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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揉了揉太阳穴,自循环区“逃到”生活区后,脑袋一直在隐隐作痛,还伴有类似反胃的感觉。
在牢房时,他尝试过呼出人物状态栏,就像呼出背包一样,不过没有成功。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存在隐藏理智值,再加上手电筒过于经典的圆形照明范围,越发怀疑自己是理智值过低造成身体不适。根据克系游戏的理智值规律,此数值过或低掉为0时——非死即疯。
X带众人来到“真人游戏”的游戏规则尚不明确,不过言在与X交涉的时候得到了些为数不多但珍贵的情报,其中有“副本内死亡不会造成事实死亡”。
穿着黑色洋裙的女孩给的信息很少,他不确定是X以“游戏体验”为理由,还是别的原因不泄露游戏内容,哪怕连最基础的操作方式也不告知。他当然也尝试通过微表情来判断X的话语所涵盖的感情,不知道什么原因,言一旦仔细观察女孩的脸,她的表情不是和R一样毫无变化,而是如同万花筒一般时刻都在改变,不仅根本解读不出任何有效信息,盯久了看还容易恍惚。
倒不如说,自从跨过那扇黑门,观察微表情这个“特长”愈发无用,先有看不清脸的X,后有只会微笑的R,那些不懂得收敛情感的人读起来倒是轻松,可是谁会去在意蝼蚁想些什么呢?
总而言之,X并没有说明“事实死亡”之外的“发疯”是否是“事实发疯”,他现在需要快速通关副本,保证自己理智值始终维持在健康水平,不至于在副本内外失智。
言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少年,他正在反复阅读病例,一副要把它们全背下来的架势,他知道R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过目不忘。
X在黑色空间里提到过,她之所以愿意与自己交流,是因为自己的“价值”值得她那么做,言难以确定X口中的“价值”所指,只能大胆猜测:既然这是游戏,通关一定是首要条件,在通关基础上的“完美通关”可能是“价值”具体指向的一部分,至于那些在储藏区报团取暖的垃圾们……不提也罢。
言并不打算回应X赋予自己“有价值”的事实,“有趣”——才是他要完美通关的驱动力。
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清算着现在身上的“debuff”:左手手背的刀伤、反胃、头疼,以及可能存在的低理智值导致思维混乱。身旁的R完全没有表现出和自己类似的症状,最可能的情况是他掩饰得很好,毕竟在垃圾场时,他刚吐完都能保持完美微笑,从“价值”层面思考,X似乎青睐于这样的怪人,所以……
“记完了吗?记完了就走。”言催促着,他现在需要速通,各种层面上来讲都不能在一层停留过久,更不提返回上面搜寻。
R把病例放进背包,他已经悉数记下,把资料带走纯粹是“资源垄断”。
言快步离开休息区到达电梯井处,回顾这一层,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枯木,那是笼罩在漆黑里、使无数人葬身的“绝对隔音方舱”。很难说清到底哪个是监狱,是“犯人”可以喊话交流的最顶层,还是每个人都不能相互交谈的方舱。
R率先登上电梯井里的梯子,言紧随其后。电梯井如同深渊一般,手电的光亮也难以照亮下一层的景象,井壁和梯子上的锈迹倒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哒、哒、哒哒、哒……”一种没有规律的碰撞声回荡在井壁里。
听起来像是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言止住向下攀爬的动作,“你听到没有,有人。”
“嗯?”R也停止行动,静下来倾听着。
当二人都停下时,回荡的声音更清晰了。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二人及以上。言猜测是丘华一行人,不知道他们探索到哪一层,也可能才刚离开储存区向下进行搜寻。可以肯定的是:声音的源头很远,如果是人发出的,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到达生活区,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和R之外的人见面。
双脚踏上新的一层,身后是电梯井,言向下方望去,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不知道向下探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耸立的锅炉,错综复杂的管道——似曾相识的场景,虽然相似,但这里绝非第二个重工业区,传送带、操纵台,走近不远处的箱式仪器,上面用红色写着“给水泵Ⅰ”。
“这是什么呢?”R用他那笑盈盈的脸询问着。
“发电站,”言环顾四周,“准确来说是火力发电站。”
R依然微笑着,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与先前别无二致,“唔,看来书里能学到的东西还是很有限,应该说是在孤儿院里能学到的太局限……啊,是我僭越了,我这种垃圾有书看就不错了,我没资格去责备……”
“打住,”言甚至有些时候都觉得,这个白衣少年自我贬低的行为有助于他给自己立某种人设,具有迷惑和恶心他人的作用,“你知道垃圾是不会说话的。”
R露出赞同的表情,点了点头,真的闭上了嘴。
观战二人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些人在游戏内以各种方式死亡,又无法退出观战,索性游荡在各个“直播间”当乐子人。
此时的评论区:
路人A:“为什么对我家R这么凶啦,R宝这么可爱,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路人B:“少在这里发癫,这B刚刚才杀了几百号人,三观跟着五官跑是吧。”
路人C:“其实我觉得言长得挺帅的呢,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小声)”
路人D:“姐妹我也觉得!”
