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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洛猛然惊醒。她握紧了床边的短矛,感到无比恐慌和惊讶。
恐慌在于她没有尽好一个侍卫的职责,惊讶在于她竟然能睡得这么死。
要知道,昨天晚上,教学楼里气氛凝重,她已经做好了拼死相抗的准备。因为她和曲晓卿被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但,当她扭头看到枕边熟睡的曲晓卿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
确定安全后,她来到窗台边上,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让寒冷猛烈的罡风吹拂在脸上。
没有阳光,天空和大地依然雾蒙蒙的,笼罩在阴影之下。
这片大地的气候绝对发生了变化。这种百年一遇的大雾绝对不会在这个季节凭空生成。明明是早夏,她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低头一看,身上几乎一丝不挂。
一阵羞耻感浮上心头,她赶紧从床垫边上的置物架上,蹑手蹑脚地抽出一件衣服来,尽量不吵醒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曲晓卿。
然后,剑洛发现她竟然睁着眼睛。
“你早就醒了……为什么不说啊!”
“因为啊,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手足无措的反应。”曲晓卿歪着头,“很可爱!”
剑洛心里有一万个“他妈的”,慌慌张张地在凌乱的地板上翻找了起来,被长裤绊了一跤。
“怎么?昨天晚上你可没这么害羞哦?”曲晓卿偷笑着说。
“少来这套,”剑洛嚷嚷道,然后又压下声音,“昨天……挺不好意思的,对你做出了那种事情。”
“我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曲晓卿说,“但是……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剑洛一下子涨红了脸。确实,她不是第一次对女孩子做这种事情。没想到一下子就让这个洞察力惊人的班长给识破了。
这下难堪了。
“解释解释吧。”
“……”剑洛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拼凑出一些合理的词汇,不争气的大脑却开始自动播放一首洗脑的流行歌曲。还好门外传来的喧嚣让两人一下子警惕起来。
她对曲晓卿比了个“嘘”的手势,把装在门上的小钢条给拆下来,轻轻地拉开一道缝隙:
声音似乎从楼下传来。
“你呆在这里别动,谁来也别开门。”
因为食物和水源的短缺,剑洛现在已经不再相信这栋楼里的任何集团。
她踏上靴子,把短矛收在身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静悄悄趴在楼梯扶手上,向下看去:
围观的人很多。但似乎没有敌意。他们在大声吵闹着什么,有人背着从教室里走出,看样子像是在抬着什么东西。
得再离近一点。她对自己说。
这回她终于看见他们在抬的东西是什么了——人的尸体。
是个女生。全身都染满了血迹。
说实话,看惯了生死的剑洛,已经对血迹不是那么敏感了。但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死去的女生身上没有一寸能遮身掩体的布料。她几乎是**着被抬出来的。
而她身上那要了她性命的伤口,似乎也不是寄生虫所致,而是贯穿式的刺伤。毫无疑问,她是被什么人给杀害的。
果然。剑洛的心拧在了一块儿。
末日所带来的饥饿和人类社会律法的崩溃,已经让部分人抛弃了基本的信念。
物资会越来越少,倘若遵守法律的话,必然有人会饿肚子。这栋教学楼逐渐退化成一个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充斥着阴谋、朋党和**的爆发。
“死了八个人,有两个女孩子,都是大一新生……”
“真的吗?死前竟然还被……”
“嘘,昨天晚上我听到声音了……”
地板上躺着八具死相凄惨的男女尸体。
人们维持着一种悲伤、拘谨、愤慨的气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但又很快被浓重的雾气给压灭。
剑洛回忆起前两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虽然起了一点点争端,但人们大体上是团结的。人们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对唯一的敌人——寄生虫。
谁也没想到,安顿下来,将寄生虫拒之门外之后,它们反倒没有成为人们的心腹大患——危险来自于同类,谁也不知道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具下,又有几个人会为了活下去,或是趁乱满足欲望而不择手段!
“同学们……”
刘青云面容憔悴,从人群中挤出半个身子。有人推了他一下,他差点跌了一跤。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班长大人?”
有人发出不明所以的尖叫。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人在哄笑这位落魄的班长,嘲讽他的无能。还残存着一点点光亮的窗户旁边,还站着最后几个为他打抱不平的男生。他们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想要挤过人群把发出哄笑声的那几个人抓住脖颈狠狠揍一顿。
凶手就在那里。
大家心知肚明。
有三具尸体,是凶手团伙抛弃的伙伴。他们是哪个小团体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但人们的心里都犹豫了——没人敢站出来审判杀人凶手,反倒是凶手团体因为手里的几条性命,成了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他们前所未有的团结,矢口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还要高高地抬起头来,巴不得像其他人炫耀昨晚在纷争中作出的贡献。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吃的没了。喝的也没了。咱这样互相干耗下去,反正也就是一个死字当头。”有人高声说。
“难道有什么别的好方法吗?”
“出去找食物。”
刘青云说。
周围一片安静。
“我承认……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面包可以分发给大家了。如果大家想要活命,就必须去外面闯出一条血路。这条路上会死很多人,当然,不仅仅有寄生虫对我们产生威胁。”
“我们和A公教的学生,已经将近两天断开联系了。我们知道他们和物资充沛的杂货铺相接壤,但他们却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食物和水。”
剑洛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话了。
矛盾要是想不在内部发生,就必须转移到外部。
与其坐在原地等待C公教的学生继续因为疯狂的内斗而减员,不如主动出击,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别的团体的头上。
刘青云说了很多话。剑洛没太听清。
但她奇迹的发现,学生们的眼睛里逐渐恢复了光芒,他们齐声欢呼附和着,团结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C公教大厅的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