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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区。
“狼猎人”的摇篮、名利场、墓地。同时也是数十万流离失所之人曾经的故土。尽管仍有数以万计的宗教狂热分子试图在信仰中的圣地重新建国,但,以凡人之躯踏入连“龙门”都无法触及的法外之地,后果可想而知。
几多年前,“裔”组织首先发现了该地区(彼时这里就是个连年战乱的纷争之地)的大型“遗迹”群,“龙门”也在同年闻讯而至,由于这直接代表“裔族”和“半神种”全体意志的两大阵营的介入,直接将该地区的冲突强行拔高到“裔族”与“半神种”对垒的层次。
那时“裔族”的精神领袖“广予”还在世;“裔”也在之前针对地中海公约的“谴责”行动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手腕。处于巅峰状态的双方强硬、高效地清理了场上的“无关人士”,并在互相监督的奇异气氛下开始各自的“遗迹”科考。
但在八十年代年初,几乎就在世界格局剧变的同时,一个震惊“裔族社会”的消息横空出世,“裔”宣布在大型“遗迹”群的开发中出现了重大收获,他们已经获得了完整的“——嫁接”技术——这是一个几乎可以造神的技术!何况“裔”自己的“恶童”项目已经相当成熟。
之后的事情就很稀碎了,只有零零散散的“遗兽”袭击事件的目击报告和官方闪烁其辞的发言稿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19□□年到19□□年的人形“遗兽”屠杀事件。剩下的就是一些坊间传言,那些骇人听闻的都市传说至今已是“裔族”父母哄骗小孩子的床前故事。
至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时任"龙门"掌门人的陈同兴和少数主事者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关于“战区”的形成原因,没有官方的正式解释,就连当事人或者知情者都找不来一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龙门”在不久之后宣布对此事全权负责。把世俗国家拉进来处理“战区”(这是“龙门”在文件中的提法,他们还强调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地方将一直都是“裔族社会”与"遗兽"战斗的前沿阵地)内部幸存的人类原住民的安置工作,并在不久之后协建了“狼猎人”,并委任其长期驻扎在“战区”中进行镇压活动,旨在不让任何一只“遗兽”从地处三大洲交界处的“战区”监狱中逃往人类的世界。
199□,“狼猎人”的领导者诺亚·瓦格纳被刺杀后“战区”陷入短暂的混乱。经过几年的黑吃黑和反复洗牌之后,“战区”成为了一个聚集非法“盗猎”和亡命之徒的法外之地。
好在“遗兽”的经济价值十分可观,聚集在该区域的人们依然会自主,自觉地猎杀“遗兽”。虽然说“战区”内部混乱不堪,但“狼猎”却依旧“不辱使命”地。
因为亚诺·瓦格纳的死,“龙门”失去了“战区”的实际领导权。但可笑的是现如今的“狼猎”不仅工作高效,自主性强,而且还做到了自给自足,直接填平了“龙门”的一个财政巨口。
另外,更让人舒心的是,“裔族社会”的人渣现在基本都会流亡于此,给各执法部门提供了一个冲业绩的好去处!当然前提是你有能力活着把人带出来。
战区,清晨,沙尘暴。
灰暗的天空沾染上斜阳的光晕,石块大小的飞沙在天地间飞扬跋扈。常年生活在“战区”中的人不会在尘暴天气出门,但会在尘暴结束后第一时间冲入漫天黄沙之中搜刮被啃得稀烂的尸体上的物资。
比接连数日的沙尘暴更危险的是漫天黄沙中蛰伏的“遗兽”,即便是资历最老,名号最响的“狼猎”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门。但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道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独自在尘暴中艰难前行的孩子,身着沙漠居民标志性的白色长袍、长靴、腿部和手肘部绑有护具样式的棕褐色皮甲,兜帽翻下在遮挡风沙的同时也遮挡了半张面孔。手里拄着一根银白色有明显骨制质感的手杖,在天地一色的昏黄中走得不紧不慢,不时遇到的“遗兽”无不匍匐着把头压进黄沙里,直到他走远后才一步步后退着离开。
“砰砰砰”。男孩站在一处地下工事的防爆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看了看,又用指背轻敲了几下厚重的墙面。沉闷的质感传回指节。他似乎听到了门后血压拉满后心脏超负荷的跳动声。
男孩摘下兜帽,淡金色的长发下在风中翻飞,湛蓝的瞳孔毫无生气,他甩动手杖夹在腋下,同时右手缓缓抬起,整条手臂的骨骼开始膨胀变形,被胀破的皮肉血管挂在骨骼表面。一拳之后,攻城锤那么巨大的拳头便砸毁了为应付空袭而特质的防爆门。
......
