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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争结束后,“龙门”在羊城附近的一座小型遗迹上建立了一座纪念祠,以纪念那些为“裔族”的繁荣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们。沿着名为岁月的长廊漫步向前,左右两侧悬挂的名人像从最早的"越现"战争到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从颠覆晨昏的绝对力量,到划分时代的伟大思想。他们生前叱咤风云,死后也供人瞻仰。
当初“龙门”掌门陈同兴力排众议将祠庙建在此处,除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以外,更多的是为了研究羊城附近那极其异常的能量波动。他在修建圣贤祠的过程中,偷偷将一座微型的无人遗迹探测点安置在这里。
多年来,这个节点一直在监视着羊城附近复杂异常的能量波动情况,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研究资料的同时,也在困惑着以此为研究方向的“遗迹”学者。
不过这都不是郑重应该考虑的。他此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取回近年来灵压起落周期的备份数据而已。这算不上是任务,相对于猎杀“狼猎”的走私犯、制止“裔”组织的邪门计划、执行“龙门”越发残忍的清洗和与“喜怒无常的上司”打交道而言,这个任务倒像是顺手做的小事。
离开现实进入遗迹之前往往会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是连接两界的缓冲区。这条长廊的两侧挂满了历史上杰出“裔族”的画像。把这些人的生平串联起来就是一部逾越万年的“裔族发家史”。
虽然些许人确实德不配位,但这座纪念祠大体上还是得到整个“裔族”社会普遍认可的。当然“半神种”可不这么认为,毕竟被挂在这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是靠迫害“半神种”实现伟业,并最终进人这座祠堂的。
郑重穿的是他“暗裔”的制服,算是比较正式的着装。他个子不高,身材也不是很壮,没法光凭体格给人带来职业所需的威压。但他却凭着久经沙场的血腥气质和完全内敛的冰冷杀气把这身制服的威严与权威以另一种方式展露出来。他无疑就是“暗裔”需要的那种人——沉默高效的行刑人。
空旷的纪念祠大厅里。郑重正捏着一支马蹄莲,站在那署名为“郑德罚”的画像前,眼睑低垂,不像是在阅读那辉煌的生平,更像是在等人。
这一片区域纪念的是在近代世界大战时期为结束“裔族”与“半神种”的“全面战争”而牺牲的“裔族”。隶属于“焚亏”的亡者几乎占了半面墙。
他们的牺牲加速了战争的结束,也为“焚亏”今天地位与事业奠定了基础。
“很巧是不是?今天正好是他的祭日。”郑重将那束洁白的马蹄莲放在郑德罚面前。
入口处那匆匆赶来的人分明就是在混乱中不知所踪的郑铅羽。
“是啊。”郑铅羽在郑重身后站定,抬头仰望着她引以为傲的父亲。
与私生子郑重不同,她从小就生活在羊城,在郑德罚的陪伴下度过童年,放弃了进入“喇芜若亚”学院的机会,转而出国学医。在郑重回到羊城再到被选入“暗裔”这两年间她也就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见过一两面而已。她不了解他,他也没对她抱有太多恶意。
早年间忍受太多白眼的郑重,对那些所谓的“家人”没什么好感。但一般都会顺从郑德惩的安排,因为他曾经很照顾出身乡野的郑重。在供职“暗裔”之后,他就基本上和“焚亏”断绝来往了。八年前迫不得已交由“家人”扶养的儿子死于非命后,他直接领着大半个“暗裔”气势汹汹地围了羊城。最后还是陈长辞亲自出面才调停此事。后来郑重主动辞去“暗裔”的一切职务,准备退隐,但第二年又被“暗裔”再次聘用。
那次他算是和家人们彻底撕破脸。但是郑德惩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是像以前一样不遗余力的支持郑重。郑重对于“焚亏”的态度这才软化下来。但郑重也知道郑德惩他这番良苦用心的真正目的,不屑之余还是顺水推舟的服从了老爷子安排。
“老珀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来?”郑重问的是她的丈夫,玉山珀。郑重和他在“暗裔”集训时结识成为好友,只不过后来他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退出了“暗裔”。
“他回长白山了。”郑铅羽依然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那副画像,她以前调侃那画师画功很差劲,没把他父亲那双标志性的浊眼画出来,“已经有几年没看到他了,不过他每周都会写信。”
“哦。他最多两年半就能回来了,他这一代就算结束了......”郑重叹了口气,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呵,我儿子现在在‘九曜’的老师可是司马应。”郑铅羽轻笑出来,“你们几个拜把子认的老三。”
“老道恒的养子,也是好久没见了。”郑重揉着太阳穴,把雪葬在记忆深处的岁月重新翻出来,“退休之后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你个连给父亲扫墓都要顺道接任务的大忙人有这个时间?”
