚才一样克制着内心的怒火,她也没法用镜术反抗玛利亚,因为玛利亚一直都比她还要强大一些。上一次袭击凯尔希的时候,玛利亚只不过是在测试丧钟是否有所进步,她确实是随时可以挣脱丧钟的术。
  “很快她们就来救你了,我们的计划也将实现,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说罢,玛利亚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在了丧钟面前。
  玛利亚消失以后,丧钟跪坐在地上,不停喘息着,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传来,她的皮肤撕裂开,又进行了一次蜕变。她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中带着无边的绝望,是彻底自己尊敬之人决裂的绝望,也是再也回不到那段与玛利亚同行的时光而产生的绝望。
  突然,从她面前的树干之上,一根藤蔓一样的嫩绿树枝从深色的表面生长出来。藤蔓伸向了丧钟,触碰到她的脸,为她轻轻擦拭掉流下的眼泪。
  丧钟感受到这股冰凉的触感,慢慢停止了哭泣。她站了起来,茫然地走向面前高大的树干,伸出手环抱了那深绿色的枝干,闭上了眼睛。
  上面冰凉的触感已经渐渐消失,转变成了炽热的温暖,丧钟突然失去了意识,在那些新生藤蔓的搀扶下重新躺在了树枝上。
  但是她的眼前,却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和玛利亚同行的那段美好时光。玛利亚满脸微笑地牵着她的手,二人就在莱塔尼亚核心城的街道上漫步,就像一对感情深刻的母女一样……
  欧阳尚云载着令柯驾驶着炎国重机行驶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车队。开阳和龙门近卫局的所有警员们将史尔特尔三人和深海猎人三人所在的装甲车围住,向着世界树脚下疾驰而去。
  欧阳尚云在看到那棵树离自己越来越近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身后的令柯也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在无线电中联络众人。
  “欧阳大人,你没事吧?”令柯抓住了欧阳尚云的肩膀急切地问。
  “我体内的真气已经乱了,那棵树……我仅仅只是窥探到它的力量,我就受到这种冲击,真的是……”欧阳尚云语气艰难,她胸口绞痛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我来开,你好好调息!”
  令柯说完按着欧阳尚云的肩膀纵身一跃,欧阳尚云也是马上退到了令柯身后。令柯接过方向杆以后,紧紧拧了一下油门,向前爆冲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惊蛰也跟了上去,苹果紧紧抓着她的腰感觉到了一阵加速度。
  “这几位大人好快呀,我们跟不上她们怎么办?”史尔特尔看向了专心驾驶的贝格米尔,而贝格米尔也是安慰她说没关系。
  “不用担心她们史尔特尔小姐,有我的术在保护她们,她们不会有事的!”飞燕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她在史尔特尔三人的装甲车一侧,对着她们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此时,众人看到天空中突然聚集起了黑色的云层,几滴雨落在了装甲车的挡风玻璃上。
  “呼叫阿尔法2号,这里是罗德岛指挥中心,在你们前方有降雨云形成,请做好准备!”凯尔希的声音在公共频道中传到了每一个人的无线电中。
  就好像是察觉到了众人的靠近一样,世界树之上发出了长长的沉重交错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欧阳尚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声音,她就觉得这棵树在和她们说话一样。
  这声音就像树林中的树木被砍断,然后慢慢倒在地面的声音一样,只不过那声音比这要更沉重一些。
  “不好!有危险,快让大家停下!”欧阳尚云大喊,令柯听到后连忙抓住刹车,在草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印迹。
  二人走下车,令柯将剑放入口中死死咬住,然后慢慢抽出太刀,她身旁的欧阳尚云则直接拔出了双刀,死死盯着前方的草原和面前高大的世界树。
  此时周围已经下起了细雨,看到前方停下的欧阳尚云二人,整个部队也都纷纷停下,来到了二人身后。
  “惊蛰大人……”苹果皱紧眉头看着天上的黑云,细雨已经淋湿了她的脸。