路人C:“我是男的……(小声)”
路人E:“我超,南通。”
丘繁(信徒):“……”
路人F:“当事人来咯!”
路人G:“哥们没事吧?看你死的时候挺吓人的。”
路人H:“你名字后面的括号咋搞的,好东西拿来分享分享。”
丘繁(信徒):“即便我空无一物,神爱我,我爱神,我爱我。”
路人I:“?”
路人J:“魔怔人?”
路人K:“真的会有杀满一千个人来通关的吗,我看这俩靠脑子过也不难啊。”
路人L:“甚至有点无聊,这是可以说的吗?”
路人M:“妈的,真的会有杀满一千个人的疯子啊!我就是这么死的啊!”
路人N:“兄弟你是不是被那个白头发的疯子弄死的!”
路人M:“还真是,妈的,纯nt。”
……
这种行为这当然算不上吵架,“吵架”只会发生在能够建立起某种关系的人身上,而他们不过是落到同一条河流中的完全不相关的两片叶子,只能共同顺着水流前行。
二人照旧进行探索。操纵台无法使用,屏幕四周的按钮积满灰尘,把灰尘拂去后,陈旧感荡然无存,这台由人操控的仪器仿佛能立即投入使用。
言举着手电筒俯下身子,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操纵台每一处。越是看得仔细,违和感就越强烈:无论是监视器还是按钮都太新了,磨损程度完全不像是使用了好几年的样子。由于冶炼技艺落后,金属制品无法兼顾硬度与防腐蚀,这里的建筑才锈迹斑斑,那么操纵台这里的用材也该是低品质,不会出现使用几年只有屈指可数几条划痕的情况。
他看向旁边的人,R正用手摩挲着按钮,显然是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哒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阵脚步声。
言立即熄灭手电并放进背包,双持小刀与撬棍,移动到给水泵后方,静静等待。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是丘华一行人的可能性,不过很快便否定,他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到达这一层,所以这群人极大可能自下方而来。
他紧靠着仪器,缓缓探头,昏暗的灯光描摹出来者的轮廓,他们聚集在电梯井附近,显然刚到达此层,带领队伍前进的是一位女性,这位女性的身形十分眼熟,直到她说出:“大家都没事吧。”时,言立即确认此人是丘华。
他们不该有如此快的行进速度,就算上面的楼层全部不搜索,直奔这一层,也不该如此迅速。言非常确信先前在电梯井攀爬时听到的声音离自己很远,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R并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仍然亮着手电观察操纵台。
对于这一行人来说,远的亮光应该十分显眼,可他们就像是没看到般,直直奔向给水泵,也就是言的藏身之处。
言把双持武器的手藏在身后,从黑暗处现身,出现在一行人面前。他仔细思考过,自己与丘华最多只是有点小摩擦,还不至于动武,关于她弟弟的遭遇,他们不知道才对,所以此时还能和平交谈——谈谈这诡异的现状。
可众人一看到言出现,全体瞬间抽出小刀,眼里饱含杀意。
“什……”惊讶之余,言立马将撬棍横在身前,小刀刀尖指向众人,做出防御的姿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队伍最前的丘华回答道:“就像你看到的,杀人。”语毕,其身后的几个男人手里攥着小刀缓缓向前逼近。
势单力薄者见势也缓缓后退,R那种营养不良的小弱鸡他能打十个,但对面是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言非常清楚自己处于劣势,“丘华,你说的是你要看看下面的空间有没有适合大家生存的地方……”
“当然,”丘华打断了言的话,“我们把整个塔都看过,这里太破了,没有适合生存的地方,也没有能出去的出口,这里是个牢笼啊,我们是被关在牢笼里的罪人啊!”