“我马上就退休了。”
“你才多大?”
“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我比你年纪大。”
郑重脸上的线条硬朗冷峻,却没有几条皱纹,短发的颜色像孩子一样偏黄,一点都没有发白的迹象。反观日夜操劳家事而鬓角泛白的郑铅羽,很难相信他们其实是同一辈人。
“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退休?”郑铅羽双手环抱,一副唠家常的架势和郑重聊了起来。她现在也就基本只能和像郑重这种与家事无关的家人能聊到一块去了。
“老蔺点的头,回去之后正式下岗。”郑重揉了揉鼻子,“似乎他们也给‘不封’提出了相同的条件,所以他老人家这次才这么上心......?!不对!出大问题了!”
“怎么了?”
“不能说,否则我就要被请去吃‘龙门宴’了。”郑重眼神逐渐变得阴冷阴沉,和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陈长辞的目标不只是码头,我们都小看他了。”
“好吧,看来只能我们自己想想对策老。”郑铅羽知道继续聊下去也没劲,“我再在这待会,你去忙吧。”
“我已经完成了。”
“啊?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我都没注意到。”
“......”郑重把手里八音盒大小的数据储存器拿在手里摆弄几下,很不自然的顿了顿,“有人提前来过,还拷贝了一份数据?”
......
远郊的一处记在“忌恩”名下的乡野别墅前,蔡歆然正站在台阶边的石桌上指挥着一群搬家公司的工人。尽管这些工人也在纳闷这家人是怎么回事,父母完全不出面,把搬家的事情全部交给小女儿处理。偏偏这个小女孩还特别市侩,东西都是提前包装好的,还不需要工人拆封、安装,几乎把搬家公司当成了运输队,最后讲价钱的时候还表现的异常恶毒。这个小女孩的种种“恶行”让负责人费解,这究竟是什么家庭教育出来的?
“呼~”直到搬家公司的卡车在乡间小道上颠簸着离开后,蔡歆然才长舒一口气。关上了大门,一边摘下耳机一边质问正在整理各种设备的从巳,“这么恶心的话怕是连你自己都说不出口吧?”
“不,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出面,以免你家人找你时发现你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从巳熟练地撬开货箱,把杂乱的物件分类组装,一些零碎物件需要提前装配。
“没事的,我来之前就说好了,因为报考落选要自己一个人反思一下。”说着她双手托了托下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喂,把你脚下那个箱子拆开,把十到十二号模组递给我!”
“喂?我不叫喂!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的?”虽然在质问从巳,但她行动却没有迟疑,这个好习惯救过她不止一次。
“你从轩昂重工采购设备的时候填的收货单位是哪?”从巳接过蔡歆然丢过来的模组化零件。
“旅居羊城的‘半神种’建设的某序文研究机构。”
“所以他们包装就用‘序文’喽。你以为那些图案是装饰的涂鸦吗?”
“诶!不是涂鸦吗?”
“......你把地下室清理一下,作为通道的大门。”
“不在后面的草坪上设门吗?”
“‘裔族’建造的房屋只要有地下室一般都会是防辐射标准的避难所。你也不想‘龙门’的人顺着异常讯号摸到这里来,对吧?”
“哦。”蔡歆然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从巳,“你舍得让我一个人清理那个又黑又潮的地下室吗?”
“你把这个带上到外面练习一下操纵。”从巳把口袋里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丢到蔡歆然脚下,那东西软趴趴一团,还像蚯蚓一样蠕动,“把它理解为‘生物起重机’就好了,记得把这个红绳戴在接触到它的地方,防止它的意识反噬。”
“这个是‘息壤’吗?”蔡歆然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东西拿起来,“你从哪弄到这么大一块的?”
