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对不起!我让她跑掉了。”郑兀在移民区的安全屋内,毕恭毕敬地低头向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认错。
“要真想抓她也不会派你一个人去。”纯相仰坐着两脚着地的靠椅,一双长腿交叠在会议桌上,专心致志地修着指甲,“你在酒吧和谁打了一架?”
“郑天蛰。我看不惯他很久了。”郑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思考着现实里郑天蛰能不能抗住那一下。
“为什么看不惯他?他没有照着你的意思活着?”纯相抬起头,看着这个身心俱疲的弟子,“你们天洲人不是喜欢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是。”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再这么下去早晚出问题”纯相把腿放下来,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你应该放一个长假。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战区。”
“诶~......”纯相拉着脸,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完全在对牛谈琴。
“**今年就不能有点好消息吗?”不封骂骂咧咧地从通讯站里走出来,双眸竖立,头发炸立。
“怎么回事?”纯相看得出来,不封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再和他开玩笑就有点不合适了。
郑兀听到他们两个是用“遗兽”之间的语言交谈并且语气焦急,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就一个人很知趣的离开了。
“‘学院’派去‘半神种’做学术交流的飞机在海上失联了。陈长辞的儿子陈丞赋也在飞机上。”不封揉着被冷汗刺痛的后脖颈,“有人怀疑是‘半神种’持机,‘龙门’里面已经有人闹事了。陈长辞这次真的坐不住了。”
“你觉得?......”
“看陈长辞的态度,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幼卿’的传承就此断绝,‘龙门’易主。到时候没有人会在乎那份遗嘱。”不封整个人坍缩在椅子里,活像一个周一早晨不想上学而对世界绝望的小孩。
“嗨,看把你吓得!”纯相讪笑着收回偷拍不封的相机,“我现在就回京,看看能不能帮上阿右。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不封颤巍巍地举起枯槁的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我只需要收个海上快递而已。”
目送着纯相离去的背影,不封的后脖颈又刺痛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不让她继续待在羊城这个决定肯定不会错。
......
羊城北城区中心医院,特殊病房。
北城区是块好地方,远离高速、远离铁路、远离机场、就连地铁也不往这边通。安宁,温和,悠闲,便是这里的生活基调。住在这里的人不像羊城其它地方那样忙碌、压抑、以各式各样的姿态被生活所迫。当然前提是你足够富有。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和阴冷走廊的气氛让郑天聅很不舒服。右腿被吊起来打上石膏固定住以后他又不能翻身,现在是怎么着也不自在。其实之前郑胥将也想给他专门请个医生再把医疗设备摆到他的房间里来。郑天聅觉得这样太麻烦又费钱,便果断拒绝了。很难相信当初可以公然和“龙门”较量的羊城地头蛇竟然会落魄至此。
对此,郑天聅并不关心。他现在对郑天蛰能不能削出一条完整不断的苹果皮很感兴趣。他笨拙地把水果刀换到右手,然后再换回来,调试着不同的几种运刀方法,却每每都能在快要功亏一篑的时候挽救回来。郑天聅能感觉的到,他在暗自跟什么东西较劲,按照他对他的了解,只要他一露出这种表情,那就要么被老爹训了,要么就是在外面打败仗了。
“你出去打架了!”
“没有!”
“和谁打?”
“郑兀。”
“赢了吗?”
“平,平局。”
“怎么打不过他了?”
