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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遗迹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死寂。行走其间的众人有理由相信,昨日他们见到的蚁群就是这片大陆幸存的动物,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几个小时一来众人的所见所闻中得出的结论。
如果非要让人评价这次遗迹旅程的话,相当一部分人都会拿“春游”来做类比。因为这一路上简直风平浪静到令人心慌的地步。要不是偶尔出现的几株在现实地球上压根就不会出现的植株,这里的情况就真的像是一个没有动物的自然保护区。虽然说不上哪里奇怪,但那股诡异不安的气氛却一直弥漫在众人之间。
梁云亮在队伍前方,手持三维地图为所有人领路,然后是唐璜和竹,他们两个分别在偏左和偏右的位置,落后梁云亮一些,再往后就是处在被保护位置的上官谦,殿后的麒则像出来逛大街一样,四处张望着搜寻记忆中留有印象的景色与记忆中比对。
“怪,很怪。”麒抬头看看那个几乎不会改变位置的太阳,那玩意儿就不能拿来判断时间,时间?麒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块怀表,心底也随之升起一阵恶寒,从口袋里掏出怀表,从殿后的位置来到上官谦旁边,“这东西在遗迹里也能正常运作,你拿着,每隔半个小时给大家报一次时。”
“哦?好,好的。”上官谦一路无话,只是在低头走路,突然被麒“委以重任”,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怀表看起来好特别啊。”
“多少算个‘半遗物’吧,毕竟能在遗迹里正常运作,具体我也不是太懂,老头子送我之后就没怎么研究过。”麒草草结束与上官谦的对话,来到排头的梁云亮旁边,向他搭话。
“我们走到哪儿了?”
“一半,好消息是另一半路会轻松平坦不少。”梁云亮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地图,因为遗迹里缺乏有效的定位设备,一旦偏离原方向会非常麻烦。
“算了,别打扰他了,你要是真相找话可以跟我聊聊。”唐璜朝麒努努嘴,示意上官谦走到队伍中间,而他自己则和麒落到了队伍末尾。
“这里太安静了!”唐璜神情凝重,警惕的目光已然出现倦怠。
“这是好事。”麒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若非如此,你也不可能在营地里加设那么多针对遗兽的防御设施。并且那些设备还有经受高烈度使用的痕迹。说明这里曾有需要你去花大功夫防范的遗兽,而现在,它们全都消失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麒尝试强行解释,“我同样可以认真的告诉你,上次我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地貌不是这样的。当时这片大陆破碎状成不知道多少块,在同样不知道多高的半空中漂浮着。那种景色就算你想破头都想象不出来。那绝对不是能够让物种正常繁衍的环境。你懂我的意思吗?那说明,这地界儿起码发生过三次翻天覆地的变化。物种灭绝是很正常。”
“但愿如此。”唐璜抿了抿嘴,识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期间,两个人又和上官谦聊了聊。得知她和哥哥是和父亲一起来到羊城的。在龙门和天洲收回羊城大部分权力后,自然要进行一波招商引资,进行开发建设,而他们的父亲正是这些慕名而来的事业家中的一个。
“对了,小麒你到底是哪家的?羊城的大户人家应该只有‘焚亏’和‘忌恩’两家。我看你哪家都不像。”上官谦再报第三次时的时候向麒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谈这些。”麒的确没什么可谈的,他对焚亏并不熟悉。
“哦,这样。”这番发言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对方在可疑隐瞒不想为外人所知的悲伤回忆,“对不起。”
“???呃,没,没事。”麒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对方在为什么道歉,如果是聪慧如从巳那样的高情商大聪明在,肯定能完美的解决,但很可惜现在这里只有麒。
一路上实在是太无聊,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闲聊,在互相介绍与闲扯中,几人的关系也慢慢熟络起来,竹虽然在不能说话,但也不时比划着手势,让唐璜代为发言。而负责导航的梁云亮则始终恪尽职守,一言不发。
本来就是年纪相差不多的同龄人,而那个明显有“代沟”的大孩子又恰到好处的“失语”。在彼此了解逐步加深下,话题也开始逐步深入,唐璜甚至开始说起自己在羊城移民区流浪的事情。(当然,他也有意识地向上官谦这个外人隐瞒了自己恶童基地逃往的那段故事。)包括如何在扒窃钱包的时候被麒发现,然后后者又是如何追上自己,帮助自己摆脱凶恶的歹徒,又是如何在那个面摊老板的接济下艰难度日。
“那是我爸。”一直一言不发的梁云亮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麒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一系列线索像是线一样链接到一起。原来以前从巳常去的那个面馆的老板是梁云亮的父亲,同时也是“裔”的恶童计划的负责人之一,还在唐璜流落街头的时候接济过他,并且最后,死在了郑重的手里......