“喂?”男孩站在一片狼藉的工事内部,猩红的燃料或喷洒或溅射地遍布房间各处,变形报废的设施里外都有令人恶心的人体组织,残破的尸体碎片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在这副炼狱景象的中央,那个男孩的白袍也沾满了鲜血,但那些血迹如荷叶上滑过的水珠,很快便不留痕迹的滴落。
他单手拄着拐杖以一个极绅士的姿势拨通电话。
“诶,喂?”不封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刚被领导炒了后歇业在家,一心啃老的废物。
“我在‘战区’找到了一个‘裔’的通讯节点。”那个男孩的声音毫无生气,“这里也许有些你感兴趣的情报。”
“擅法是吧?”不封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以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你又招呼都不打就跑到那鬼地方干什么?我这次绝对不会再揣着全部身家跑去那什么狗屁拍卖会赎你的骨灰!”
“你会的。”擅法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变动,“我这里有这一批次的‘恶童’研究记录,代号是‘唐’......”
“你直接过来说。”不封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块骨骼碎片丢到地上。
不封伸着懒腰起身,摸索了半天发现能招待他的只有隔夜的两杯冷咖啡。
那块丢在地上的骨骼开始有节奏的跳动,随后便不断自我复制增生,并且化形成一个人形的模样,整个过程也只用了几十秒而已。一个金发蓝眼的小伙子便出现在不封的房间里。
擅法在不封的扶额提醒下从“领域”里取出他平时穿的那套白袍。接过咖啡和不封站在一块,他俩一黑一白站在一块看起来还是挺协调的。
“那我继续说了。”擅法把咖啡一饮而尽,接着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表情地陈述着得到的信息,“在今年夏天,西太平洋的‘塞德诺’......”
不封在一旁看的直翻白眼,这个人,或者说这头“兽”并没有有趣的灵魂。他严肃、高效,无疑是最适合被剥削的对象!但奈何陷入泥潭的却是自己。
“......所以,你们追查的两个试验品极有可能就是从该基地出逃。他们是这一批仅存的几个成功试验品之一。计划最后一步的试验场也恰好在这附近。”
“这太巧了,我倒觉得这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不封摊着手叹了口气,“你不辞辛苦亲自赶来一趟不会就为了见我一面吧?”
“我希望你可以......”
“不封,这地方专营店竟然是同步更新的!我还给不诤买了几件。”纯相穿的像是时装杂志里的封面女模。
“诶?擅法?好久不见!”纯相举着手里的购物袋,向擅法招手。
擅法礼貌性地向这个神经大条的老友问好:“是啊,好久不......”
“不封,快点把你家启谶叫来!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吃过饭啦!”纯相把手里的购物袋晃了晃,“正好我也想看看我们家不诤穿新衣服的样子!”
“现在不是聚餐的时候!”不封与擅法异口同声地说道。
“啧。明明是最后一次公款吃喝的机会了,还不珍惜一下?”纯相撅着嘴,气哼哼地说。
“谢谢,我们知道你的用意,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
“谁要管你这破事啊?我自己找启谶去了。”说着跟纯相吐舌头比了个鬼脸就又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我们继续。”擅法全程连眼角都没跳一下,还是刚才纯相进来前那副表情。
“你希望我怎么做?......”
“回收或者销毁那两名半成品。”
“为什么?”不封挑了挑眉毛,表情凝重起来。他知道这位老友不会随便求助。
“他们这次的成功将意味着‘恶童’技术的完全成熟。那么以后他们制造的就不是‘恶童’而是‘伪神’!届时胥子将毫无意义。那些‘裔族’的激进主义者势必会借势上位,煽动民意,不惜一切代价推进‘遗迹’科技的开发......”
“首先!”不封在他进入长篇大论前打断了他,“这是那两位执行者该考虑的问题。你我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次,你怎么证明这批试验体的完成度?”