  “我知道,这不是天然形成的云和雨,所以我们才感受不到天雷之息……”惊蛰伸出手,指着面前高大的世界之树。根据计算,她们已经靠近到世界树脚下仅有20多公里的地方。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一株粗壮的树根拔地而起,向着众人袭来。欧阳尚云回转身形,挥舞双刀冲锋向前,使出阳关三叠将那树根像秋风扫叶一般斩断。
  在欧阳尚云的呐喊声下,众人展开阵型做好了战斗准备。星熊,罗刹与破城者展开盾牌,护在了车队前方,大理寺三人的身后。安哲拉,白鳍和B计划也是跳上车顶,用狙击枪观察着四周,其他的近卫干员们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晚秋,去星熊她们身后,马上……”惊蛰高举法杖,对身边的苹果说道。
  “可是,我想和姐姐一起!”苹果也是坚定地回应惊蛰,但随后被破城者拽了过来,护在身旁。
  世界树又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这一次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场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比刚才更加猛烈。
  “它好像生气了,很愤怒,也很紧张……真奇怪!我居然能听到一棵树的心声?!”午夜愣住了,看着前方高大的世界树有些茫然地说道。
  “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树,就算它会说话我觉得也不奇怪……”歌蕾蒂娅拍了拍午夜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
  此时众人都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而这场细雨也戛然而止。震动是从世界树脚下传来的,一幕离奇的场景出现,惊住了严阵以待的侦查小队。
  欧阳尚云看到前方突破地面,不停生长着向众人冲来的树根,握紧双刀冲了上去。令柯紧随其后,她的太刀上生出了一股霜气,霜气落到带着雨滴的草地之上,瞬间在太刀的尖锋之下结出一条长长的冰路。
  欧阳尚云和令柯挥舞手中武器,像刚才那样行云流水般斩切那些树根。
  “兑,离,坎,巽,乾,震!”惊蛰单手结出八方术印,高举法杖从那云层之中传来了轰隆的雷暴声,同时伴随着无数电流闪动,霎那间,数道带着红色火焰的闪电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那些为伸长过来的树根之上。
  “这是……阴阳系的天雷诀,惊蛰大人,已经需要用到这一招了嘛……”苹果看着慢慢浮空而起的惊蛰,低声说道。
  “果果!小心!”破城者高举盾牌,格挡住了一侧向苹果冲来的树根,而星熊也是及时将苹果拽到了身后。罗刹冲上前,握紧手中的拳盾挥拳将那棵树根击碎开来。
  歌蕾蒂娅转动手中长枪,在斯卡蒂的掩护下,长枪中喷涌而出的激流穿过几棵树根,她猛地将长枪砸向地面,而那几棵树根也被她的激流拽到了地上。看到被歌蕾蒂娅控制住的树根。一旁陈和灰月冲上前,用手中武器将困在地上粗壮的树根斩断,然后二人开始同时旋转起来,掀起了两股剑刃风暴,树根卷入这场风暴之后碎裂成了无数碎片。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和那些冲来的树根鏖战起来,车顶上的白鳍和安哲拉不停向树根射击,而B计划则是把手指放在了狙击枪的保险栓上,沉下心静候命令。
  “可恶,怎么越来越多了!”欧阳尚云大声咒骂道,令柯感觉到她的气息已经完全紊乱了,她心中的怒气正在逐渐增加,快要丧失理智。
  就在令柯准备上前帮助欧阳尚云斩断困住她古锭刀的细长树根时,从令柯的脚下突然伸长出了树根将她困住,树根拽住她的双脚,还未等她用手中的太刀将困住她双脚的树根切断,她整个人都被吊起来,四肢都被捆绑住。
  “萤咲!”星熊将手中的盾牌像手里剑那样投掷出去,一根树根从一旁伸出来将星熊的盾牌弹开,盾牌旋转着重重地插在地面。
  此时众人面前已经生长出了错综复杂的树根丛林,形成了一道包围网将侦查小队困在了世界树外围。
  “诸位,请放下武器吧……莎拉达希尔说她不想与你们为敌。”
  法布提的声音从众人上方的天空中传来,一道金色的电光落在了一根树根上。法布提手握黑色长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草地之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的欧阳尚云也是只能冷哼一声,将另一只手中的环首刀收入刀鞘。
  “停手!都退回去!”