“左三、四、右七、六根肋骨生长出来后替换下来的。”从巳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衣服下的肋骨。
“你不会就是成精的泥巴怪吧?”蔡歆然闭着眼,极其抗拒的拾起那一坨“息壤”。
“集中注意力,想象它可以变成的形状,可以做到的事情,这样你多少也能派上点用处。”从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切!”蔡歆然气鼓鼓地出去了,还狠狠地摔上了后院的铁门。
拥有众多的乡野独幢别墅是“忌恩”的特色。因为各种各样的研究与采样的需要,“忌恩”在各地都有这样这样远离人烟的工作地点。别墅内部的装修也是一副埋头做学问的知识分子的风格。完全遵循实用至上的原则,除了生活必须品和作图工具以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这也给两个孩子的整理工作减轻了不少。
忙活一上午后,两人在杂物堆砌的废墟上吃着自热食品。下午从巳便开始作手进行“遗迹”的捕捉定位与校准,这些工作基本上是需要一个专业团队协作完成的,但是蔡歆然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从巳把一份“遗迹”的入门说明书丢给她之后就开始在“教练”(的一部分)的帮助下开始了精密的设备的组装与操作工作。
......
羊城焚亏祖宅。
郑天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郑天蛰充血的瞳孔也早就恢复原状,点还是布满血丝,深陷在发黑的眼圈里。
郑天蛰阴沉着脸走进郑胥将的办公房间,他还能回忆起几年前他最后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时的情景,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不,比现在还要糟。往日的种种泄洪般涌入脑海,积涝在眼前。
“我抽根烟。”没等到郑胥将的回应,他就直接熟练的点燃了一只烟,也不抽,只是夹在撑着脑袋的那只手里。
“你手边就有最近的资料复印件,使用序文加密。”
“唔,我们港口的股份怎么就剩这么点了?”郑天蛰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一边翻页一边弹烟灰。
“你想知道些什么?”郑胥将神态疲惫,但语气诚恳。
“谁把他带回来的?”郑天蛰把材料丢回桌上,
“是郑兀,他们‘龙门’也在追那两个‘恶童’。但是他俩都被‘裔’的人拖进了领域。”郑胥将起身走到长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有‘息壤素材’可以紧急治疗,伤的比阿聅轻一点。”
“这种有能有能力布局领域的人是怎么混进羊城来的?”郑天蛰也懒得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满,对郑胥将吹胡子瞪眼。
“最近是灵压的波峰期,他们是借助提前准备的共振设备才进入优势领域的。”郑胥将从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甩给郑天蛰,“‘恶童’已经被‘裔’回收了。”
郑胥将直接靠着桌角坐在文件上,手指勾着衣领,猛灌一口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反倒又苍老了许多。
“虽然‘恶童’扑了个空,但不封现在还在负责一个‘序言灵’的调查。很难相信这两样恶疾会同时出现。”
“所以你们都认为‘感染源’会从‘诺斯罗德’的港口入境?”郑天蛰使劲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塞德诺’基地被毁,‘恶童’外逃。满载的货车倾倒路旁,没有不去哄抢的理由。;可是‘序言灵’这东西就不好处理了,但凡跟它扯上点关系的事情都会引起整个‘裔族’的强烈反响。”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郑胥将揉着额头,强迫自己不去推想那种最坏的可能,但郑天蛰并不打算回避这一问题。
“如果‘诺斯罗德’涉嫌非法走私‘序言灵感染源’的消息被公之于众并得到确认,那我们这一票子人都得玩完。”
郑天蛰停下来,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位暂代家长职务的三叔。
惩爷的行程安排他们无权知晓,惩爷现在的行踪也不得而知。这是大家都习惯的事情,可是临走前委任代家长并进行交接仪式的却还真是头一回。
看到惩爷煞有介事地把族长印递给郑胥将的时候郑天蛰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不吉利!说白了这种类似托孤的行为让包括郑天蛰在内的许多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惩爷命不久矣的错觉。但是转念一想,惩爷他老人家平时就有点阿兹海默的症状,这会儿在闹着一出也不是不能理解。
郑胥将也出于孝心接受了父亲的委任,兢兢业业地肩负起了领导“焚亏”的任务。郑德惩有四个儿子,郑胥将排老三,正常情况下怎么都轮不到郑胥将接班,但奈何家门不幸!老大只身进入战区,至今生死未卜;老二加入“裔”并在前几天刚刚被捕,关押在臭名昭著的“不封冢”里;老幺一年到头都在“遗迹”里吃灰,一门心思搞科研;郑胥将作为老三,本人没任何继承家业的打算,在临危受命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枪匠”。
尽管郑胥将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但还是收效甚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郑胥将看来都是奢望。究其原因在于“焚亏”在近几年来不断衰落,老一辈逐渐调零,年轻一代不是早夭就是家门不幸,现在唯一能跟“龙门”叫阵的狠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郑胥将接手就是地狱难度。
“‘龙门’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恶童’?不对,不封那家伙从来不骗人,他也不屑于欺骗我们......”郑胥将仰头喝尽杯中酒,逐渐回到工作状态。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港口?”郑天蛰反问。
“我觉得不仅仅只是诺斯罗德。陈长辞他是个特别能隐忍的家伙。广予死后这么多年他能稳住‘龙门’不乱也是个本事。”
“你觉得他有能力搞垮我们吗?”