“当时我就在场,我亲自动的手,这两个幸存者是我的失误......你的表情?你在同情他们吗”
“我还不配有这种感情。你为什么不有始有终?”
“我现在在‘战区’,就算即刻启程也赶不回来,羊城这次遗迹波动的高潮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不封喝尽杯中的冷咖啡,“那就像是专门为‘恶童’准备的试验场,大门一开,把半成品丢进去就万事大吉了。那里面也是离谱,什么过载的灵压、无休止的‘通感’、能把人逼疯的幻觉、上个纪元的孤魂野鬼、一大批过去的失败品残骸、还有连我都怕的古‘遗兽’群,好家伙一样都不缺!何况羊城这个‘试验场’还是他们所有选址里最危险的。你也觉得他们能活得下来吗?”
“活下来的那几个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擅法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怀表看了看,“况且这次用的是从‘战区’里挖出来的技术。他们不能成功。否则,这次问题的棘手程度将远超过去所有问题的综合。”
“那也不是我们需要处理的。想要处理掉‘恶童’的人多了去了。‘龙门暗裔’、‘商周临时工’、‘九曜行政部’。一抓一大把,哪用的着我们?”
“......”
“拜托你搞清现在的情况,好吗!”不封敲着身边的桌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几乎同时,以他的身体为圆心,一个领域已经四散开来,正好覆盖了整个房间。
“领域”是一个相对于现实空间的镜像世界。如果把现实世界比作一个大房子,那“遗迹”就是其中的房间,而“领域”就是镜子中的房子。是一个与现实相对应的虚拟世界,这个世界所遵循的是唯心主义的法则。
这个世界是客观存在的,与现实世界相辅相成。“裔族”并不能创造“领域”,但达到一定层次的“裔族”可以以自身为媒介打开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将身边的人拉入“领域”之中。作为媒介的“裔族”在这片“领域”中拥有绝对优势。他的意志就是这片空间的意志,他的想法可以改变这片空间的物理法则。当然如果敌人足够强大,那他也可以抢夺“领域”的主导权,所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裔族”死斗时都不会发动领域。
对于“遗兽”,特别是能够化形成人类的“遗兽”来说,拥有“领域”是个硬性指标,毕竟他们原形那数千吨的质量还要以反物质的形式寄存在里面。
跟随别人进入“领域”是个极冒险的事情,毕竟在这里面对方可以做任何事,特别是在双方实力相差过大的时候,这需要双方绝对的信任。但信任对于两只同病相怜并朝夕相处近千年的遗兽来说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这群‘龙门’的傻*们比谁都盼望‘恶童’的成功!他们这次对‘恶童’的打压也只是**的走走过场而已。你知不知道这些**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封皱着眉头拿起空咖啡杯,咖啡从杯底涌了上来,这里是不封的领域,他的一切想法都会成真、
“那群玩弄权术的弄臣在想什么?”擅法看着口无遮拦,满嘴脏话的不封,回想着他上次这样口无遮拦地满嘴脏话是在什么时候。
“现在就洗牌!这**的还是陈长辞那小子默许的!这**的这才几十年?三革之后有不少暴发户?他们做梦都想把那些老东西才下去;而那些老家伙们古板抠门却又毫无自觉,他们一事无成的小辈们成天擦着他老子的奖章耀武扬威。”
擅法又掏出怀表看了看,他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历史就是个车轮,旋转着不断向前推进,溅起尘土和积水,再**碾碎一些人。”不封靠坐在桌角,跟好朋友推心置腹,“我**不想再管了,他们没救了!这不是你我该掺和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最后给‘龙门’帮帮忙也**只是为了卖他们个人情,为的是我们以后的生活能好一点罢了。现在陈长辞给我一个抽身的机会,等干完这一趟我就*找个小地方养老。”
“那你想过没有,和你我毫无关系的新派‘裔族’掌权后还会不会遵守跟我们的承诺?搅得我们不得安宁就算了,可是最后会不会以造福全人类为名义谋害我们?”