“他,把我拉到领域里去。”
郑天蛰九年前就是S级的水平了,颓废了九年没有退步,仅凭这一点就能让郑天聅欣慰半天。
“他从不会持强凌弱。而你却一直满嘴跑火车。”
“我打不过他。”郑天蛰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很不情愿地承认了。
“要我帮你打回去嘛?小时候还一直都是你帮我出头。”
“拉倒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他和你一块受的伤,现在他生龙活虎地揍,你连床都下不来。”
“呦,都在啊?”病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风尘仆仆地健壮中年人笑着踏进来。他个子不高,穿着酒红色的短风衣,面部线条冷凌但这会儿却显得很柔和慈祥。他眼睛混浊不堪,让人怀疑他其实已经双目失明,实际上他的视力确实不太好。
郑重在满是慰问品的桌子上放下自己的果篮,跟兄弟俩分别打了个招呼。郑天蛰起身把椅子让给他。郑重把靠背调到前面重新坐下。
在郑胥侯加入‘裔’之后,郑重为他们两个提供了不少帮助。毕竟郑重以前也是一个被孤立的异端,他总是能很好的带入并理解兄弟二人的心情,这么些年的相处下来,郑重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几乎要高过他们的生父郑胥侯了。
“伤好点没有?”郑重地双眼无神,瞳孔也几乎不会聚焦,但是你能确实的感受到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你。
“目前来看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郑天聅低着头,从小到大,他面对那样一双眼睛始终都很不自在。
“那晚是你做的手术?”
听到郑重叫到自己,先前一直如坐针毡的郑天蛰打了个哆嗦:“是,是我。”
“还行。起码没说关键时候掉链子。”郑重中肯地评价着,“那天晚上我们错估了对方实力,‘龙门’的情报工作不可能如此不堪。但这已经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了——阿聅?”
“哈?~”郑天聅心头一紧,如果说郑重在他们父亲离开之后就顶替着父亲角色的话,那他无疑是一位严父,让人望而生畏的严父。
“那晚之后郑兀获得了不少启发,你资质不比他差,有什么收获吗?”郑重语气平淡,没有过多的期待,也没有任何责难的意思,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能隐约感受到郑重对他的期盼。
“啊......”郑天聅一时语塞,他知道郑兀已经晋升到了P级,那是可以自由控制“领域”的境界,在以实力为荣的“裔族”里,这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昨晚我见到郑兀了。”郑天蛰开口帮忙转移郑重地注意力。
“那你们聊的来吗?”
“我们深入交流了一番,并交换了彼此的意见,但是很遗憾最终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呵呵。”郑重咧嘴笑了起来。
“每个人的机遇不同,但绝不能让它在你眼前溜走!这是我最后能教你们的了。”郑重笑着说,比刚进门时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我要退休了,准备回去做点小生意。”郑重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沉默了一会,“我建议你们两个不要加入龙门。不管‘焚亏’以后变成什么样,都待在家里。”
“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不过我在龙门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摸出了些规律。你们两个,不要让我退休后还不得安生,听明白没有!”郑重眯着眼睛,与其他长辈无异。
“阿蛰,你改天也和郑兀好好谈谈。算是我这个过来人的建议!”郑重说罢缓缓起身,“再见了。小家伙们!”
“啊!那我送送你?”郑天蛰起身跟郑重客套了两下,把他送出房间。郑天聅也撑着上半身抬起,目送着他远去。
“咔擦。”郑天蛰重新关上门,重重出了一口气,“呼~真吓人啊。”
“从小到大没变过——诶?喂!你掀我被子干嘛?”
“我看看要不要给你换个裤子。”
“滚你**!”
......
陌生遗迹的某处,简易帐篷内。
说是帐篷,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遗迹开发指挥中心,由于各种专业的通信和监控设备都没有安置,这个本应该算作小号帐篷的内部空间十分充足。
“喂!为什么你要和我睡一个帐篷?”蔡歆然一脸嫌弃地看着自顾自脱衣钻入睡袋的从巳。
“因为你只带了一个帐篷过来,检查物资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故意的。”从巳迅速整顿到位,准备与蔡歆然告别。今天一连串的高强度工作是在是太累人了,而且刚才搭建营地帐篷的工作基本上还都是他一人完成的。
“喂!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吧?第一次在遗迹里过夜,怎么可能睡得着?”蔡歆然坐到从巳身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早知道我就让你带《一千零一夜》了,这是我的责任。”从巳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起码蔡歆然听不出来。
“话虽如此,但是?......”蔡歆然话还没说完,从巳就已经睡着了,回应她的是从巳舒缓匀称的呼吸声。
这里的夜晚一片死寂,没有虫鸣鸟啼也没有遗兽的吼声。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安静的近乎反常。蔡歆然躺在自己的睡袋里,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她听不见任何属于大自然的声音,甚至连风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有。
“为了省钱的便宜货总不能隔音这么好吧?”说着蔡歆然起身外出。
从巳把营地帐篷选在他们入口附近的一块小高地上。从巳准备把这里搭建成一个半永久据点,这个决定虽然消耗了他们相当一部分资源,但收益显著。营地四周严严实实地围上了一圈“高墙”。那是由“四监”主持研发的第九代遗迹自主防卫设备。主打的宣传口号就是:除了我们之外,没有遗兽可以越过这高墙!