“那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竹的疑问同时也是唐璜本人的疑问,他向做完手语的竹点点头,像身前的梁云亮发问,“那他当初帮助我们是为了什么?他大可以直接......”
“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但我不知道。我和他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众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的语气也还算沉稳,但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他们聊的东西显然超出了上官谦的接受范围,她带着求教的眼神看了看麒,后者闭上眼轻轻地摇摇头。杀死他父亲的是郑重,他亲眼所见......所以这个人生啊,它确实是苦涩如歌。
......
今年夏天那会儿,裔族和半神种持续数年之久的和谈终于有了关键性进展。这个进展有多重要呢?龙门把学院前院长郑德惩请了过去担任教育界的代表,全权负责双方在教学与科研领域的合作;晚些时候,龙门方面排除了一批交换生,诚意足到什么程度呢?龙门的少掌门陈丞赋当时就在那架飞机上。之后的事情对于麒来说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喜闻乐见了。
麒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重走一遍这条路,当初陈丞赋闪开赛尔托斯回营地是走的这条路、麒赶回去帮助奠解围也是走的这条路,如今他们又故地重游了一遭。不过幸好当初那副尸山血海的残忍景象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碎落的枯骨残骸。这些残骸已经被风蚀雨侵得相当严重,不过让人感到怪异的是,残骸周围有反复翻掘的新土。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这些骨头渣子埋了刨,刨了又埋似的。
“就没听说过遗迹里有哪种食腐动物有这特性。”麒很像停下来仔细研究研究,但奈何队伍越走越快,大家都不愿意在这片区域久留。麒只好跟上众人的脚步。上官谦自然也在逐渐向麒靠近。
终于,众人在五个半小时的跋涉后到达了飞机的残骸处,其实也算不上残骸,飞机的机体相当完整,你说它还能起飞估计都有人相信,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正如众人所料,这里仍然保有作为一个营地的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同时,飞机附近有一小块胭脂色的空地,数不清的骷髅骸骨在此之上堆砌成一个极具象征意味的图腾。久远之前某个时间散发的浓烈血腥味凝固在空气中,灵峰示波器在不安地嘶鸣,诺荣指示器早就开始了歇斯底里。
“你的无能,激怒我了......”麒默默诵念了一遍当初奠嚣张挑衅时说的那句话。从巳平时只顾着调侃那个老怪物的不好,完全忽略了他真正的实力。麒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当时那种情况,最后麒要是没有及时赶到,让奠得以即兴发挥,那他们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上官谦离麒最近,自然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某位长辈的一些话。”麒对奠的敬佩是真心实意的。
“运气不错,没走什么岔路。”梁云亮勤勤恳恳带了一天的路,总算是顺利到达目的地,满身疲态连掩饰都懒得掩,“唐璜,咱俩把这些尸骸埋了。从巳你去机舱内看看。”
“我去,走了一天的路了,能不能歇会?”唐璜看那白森森地骨头,心里只觉得发毛。
“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能为他们入土为安?”梁云亮从背包里掏出一柄工兵铲,开始了土工作业。
“那可不一定,还有人在安葬他们。”竹扯了扯唐璜的衣角,又指了指不远处另一边的角落,那里面鳞次栉比地排列着许多小小的土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坟头。
“这些做的很正规。削平的木碑上甚至还刻有死者的生卒年份,籍贯,还有,生平小传?”麒走进自己揣摩,转头对着正在走来的梁云亮眨眨眼,“这是哪种食腐动物的习惯?”
