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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落影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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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的无名斥候,边城的探险家无依,就在二者紧张而无声对峙的时候——
  “唔……嗯……”一道轻盈的梦呓打破了寂静。无依回头看去,娜莎正蹙着眉轻哼着,但仍眷念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无依视线落下,原来是血晶狼感受到了来自斥候的威胁,正高高扬起尾巴,身姿低伏,前爪若隐若现地泛起赤色的纹路,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可在它背上的娜莎本是趴着抱住它睡着的,权杖就压在怀里。血晶狼这么一折腾,她大抵是被权杖硌到了。
  于是无依立刻挥手按在狼头上,血晶狼不明所以地一抬头,就对上了无依“和善”的目光。此一瞬,它感觉无依比稍远处的斥候要危险得多,本能地选择了服从,老老实实地放松身体趴下,重新变回了娜莎的床板。无依这才收回看向狼的视线,轻轻托住娜莎的肩膀,慢慢把权杖从她身下抽出。
  这时发现自己被晾在一边的斥候忍不住开口了:“喂——”只是他刚一开口,就立马被无依冷冽的声音掐断。
  “我可以不计较你对我‘友好’的问候方式,但你要是把她吵醒了,你将绝无可能活着离开这片森林。”
  尽管他有帝国为背景,身上穿戴着帝国提供的顶级装备,还有过精密的训练,但此刻他的本能只不断向他释放着两个信号:恐惧与服从。狰狞的兽面具掩盖了他的神色,但他的沉默还是透露了一切。
  直到无依拿出权杖,又顺了顺娜莎金色的长发,才看向那边一动不敢动的斥候。
  “说,什么事。小点声。”
  斥候干咽一下,酝酿了一下才出声道:“你们从魔域出来,带着异兽,还有很重的魔族气息的残留。你们与魔族有染?”
  无依慢慢从装着战利品的袋子里取出了沾染血迹的魔族斥候令牌和一小段绳子。“每个从魔族前线浴血归来的帝国骑士,无一不沾染着浓厚的魔族气息。我不索求荣誉,但我拒绝污蔑。”无依说完,掷出一枚锥刺。
  锥刺速度不快,最后钉在了斥候旁边的树上。斥候挑眉,取下锥刺,锥刺末尾的圆环里用细绳系着一块令牌。
  魔族斥候令牌。上边血迹散发着异样的魔法气息,在斥候的魔法感知中尤为明显。
  见斥候收下了令牌,无依补充道:“你们的箭矢与魔法很快就会迎来稍微有些意义的目标,做好准备。”
  “抱歉误会你们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无依拍了拍血晶狼,迈开步子。
  “附近一直埋伏着一个颇有水平的刺客。我看到你们的同时感受到了一缕漫出来的杀意。”斥候倒也没卖关子,坦言到,“不过恕我军令在身,接下来这里发生什么就不关我事了。”说完斥候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无依瞥向帝国斥候离开的方向,心里无奈。打不过就打不过嘛,非得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哎,麻烦归麻烦,但今天谁来都别想打扰娜莎睡个好觉。
  无依取下武士刀,把刀柄末端的金属扣拨开,从中倒出一个小金属戒指,套在了小拇指上。在做这一切时幽幽说道:“出来吧,能被帝国的人探到,真是丢脸。”同样是声音不大,但是宛如极北之地凛冽的寒风般森冷。
  一抹阴影毫无预兆地闪出。无依抛开残破不堪的武士刀,拿起娜莎笔直如枪的权杖,习惯性地撩起,旋转,耍出一个灿烂的枪花。瞬间,只仿佛两束影子相蹭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声荡开。其中一束影子划出一道扇面,是被无依当作长枪耍的牧师权杖;另一束影子则是倒飞而出,凝为一个人影。
  “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刺客圣殿第二序列的人?”