除了营地帐篷和一些基础的必须设备之外,其他物资都分门别类的堆码在各个区域。完全按照遗迹勘探的操作手册进行。真没想到从巳这家伙生活邋里邋遢,工作却是一丝不苟。
一边想着,蔡歆然绕着营地转了一圈,试着扮演起遗迹勘探队里夜巡员起来。每到一个仪器前都假装那里有一个熬夜留守的同事,和他打招呼嘘寒问暖,当然更多的是在和“他们”抱怨这个牙尖嘴利的恶毒领导和漆黑无光的寒冷夜晚。
那个牙尖嘴利的恶毒领导自然就是从巳了,而这个寒冷的夜晚指的就是这个没有星光的夜晚。基本上每个A型(类自然环境开放式)“遗迹”都有一个“太阳”——当然如果有复数多个或者一个都没有那自然是无法生成生态环境的——和其他复数多个的“天体”,这其中包括不同数量的月亮或星星。由于一些未被公开的原因,遗迹内部不允许使用飞行高度超过“该遗迹内最大高度的植株”的飞行器。所以没有人能确定那些所谓的“太阳”“月亮”“星星”到底和人类所理解的是不是一回事。
这些都不是蔡歆然的研究课题,她也没兴趣关注这些。他更在乎的是凌厉的夜风中始终飘荡着的这股特殊气味。这漆黑夜幕之中不存在一丝星光,唯一亮灯的营地好似黑暗**中的一叶孤舟,悄无声息地漂泊在寂寥阴戚的原始遗迹里。
太安静了,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正想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幕的寂静。
那是什么?那种惨绝人寰的声调绝非人类!何况这片未开发的遗迹也不可能有人!但这声哀嚎中传达出的危险信息是绝不会错的。也就是说,附这近有强大的掠食者?怎么办?外面漆黑一片无法测距,实际上蔡歆然现在连那声哀嚎的方向都分辨不出来。
“噗嗤”~“嗞嗞”~
有东西装上高墙,紧接着被自卫反击设备击杀。
声音此起彼伏,倾盆暴雨似在在“高墙”上炸裂开来。刚才那一声嘶吼就像防线溃败时多此一举的撤退指令一样,先前屏息聚气妄图逃脱追杀的遗兽如溃坝洪水,而这个营地正横亘在潮水的正中央。火光,焦糊味,还夹杂着不知名遗兽的惨叫声中,“高墙”即将过载,猩红的提示和警报长笛随时可能被那些逃兵的冲锋践踏地粉碎。
不知名的遗兽还在哀鸣着向营地发动冲锋,大地在散乱的脚步声中剧烈摇晃,营地的电力全部被“高墙”压榨,遗迹内的照明灯包括警示灯全部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蔡歆然呆立在原地,面对此情此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这啊?”从巳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他此刻和她站在一起,“做的不错,起码没有乱跑乱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蔡歆然感觉自己舌头僵硬,嘴唇发麻,心脏也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喂!你在哪?”
“我在,我在。”从巳伸出胳膊,让她能够抓住自己,这样不会对解决问题有什么帮助,但多少能让她得到一些慰藉,“放轻松,只不过是一场狩猎,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但从巳此时此刻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高度关注着受冲击最猛烈方向的情况。他的双眸也因为高度亢奋而黑白颠倒,那双“半神种”的眼睛让他可以在黑暗中看的更多。
那些四脚遗兽也有着尖锐的牙齿,鬣狗一样的身形和鳄鱼般的背铠,更何况还有这么庞大的数量优势。但它们却像被追赶的羊群一般?猎手是谁?大地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有节律的震动,不可能是溃散兽潮的杂乱脚步引起的!