“很可惜,这是人类的习俗。”上官谦在麒身旁站定,“当初搜救队只营救出陈丞赋之后就草草收队。当时就有人说遗迹里可能还有其他走散的幸存者,但龙门一直以各种理由解释。现在看来,这里确实有其他幸存者。”
麒的小脑袋瓜子又是“嗡”地一下炸开了。所有相关线索又连成一片。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那两个人的。刘天一和羽导慈,或者说“逃拓”和“维拓斯”。这两大缺大德的极品大能已经得到了实体,除了不能外出霍霍现实世界外,啥事干不出来?闲的肝疼没事做把看得见的大型遗兽人道灭绝、把罹难者的遗骸埋了挖,挖了埋。反正他们在这里拥有几乎无限的时间。
“快看啊,这个墓穴还没来得及封土。”上官谦俯下身自己辨认,“颅骨、挠骨、尺骨、肋骨、脊椎......这是一副完整的骨架。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我很好奇那家伙现在的精神状态。”梁云亮看了看一人长的墓穴中静躺的如教具般精细完整的骨架,又看看那一堆分不出身体部位的骨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这架飞机里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好像只有一个法医学的,叫,赛尔托斯来着。”
“不,不可能是他。在崩塌状态的遗迹里不可能留活人。这个坟坑还是新的,你觉得那个实习法医几百岁了?也许已经几千岁了?”唐璜抄起一把工兵铲,把这具遗体掩埋,“我们啊,就别在这帮倒忙了。与其让他们乱葬在万人坑里,不如依他的意思,让他们像一个人一样得到安息。”
“你只是想偷懒吧?”竹只比划了一个手势,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懂。
“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太危险了。”麒的后脖颈的汗毛早就竖起来了,这份“当局者清”的自觉让他局促不安。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今晚找过来又能把我们几个怎么那样?”
“那如果他已经被感染了呢?”上官谦两手插兜,看着飞扬的沙土,冷不丁地发言道。
“呵,那刚好省我们不少事!”梁云亮和唐璜同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别说她上官谦了,就连麒听着都觉得心里发毛。
“那我去机舱里看看。”麒耸耸肩,转身而去。上官谦连忙跟了上去。唐璜向竹努努嘴,后者也不情不愿地跟她走了。
“怎么?这么容易让她跟别人走了?”梁云亮一边挖土一边调侃。
“那家伙啊,是个神仙!不懂凡心的~”唐璜啧啧嘴,“别打我妹的注意。”
“呵,活着出去在考虑那些。真不知道你们这种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哪像你们!”
机舱整体构筑十分完整,侧腹靠后的某处被强行开了一个大洞。被简单的材料遮挡着。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样子。
麒在入口前站定,从后腰处拽出一把狼猎枪,简单校准一番后,低头用手指感受着这把枪上的花纹,转头看向竹,郑重其事地问:“会用吗?”