“丘华!”怒吼声消散在空旷的黑暗中,言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不明白这些人的前后差异为何如此之大,这种感觉就像是噎住了,使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看进度条吧,多么漂亮的470,只剩下一半了,还忘了感谢你们做出的那一半贡献呢。”她鼓起了掌,掌声是这场猎杀的祝词,高歌着血腥的未来。
他们没有任何错,如果这里确实无法通过出口离开,那杀满一千个人就是唯一的办法,只不过这次自己的角色从杀人者变为了受害者,看着不断逼近的“同类”,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言难道会在大难临头时忏悔着“我不该杀人”?不,他当然不会。他“不好受”的原因是没有早点把这些人解决掉,以至于留下了隐患。
这些人逼的越来越紧,扇形的布局让言没法从侧面跑开。
一个男人猛地侧身向前,一把抓住言拿着撬棍挡在身前的左手,言立即用右手的小刀狠狠刺向男人的手臂,拔出,再刺!男人吃痛松手,言向后跳了两步,拉开距离。
“R!”他感受到第一下拔出小刀时有明显的阻力,显然刀尖是扎进了那人的骨头中,这把随手捡的破烂小刀可经不起这么用力地再扎几下。
言把R叫来是想着他之前在丘华面前印象还算不错,看他能不能说点什么改变局面,又或者R像谋杀丘繁时那样说一大堆,让这些人陷入幻境,再不济R什么用处都派不上,他还能吸引对方注意力,好让自己脱身。
R闻声赶来,言看着那带着光的人形越来越近,却在到达时,站在了对方那侧,也就是站在了言的对立面。
“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R的作为在言意料之外,不过他并不将此视为背叛,R能投靠“团体”算他的本事,言只疑惑R和丘华是什么时候计划出这场“大戏”,在存储区时,他们俩分明没有独处的时机。
R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地的用手电的光“追逐”眼前节节败退的被围猎的对象。
言视线越过身前的壮汉,盯着R,借由他手电的光,言看到目前为止最匪夷所思的事:那张总是挂着完美微笑的人畜无害的脸,此刻面无表情,那黑色的眼睛,漠然地盯着自己。
那个在垃圾山旁边吐了都要保持“有礼貌”的人,居然在自己将死之前做出这样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言意识到了什么,质问的后半句被咽进肚子里。
“哈——”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停止后退。
“原来是这样……”他近乎自嘲地说出这句话,随后缓缓闭上了眼。
言只害怕一件事,而那件事绝不是死亡。
对于“死亡”,他更多是“讨厌”,“死亡”是无趣的,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他光是听这个词都听到厌倦了。
他看到死亡是“绝对”的,人类在死亡前得不到半点“变数”,就像是他的生活:“麻木”、“无趣”。每一天都像是在灰色的世界里,看着灰色的风,吹拂泛不起一点波澜的灰色污水。
所以他讨厌一切“无趣”,他就快被逼疯了,或者说已经被逼疯了。
但是这个世界充满变数:死亡、背叛、战争……与之前的世界是多么天差地别,言清楚神经末梢传来的冲动是他感受到了:
“有趣。”
他睁开眼睛,眼前没有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壮汉,也没有说着大话的丘华,只有一如既往微笑着的R举着手电。
他在看到R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表情时,反应过来:眼前的都是幻象,是因为自己理智值过低产生的假象。
倒也不是说R不笑时的表情多么惊人,只是这件事过于不合理,让言一下子串起所有不合理的现象,从而明白自身处境。
他之所以相信丘华一行人能到达这里,是他过于相信自己先前在电梯井里听到的脚步声,那个声音是个信号,告诉言:“丘华一行人正在行动”,但早在那个时候,言就已经出现幻觉。
就在刚刚才注意到,为什么那个时候R一言不发,只说了一句“嗯?”,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听到那阵声音。为什么丘华一行人能如此迅速到达这里,还知道他们杀了人,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想象,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知道的事。
镇痛姗姗来迟。小刀从骨头中拔出的阻力不是幻觉,那是因为那两刀言扎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血液正从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鲜红涂满左手,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
言从物品栏里拿出绷带,熟练地缠在手臂上。
“您看起来,很擅长包扎。”R拿着手电照着言血淋淋的左臂,保持一定距离。
一开始言突然关闭手电,甚至拿出武器时,R就警惕起来,观察四周不像是有人的迹象,他虽然疑惑,也照旧进行搜查,即使来人了他也自有办法“说服”他人。
直到言呼喊自己,他匆匆赶去时,看到对方被浸湿的左袖,地上还有新鲜的血迹,言摆出防御姿态且不断后退,就明白他是陷入了幻觉。
R只是远远地拿光照着,保持安全距离,他们不是同伴,他没必要冒着危险去解救言。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受影响呢?”言在单手给绷带打好结之后,问出他无比在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