“但但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蔡歆然紧紧攥着从巳的胳膊,说话时牙齿打颤,还哪有当初豪言壮志时的神气,“营地要电力耗尽了!”
"我知道,我知道。"说话间,“高墙”也不辱使命,抵挡住了这一波兽潮,不过过载的发电机和严重超负荷运转的“高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经受下一波冲击了。目前看起来好消息是,不会有下一波了;坏消息是,猎食者就要到了。
“我有个计划,你在这不......”从巳还没迈开腿就被蔡歆然死死拽着。
“别,别丢下我,带,把我带上。”
“嘛。快点!”说着从巳伸手抓住蔡歆然的手,带着她在营地里来回穿梭着。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营地中所有有可能引起猎食者注意的东西全部关掉,让这个猎食者可以全心全意的捕猎它的猎物,而不是被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吸引注意力。不过从巳也没有把握它会不会被营地附近对成小山的猎物尸体感兴趣。
希望它只喜欢吃活物吧!等等,这种想法绝对很危险!
在一阵不算很漫长的东奔西走后,从巳拉着蔡歆然重新站回到营地前的空地上,他决绝了躲回帐篷的提议,那没有任何意义,帐篷不能抵挡那个光凭行走就能地动山摇的猎食者。从巳也很快否决了与它一决雌雄的方案,从巳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明白遗迹中生态系统的规则。
从巳和蔡歆然并肩站在已经关闭了的“高墙”后面的空地上。蔡歆然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要不是她收里紧紧攥着的从巳,她估计已经陷入疯狂。从巳依然很冷静,这点程度的黑暗和他与那个红眼见面时的场景比起来差远了。从巳左手被蔡歆然紧紧攥着,整条右臂不能动弹,空闲出来的左手紧握着不封赠予的那枚“玉玺”。他向来是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抱最好期望的同时做出最坏的打算。
假如猎食者发现他们,就用这枚玉玺牵制捕食者,自己带上蔡歆然通过不远处的“门”逃离遗迹。假如玉玺抵挡不了,他就不得不再使用一次通过考试时用出的那招禁术了,希望届时蔡歆然能顶点用,可以独自一人操作门的开合。
正在从巳为最坏的打算胡思乱想之时,蔡歆然冷不丁地开口:“说点什么啊!你平时不是总变着花样的拿我开玩笑吗,这次怎么不笑话我了?”
“嘘!来了!”从巳如梦初醒般惊恐地发现那个它已经距离营地很近很近了!他一把拉过蔡歆然把她的嘴死死捂住。惊慌之中那枚玉玺从他手中掉了下去,滚到离他不远处的空箱旁。丧失了主动出击的机会!从巳暗自懊恼着,但眼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何况跑过去弯腰捡起那枚玉玺。
如山般庞大的巨型怪物缓缓从营地旁边经过,它一路扒开参天古树,在古老的土地上烙上自己的脚印,它的叫声犹如婴儿般尖利。从巳模糊地能看到个轮廓,但蔡歆然完全就成了睁眼瞎,只能感觉到面前有个大家伙,她抗拒地想挣脱从巳,却被他控制地更紧了,也许是听到了从巳平稳的心跳,也许是被那声尖啸吓破了胆,蔡歆然终于安静了下来。那只捕食者也没有在死尸面前多做逗留,径直追赶它的羊群去了。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等了十多分钟。
“呜呜!喂!”蔡歆然扒开从巳的手掌,“你丫抱够没有?”
“......咦~好恶心。”从巳向后跳了几步,与蔡歆然拉开距离,他到现在还保留着“通感”时被影响的习惯,极度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他确信现在自己双臂上已经起了一片红疹。
“喂?喂!你,你人呢?”
“呆着别动,我去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