“嗯。”竹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从麒手里接过了那把狼猎。
天知道机舱里面有什么。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麒有信心自保,但她俩就不一定了。梁云亮毕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种安排。郑兀的这把狼猎主要是靠裔族的能力驱动,给竹效果显然更好。紧接着,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小臂长的大号改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有意模仿奠。把改锥抛给上官谦,他自己大大咧咧地走到门口,做出一个CQB的预备动作。竹明显受过类似的训练,在门的另一侧做着相似的动作。
“一会儿紧跟着我。”麒话音刚落,转身一掌拍碎门口耳朵遮盖物,旁边的竹反手握着战术手电强攻进入。
“先去驾驶室。”那姑娘动作太快,完全不管身后的人跟不跟得上,“啧,我们走。”
“哦,好。”
刚一进入,空气中就算发出一股浓烈的霉味。舱内各处设施锈蚀的极其严重。与完好如新的外壁截然相反,这内部的景象像是泡在水里锈了几十年一样。地毯以辨不出本来的颜色,舷窗从边沿起敷上厚厚的黄垢,中间一线透光的空洞反射出飞扬的浮沉。两旁的座椅已经长出密密匝匝的长毛,墙壁剥裂,随时有不堪重负垮塌的风险。麒肩头一垮,颓唐地暗自叹了口气。双瞳随即发生反应,不过他并不能做到黑白颠倒的瞳孔,只能做到黑白杂糅地驳色眼眸。虽然看着吓人,但对麒来说实用最关键。
“从巳,不好了!表!怀表不走了!”作为接受过裔族精英教育的优秀裔族子嗣,她当然知道这意味这怎么。
“我们在踏入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拉入了某个未知的‘灵域’。”麒揉揉眉头,“那她的突然消失也就说的通了。”
说着,麒从她手里接回长改锥,他更愿意称之为“长刺”。
“握住我的手,注意脚下,时刻关注表盘,如果指针松动了马上告诉我。”麒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是,是!”尽管上官谦心里有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最后都化作一声信任的实验,女孩愿意相信他能够带着他逃离这个遗迹。
麒几乎是拽着上官谦的手一路飞奔,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这些反常的腐蚀痕迹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序言灵盘踞之处。而身处其中的人无论如何都只会走向同一个结局——被感染。
不能让郑兀的悲剧重演,麒现在的行动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强烈执念。这些都源自于他初生时的那场“通感”。那场荒诞闹剧中的他就是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冷眼旁观,才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而如今,他才刚刚得到旁人的信任和嘱托,怎么能就这么潦草地重蹈覆辙。
“从巳!”身后的一声惊呼把麒拉回现实,麒以为灵域松处已至,摆好架势准备用奠的灵域对冲,但是还没摆好架势就又听见,“我,跑不动了!能不能.....休息会儿!”
“呃?”麒这才意识到这片灵域的诡异之处,他们跑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的摆设却还和刚进来时一模一样。鬼打墙似的一直呆在原地,“确实,这么浪费体力肯定不行。”
“我感觉已经跑了十几公里了!你怎么喘都不喘一下,还有上次你扛着我越野也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体素质?”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是每两天跑一个全程马拉松。教练说,那是我所有课程的基础。”
“那你教练一定很厉害吧?”
“她是一头遗兽。”麒没见过启谶,只是在记忆里有些关于她的印象。他认为此刻应该和这女孩聊聊,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但显然,无论是从巳还是麒,他们总是低估遇到的女孩的能力。
“好了,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感觉又能再跑一会了!”
“等会。这个密闭灵域的表现形式是不断循环的机舱。我们无论怎么跑都是徒劳。”麒站起身,贴着墙一边踱步,一边用刺柄敲击机舱壁,“他给的路,是走不到尽头的。除非自己开路。怀表紧贴胸口,躲在我身后,背过身去,捂住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会瞎的。”
说罢,麒用长刺在墙壁一点画了一个圈,那是附近舱壁最脆弱的部位,同时也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麒双手紧握长刺,腰身下蹲,为全力一击摆好架势,同时,长刺刃身缠绕上一抹微弱的靛紫色火焰,那是目前麒所能精纯的最极致的火焰。毕其功于一役。
“给我——破!”麒的怒吼在望不见尽头的机舱里回荡许久,而响应此命令的是如太阳般璀璨、冰冷的激烈火光,还有那几乎要撼动整个时空根基的大地震。
强光与振荡足足持续数十秒,才渐渐收歇。从巳手中的劣等凡物早已汽化无形,而麒面前也不过出现了一个仅限一人通过的小洞。
麒扶着边缘往外探了探脑袋,眼前的一切让他着实震惊。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