  刺客圣殿并非一个地方,而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无人知晓它是何时由何人创建的,只知道这个组织里的人被分为第一、第二序列;而后这个组织的运行方式也很简单:收钱,杀人;贩卖情报。至少外人都是如此认为的。关于这一组织的人员构成:第二序列有五万人,都是有一定实力的刺客。尽管他们实力并非顶尖,但这五万人在大陆上从人类帝国领地到魔域分布得极为均匀。只要有手段联系到刺客圣殿,最快早上下单买命,中午就可以见到目标的尸首。至于第一序列有五百人,人数不多,有人类,也有魔族。这些人是这一整片大陆之上实力最为顶尖的刺客,按实力排名一到五百。而其中前三名更是有着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还有传言说这一组织有一个身份成谜的老板,便是那个人一手组织起这个组织并划分序列。
  面对无依的提问,刺客没有回答。
  无依就着系在身上的短刃划破手指,鲜血滴在小拇指的戒指上。很快,鲜血像是被吸收了一样消失,同时戒指上多了一道装饰——一个妖冶的鬼面。
  尽管那个身影没有分毫动作,但无依可以感受到,对方瞬间方寸大乱。看来对方确实是刺客圣殿的人。外人或许认得或许不识,但只要是刺客圣殿的人就一定知道无依手上那个鬼面的意义。
  刺客圣殿,第一序列,第一名。代号:“无”。
  “恕在下愚昧,有眼无珠,多有叨扰。”那位刺客终是出声道,一直缭绕在他身边的黑雾散去,阴影化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跪伏在地。
  “你进攻时影子太尖锐了。”无依看着他,挥挥手。“好在我的牧师小姐没有被吵醒,我心情不错。你走吧。”
  本就跪伏的身躯再度低下。
  “记得告诉这附近的同行,第一序列的人在隐藏气息方面的本事如何。让他们知道有些单子接不得。”
  “是。”男人顺从应道。无依径直离去,没有再回头。待到无依走远,跪伏在地的男人这才敢起身。这片大陆没有任何官方机构设立关于刺客的任何律法——这并非纵容,相反,刺客可以被处以任何私刑,可以被肆意追究,追杀,可以被用任何方式对待。这不是律法的空白,而是一种恶毒的报复,一种诅咒。原因无他,这个大陆的人们从上到下,都是非常看不起也是非常厌恶刺客这种存在的。
  因此“刺杀不成”且没能逃掉或自杀,那就是比死亡更残酷的结局。
  不过“放过”自然也是一种处理方式,但绝不会有刺客如此奢求这种结局。起身时,男人方才惊觉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惊惧的汗水湿透。
  另一边,终于回到外城的无依并没有急着去协会分部,而是先回到了自己家。没错,无依在这里也是有自己的住所的,而且还不小。没有人知道的是,作为大陆第一刺客,无依接的有些单子的报酬之丰厚,甚至可以从财富方面比下内城的一些大家族。她是不缺钱的。
  无依把娜莎从狼背上抱下,此时的娜莎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崽,无依本想叫醒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的,但听着娜莎平稳的呼吸声,愣是没能出声。最后轻叹一声,将娜莎抱进卧室,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解下外袍,只留一层贴身衣物。而后盖上被子。最后在走之前凝视娜莎片刻,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丝绸般的头发……摸着摸着,再一次没忍住,又掐了掐她水灵灵的小脸……嘶,这小脸掐起来手感也是好的离谱……
  好了好了,还有很重要的正事要处理!无依几经心理暗示后终于舍得离开床边,拉上窗帘遮住日光,关上门离开房间。
  血晶狼守在娜莎房间的窗户外,无依看着它身上原是晶石位置的血洞,想了想,丢去了几颗兽类疗伤用的魔法药丸。而后自己再洗个澡,换身衣服。最后,无依望着小拇指上的鬼面,轻轻按下。
  数道繁复的魔法纹路在无依脚下亮起,组成一个法阵,房间里顿时充斥着斑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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