  欧阳尚云慢慢放开了古锭刀的刀柄,古锭刀随即便重重地落在地上,死死压住了树根,欧阳尚云一边捡起地上的古锭刀,一边为那些树根道歉。
  “萤咲!别拦着我我要救她!”星熊伸出手,想要冲向困住令柯的树根,但是却被罗刹死死拉住。
  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慢慢推开人群,走向前方看着树根之上的法布提。在刚才的战斗中,午夜一直让她们不要出手,她远远地就感受到了法布提的存在,于是便制止住了想要加入战斗的二人。
  “妹妹,哥哥……别来无恙……”法布提对着史尔特尔二人轻轻低下了头。
  “贝斯特拉在哪?还有丧钟小姐,她怎么样了?!”史尔特尔语气平淡地抬头问道法布提,然后在二人的注视下,法布提跳跃到了地面上。
  “她在做最后的准备,马上这个世界就要迎来新生,我们都会成为见证者……丧钟小姐情况稳定,莎拉达希尔正在安抚着她,她会没事的。”法布提上前走了两步,但是看到旁边被困住的令柯,又停了下来。
  “放开她吧,莎拉达希尔,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法布提话音刚落,世界树又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它轻轻放下了令柯,但还有一根细长的树根紧紧缠绕住令柯的义肢。
  “莎拉达希尔,请你放开她……”法布提的声音从刚才的平静变得有些严厉。
  “不用了。”令柯拆掉了义肢掉落下来,留下了空荡荡的长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队伍中。而树根依然死死紧握着令柯的义肢,颤抖着缩了回去。
  法布提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周围所有的树根都收缩回去,众人面前交错连绵的树根巨墙也是消失不见。
  草原上掀起了阵阵清风,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吹散开来,法布提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走向了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
  此时史尔特尔跨步向前,狠狠一拳击在了法布提侧脸,法布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贝格米尔也是拉住了史尔特尔让她不要冲动。
  “你骗了我不止一次了,我这一拳打在你的脸上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史尔特尔紧紧握住了拳头,皱紧眉头看着法布提擦掉嘴角的血迹。
  “我是没有意见,我也很庆幸你们能赶过来,在离世界树最近的地方迎接新的世界……”法布提坐在地上,把安格博达放在了身旁。
  史尔特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也是坐在了法布提的对面。
  “自从我们重逢开始,就一直在明争暗斗,因为伊米尔,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的站在一起,而现在你又坐在了我的对面,哥哥……”史尔特尔把莱万汀召唤出来,也放在了自己的身旁,“如果是真的要用那棵树去净化世界,那么为什么还要伤害华法琳医生,为什么又要不辞而别,不让我和小贝帮助你们呢?”
  法布提低下了头,入神地看着草地上的一株红色的不知名野花,法布提伸出手将那野花轻轻摘下,然后放到了史尔特尔的头上。法布提的手慢慢垂下,轻轻抚摸着史尔特尔的脸。
  “她会解释这一切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还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下次再说吧,妹妹……”法布提的眼光中闪烁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史尔特尔也察觉到了这股不详的气息,她的手快速地伸向了莱万汀。可就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莱万汀的剑柄时,法布提化作金色闪光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因为金色闪光太过于耀眼,众人都护住了眼睛。等她们重新睁开眼睛回过神来时,面前除了茫茫的草原和那星空一般的花海,别无他物。
  “斯卡蒂……斯卡蒂不见了……”午夜愣在原地,抬起了她空荡荡的手,她知道斯卡蒂肯定被法布提带走了,可是午夜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白小姐!白小姐也不见了!”安哲拉四处张望,呼唤着白鳍,与斯卡蒂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金发的黎博利女孩。
  “可恶……”史尔特尔锤了一下草地,愤愤地小声咒骂道,贝格米尔则把她搀扶了起来,让她看着前方的草原。
  这时候,众人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绿发少女正在向她们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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