“暂时没有,但他可以让我们很难受。”
“你去帮郑兀,务必保住他。”
“你是不相信郑兀,还是不相信郑重?”
“我更愿意相信你,现在的你。”
“得了吧,其实我们是没人了。已经有不少人惦记我们在‘龙门’的席位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现状如此罢了。我不觉得从巳将来会站到我么这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全都押宝押到他身上。他确实在某些方面很像……他们,但,他,不会成为他......”
“你愿不愿意去?”
“待时而动!”
......
一直到傍晚从巳才开始尝试第一次桥接的校时工作。
“进行到哪一步了?”蔡歆然坐在地下室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从巳。
他操控起“素材”来简直如臂使指,娴熟的地各个操纵台之间来回穿梭,调试着各种参数。她也发现到,全神贯注的从巳眼睛会发生一些神奇的变化,配合着那严肃沉着的表情显得十分稳重。
蔡歆然看着从巳在堆满各种设备仪器的地下室里来回穿梭,就像电影里那些走火入魔的科学怪人,捣鼓着动辄就能让世界毁灭的危险实验。
“我们已经发现到一个未知的小型遗迹,并且成功捕捉到了‘界点’的坐标,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时轴校准。”从巳操控的触手灵巧地绕过蔡歆然,从她身后的架子上缠下一瓶饮料。
“如果不进行校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也能回来,只是‘遗迹’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们身体在回到现实时会穿越那段时间流逝的时间,身体会迅速老化。除非像‘观棋烂柯’里的主人公一样得到特殊的庇护。”
“哦,我知道那个典故。他是在‘越现’时期误入了某个遗迹的吧?他遇到的那些很可能是某种人形遗兽。”
“嗯?也许吧......成了。”从巳伸了个懒腰,从地下室中心走出来。
“这就成功了?”也许是从巳的表现太过于平静,蔡歆然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也就是随时可以出发?”
“理论上是这样。现在这座‘遗迹’内外的时间流速已经同步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从巳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建议明天。”
“现在就走,立刻,马上。”蔡歆然跳起来把正在上楼梯的从巳拽下来,“你刚刚新发现了一座‘遗迹’诶!你甚至可以以自己的名字为它命名,其意义不下于发现了一颗小行星!你怎么就这点反应?”
“哇!我好激动,真的。”从表现的像是个提词器一样敷衍,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是如此,“可是我已经非常困了。”
“我可以接手你的工作,进入‘遗迹’建立营地。”蔡歆然着急地看着又在悠哉悠哉上楼梯的从巳,"这么激动的一个晚上我怎么睡得着啊?"
“我也没打算让你睡。”从巳回头看着蔡歆然。
“啊?”蔡歆然有些发愣,脸颊发红,不知道从巳的意思是不是她以为的意思。
“我给你带了一套遗迹求生守则。你今晚要全部看完。里面有各种情况的处理办法,请你务必背熟。”从巳从随身背包里丢出一本牛津词典那么厚的书扔给蔡歆然。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我忘了。”
“你故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