“咝~”擅法一句话直击不封的软肋——不诤,那个孩子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不封选都不选就直接拽着凶手(不管是谁,不管多少人)一起下地狱。
“起码在‘胥子’们‘启明’之前,起码在局势真正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我希望你不要退出。”擅法少有的真情流露,真挚地恳求着不封,“告诉我现在的情况。”
“唉~”不封重重地叹了口气,绵延悠长的吐息声回响,似乎倾倒着半个世纪的心酸疾苦,“那两个孩子已经被‘裔’抓到了,他们的执行人手段很硬,重伤了两个‘焚亏’的孩子。我还抽不开空去做些什么,但是‘龙门’已经催着让我们放弃。”
“都不是什么好差事,也难怪他们让你全权接管。”
“以前我们都小看陈长辞了。参与这次的所有‘暗裔’成员在回去后不久就会被强制退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封低吼一声,像是在发泄心头的郁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不过最后肯定是**我背黑锅。”
“纯相知道吗?”
“我觉得她早就猜出来了。她太像人了!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我考虑。你之前说这批‘恶童’用了新技术?”
“是关于‘序言灵’的。”
“我有主意了。这可以介绍给‘那位’来处理。”封抬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腕,“你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呃,嗯。”擅法又掏出怀表看了看,“回头替我向他问好。”
说罢,便像融化了一样,只剩下最初那块骨骼碎片静静地躺在白袍里。
“呵,荣幸之至!”
......
“喂喂?醒醒。”从巳第四次试着叫醒蔡歆然,但趴在书堆里的蔡歆然像是睡死了一样,胳膊下压着的那本求生守则已经被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从巳仔细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写的是:下午再叫醒我。
“不是用脑过度导致的休克。”从巳经过一系列严密复杂地分析后确定了这一点。再次确认完地下室的设备一切正常后从巳决定自己先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从巳独自一人坐到门前的台阶上吃早餐,今天天气并不很好,看不见太阳。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西北方有一个化工厂,两柱硕大的烟囱日夜不停地喷吐着工业粉尘。但现在那两根庞然大物竟隐蔽与浓雾中连轮廓都看不清楚。从巳咂咂嘴,扒拉两口自热米饭,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识过哪个地方的环境质量能好过未经开发的天然遗迹。这很像那些“遗迹环保主义者”会说的话,可惜他并不是。
蔡歆然还没到中午就爬起来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催促从巳赶快开始她人生中第一次“遗迹”考察。她那时兴奋地跟个等圣诞礼物的孩子一样,可同时,她也憔悴地跟个加班三百六十四天的圣诞老人一样。
“你看看你这样子,就算现在门外开来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都不会觉得奇怪。”从巳不紧不慢地从台阶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是去搞科研的,又不是去相亲的。进了遗迹之后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在乎形象。你知不知道......”
“咳咳!”
从巳打住了蔡歆然的晦气发言。实际上在从巳完成最终确认前的这段时里,她都在喋喋不休地提醒他有关接下来工作的注意事项。从巳倒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如何在“遗迹”里活下去就跟如何“在教练课上少挨拳头”一样,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
“听着,A型遗迹内部往往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抛开极端恶劣的天气和少数极端气候不谈,我们能遇到的危险也就偶尔出现的个别长得稀奇古怪的‘遗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细菌?辐射?毒气?生化病毒?”
“那我早就强行把这个‘遗迹’崩塌掉了,还有那些东西基本只在小说里才有吧?”
“可是,可是,万一出线现点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呢?”蔡歆然咽了咽口水,看着房间中央正在逐渐扭曲变形的时空,搓着手让自己保持镇静。
“你问这种问题?你不会是一个伪装成‘裔族’的无神论者吧?还有,你不正是因此才叫我帮忙的吗?”从巳按下红色旋钮,一个椭圆形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扭曲时间,空间的“门”便出现在二人眼前,“我们都会安全回来的,相信我,出发。”
从巳率先跳入尚未完全稳定的“门”中,蔡歆然熟练地操纵着素材紧随其后。
......
“从巳,这个跟你说的不一样!”蔡歆然声音颤抖地有些走了调。
“这,我也是第一次见。”从巳揉了揉眼睛,但眼前这让人脊背发凉的恐怖景象却没有丝毫改变。难以言喻的恐惧从视线尽头的群山之间探出触手,狂风吹过形状怪异的山岚。吹奏出声嘶力竭地悲鸣。从巳明确感到有些异样的情感他心中闪过,那种被吞噬的情感似乎叫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