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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外有无尽雪原,其上有雪国异族。但那里也有塞北枯山,旱树铁花。
行遍天下才能与众不同。
京都会平静很久,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是可怕且持久的,傻子才会坐在这里等着天雷落下,然后看看那道雷声会不会在自己的头顶炸开。
绣春风是难得的好酒,如果说红烧刀可以让李休笑逐颜开小酌数杯。
那么绣春风便可以让他开怀大笑酩酊三日。
只是酒在他手中,却不能喝。
长安内繁华万千,总有遗漏之地,李休自书院离开,走过十里之地进入长安城,越过朱雀大街,行过了一处坊间,自后门而出,来到了一个完全由泥土铸成的小院子。
或者说不是院子,此处什么都没有,最值钱的便是那掉了漆的楠木桌子和两侧摆放不合时宜的青石椅子。
李休坐在了椅子上,将绣春风的坛封揭开,一股沁人心扉的酒香散了出去,透过了纺市,让不少人吸了吸鼻子。
他又拿出了两个杯子,倒满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对面,一杯放在面前。
耳畔似乎传来了破风声,一枚石子飞了过来砸向了李休的脸。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飘飘的接住,然后手指分开,石子掉在了桌面上。
同时对面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人,捧着酒杯,闻着绣春风,满面陶醉。
这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应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着青衫,斜倚着身子,一身的江湖气,只是那张脸很普通,扔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与李休坐在一起就显得更普通。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果然已经学会修行了。”
来人喝了一口酒,淡淡道。
“若是没有这坛绣春风,还真不知能不能见得到你。”
李休看着他,漠然道。
“没有绣春风,不见春风醉,天下人皆知,只要有绣春风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得到我醉春风,你说对吗?少楼主?”
与徐盈秀和老乔不同,这一声的少楼主充满了调侃与讥讽。
今日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普照,年光将近,冬日也快要过去。
外面突然出现了许多人,许多穿着青衫的人,他们翻进了院子,数十人围成一圈,包围着二人,或者说包围着醉春风。
“看来那老家伙果然很疼你。”
醉春风像是没有感受得到周围的动静,嘴角竟然露出了笑意。
“刚刚那一石子的威力不大,却足以杀死一个普通人,若传闻有错,我不会修行,该如何?”
李休突然开口问起了一开始的事情。
醉春风低头看着桌面上的那枚石子,道:“若你不会修行,自然会死的很惨,不过石子的速度很快,顷刻间贯穿头颅,应该不会太痛。”
话音落下,数十位听雪楼之人向前迈了一步。
李休挥了挥手:“散了。”
没有动静。
他跟着皱了皱眉,又说了一句:“散了。”
数十人向后退去,这才散了,不过却绕在不远处,盯着这里。
“你让他们散了,不怕我动手吗?”
醉春风挑了挑眉。
“你若想动手,他们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
李休说道。
两个人对视良久,终于醉春风沉默着喝了半坛酒,然后将杯子摔在地上,骂了一句:“乔三爷怎么会救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的废话太多了,去或者不去?”
李休看着面带怒气的醉春风,沉默了会儿说道。
醉春风也跟着沉默了会儿,看着剩下的半坛绣春风,然后道:“去,为何不去?既然你都不怕死,我为何要怕?”
“只是你准备何时动身?”
他看着李休,问道。
李休抬头看着天上,觉得此刻的天空蓝极了,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应是诸事皆宜。
于是开口道:“吃完这顿酒。”
“好。”
与其说是喝酒,不如用独饮来形容更加恰当些。
一坛子的绣春风,九成九进了醉春风的肚子,李休自始至终只喝了一杯,还是刚开始的那一杯。
这坛酒很重,十四斤多,不知他是怎么喝进去的,也不知喝了如此多的酒他的脸为何红都不曾红一点。
醉春风靠在椅背上,十分惬意的砸了咂嘴,打了个酒嗝。
“世人总说酒足饭饱才能做事,眼下酒倒是足了,只是这饭饱吗?”
他抬眼看着李休,面带玩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其意不言而喻。
“走。”
李休没有理他,起身走出了这间小破院子。
“无趣。”
醉春风伸了个懒腰,双手放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跟着走了出去。
有听雪楼的人来到面前递给了李休一张纸,然后行了一礼躬身退去,大街上满是人潮,川流不息,冬日里街边随处可见的就是卖糖葫芦的小贩。
大红的山楂串在上面,诱人得很,李休取出两文钱买了一串,咬了一口,酸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打开那张纸,上面有两行字。
绿海生龙潭,塞北两窟鬼。
这是他要听雪楼收集的消息,三劫之体让他浪费了太长的时间,如今方才初境,想要让修行的速度更快,就需要用一些另外的途径。
这两处就是目前来说最适合李休修行破镜的地方,只是一个在西面,一个在北面。
暂时只能先选一个。
“我想不通,既然你早已经决定了要去哪,为何还要让楼内帮你打听这些你根本不会去的地方?”
醉春风扫了一眼纸面,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早就想好了要去哪?”
李休吃着糖葫芦,问了一声。
“费尽心思找来一坛绣春风引我出来,若有人说你不是去关山,那我一定会撕烂那人的嘴。”
这话很自信,听上去底气十足。
“我的确要去关山,但只是路过。”
李休淡淡道。
“路过?”
醉春风看着他,似是有些不相信:“你去关山找死,能不能活着出去尤为可知,竟然敢谈路过?”
李休没有理他,将手中的竹签扔在地上,又道:“你永远也猜不透我在想什么,这就是你永远不如我的原因。”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既然猜不透便不要再多言,乖乖闭嘴即可。
醉春风很聪明,所以听出了这层意思,脸色有些难看。
“我会杀了你。”
放狠话谁都会,关键是未必有用。
李休没有理他,所以这句狠话显得有些没用。
二人来到了城门口,两匹马停在此处,其中一匹正是之前拉着李休来到长安的那匹大黑马。
另一匹则是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看上去并不逊色大黑马。
“看来你的人缘还不错。”
李休登上黑马,看着那匹白马,然后冲着醉春风说道。
“若不是你,我的人缘会更不错。”
他跨上白马,二人扬起马鞭,两匹马便冲了出去。
幸亏此时是冬日,地上盖着白雪,不起烟土,否则马蹄扬起的瞬间,那一定要用绝尘而去来形容了。
向北而去。
北地在北,塞北两窟鬼在北,关山也在北。
这一路很长远,需要办的事情很多,若是想要赶在年头回来那就要快些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