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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依再度悠悠转醒时,一股夹杂着酸涩的疼痛像伺机已久般涌来,剧烈的疼痛让刚刚醒来的无依差点再次逃回昏迷的丧感中。
但无依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知道有一个拿起刀的牧师小姐在等她。无依艰难地起身,原先在身侧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干涸的血迹代替了破损部位的衣物。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可是无依步履间依旧泛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娜莎听见动静,回身见无依已经自己站起身,激动地蹦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娜莎因身处魔域只身守护无依而积压许久的不安,恐惧,紧张,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释放的空间,连声音也不由得染上了哭腔。“呜,我好害怕,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好幸运,没有异兽来这里!神明也偏心我们了……”娜莎碎碎叨叨的说着。
“好了好了,别真的哭出来了,我们现在完好无损地完成委托可以回去了,还有一大笔报酬,这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才对。”
“没有我你能‘完好无损’吗?哼!”娜莎见无依好像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情绪又高昂起来,以至于耍起了小性子。
无依本想顶娜莎两句,但她转头看见地上有几颗黯淡的储能晶石。
虽然无依天生与魔法绝缘,但出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目的,对于魔法相关的东西她也并非全无了解。就比如储能晶石,便是可以压缩并储存一些魔力,在有需要时可以引出其中储存的魔力作为使用者的补充。缺点就是只能一次性使用。倒也不是没有复用型,只是价格十分高昂。
魔域里逸散在空气中的魔力是不适合人类取用的,联想到自己身上如此巨大的伤痕,无依不由得一时语塞,感觉仿佛阳光淌进心田,温润而柔软。于是无依顺着摸摸怀中可人儿略略凌乱的头发,
“说的对,我确实得好好感谢咱最可爱的牧师小姐,竟然能在魔域执刀守护我。”
“这个嘛,还是得说咱运气好。你感觉还好吗?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昏迷了大概多久?”
“可能有半天吧,”娜莎四下看看,可是魔域遮天蔽日就是一片淡淡的紫色雾气,根本难以靠天色分辨时间。娜莎心里一琢磨,“我们是下午进来的魔域,不多时就撞见了那个探险队,然后顺着找到狼群,再到你受伤,然后醒来——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是半夜了。”差不多分析到时间,在疲惫与心理暗示的加持下,娜莎不由得揉揉眼睛:“好困啊。”
“好,别担心,我没事。我们抓紧离开这里吧。接下来该是我来保护你了,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嗯。”娜莎把武士刀递给无依,拿回自己的权杖。无依面对已经几乎不能使用的武士刀,依旧小心地归刀入鞘。而后便是打扫战场环节。
无依先是对死去的两个魔族进行了一番搜索,除了几个能充作货币的纯粹晶石以外,无依还发现了些特殊的东西:魔族斥候令牌。
魔族军队的斥候,在魔域边境活动,操控异兽,将这些信息整合到一起,无依得到的是一个令她感到非常不安的结果。
接下来是从血晶狼首领身上提取高纯度血晶石。这样的工作一般是由会魔法的人与那些晶石共鸣然后用魔法把血晶石一点点“撬”下来,以保证其完好无损充作价值的一部分。可是考虑到娜莎魔力亏空甚至要用到储能晶石,于是无依直接拿匕首暴力开撬。区区委托案罢了,跟娜莎没得比。
完活后,无依正欲离开,却看到娜莎呆呆地望着这只血晶狼。受到魔法丝线的影响,又因为那个魔族已被无依所杀,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作为傀儡的它自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荒原上,就连无依暴力割取血晶石也毫无反应。可以想像,它的结局,必然是看着自己被魔域其它异兽啃食殆尽。
所以无依自然想到,娜莎这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又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作任何动作。于是无依问道:
“你想帮它吗?”
娜莎听闻,身躯微颤,有些郁闷地诚实道:“嗯,有点想。但,但是它伤害过你,我也不知道它自由后会不会攻击我们。要是我擅自作主,感觉……呃……很贱的……”娜莎说着回头,视线落在无依初愈且覆血的伤痕上,像是说服自己一样自顾自说:“走吧,咱走吧。曝尸荒野那是它罪有应得。”
无依轻轻一笑,环过娜莎并拍拍她的胳膊,“去吧,只要是你想的话。我没关系的,而且我会保护你的。”无依看到娜莎衣服背面,绣着教会的图案,庄严而肃穆。可这图案之后的寓意,又有多少着此衣之人所触及呢?想到这里,无依带着几分鼓励的意味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论立场与境遇,道德与良知是永远不会偏离正道的。此刻,我就是你的‘条件’。”
“嗯,听你的。”娜莎应道,似是重新找回了她的那份活泼劲儿,抬手挥动权杖,魔法丝线立刻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片刻,丝线断裂,化作淡紫色的光粒消弥在空气中。
无依在丝线断裂时就召回了莱万汀,此刻这把灭世级的武器就无形悬浮在二人上空,只是敛起了气息与威压——无依倒也想看看恢复自由的狼会干什么。
只见这只血晶狼看了看娜莎,又看向死去的魔族,踱步到那已经被无依枭首的魔族身边嗅嗅,而后抬爪,在一声狼嚎中挥出一记血色的斩击,沿着地面把魔族的尸体碾成了一摊血肉模糊。
啧啧,还挺有个性。
而后血晶狼来到娜莎身边,同样也是嗅嗅,而后比娜莎还高出半人的巨狼低低地伏在娜莎身边,轻轻蹭着。
“诶,它这是?”突然收获巨狼的亲昵,娜莎一下没反应过来,在无依视角中就是被狼拱了个趔趄。但娜莎也很快反应过来,抱着狼的脖子往长髯较少的地方抚摸着。
“看样子,恭喜你收获宠物一只哦。”无依拍拍手,“好了,走吧。至少在我们离开魔域路上的安全不用我多操心了,挺好的。”
这只狼虽然亲近娜莎,但也不排斥无依,看到娜莎小跑跟上无依,也就漫步跟在了娜莎,也是无依身侧。
两人一狼就这么向着魔域外走去。直到彻底离开魔域时,她们抬头发现外面的天空:赤橙与暗蓝若即若离地融洽在一起,原是此刻已是次日黎明。中途娜莎实在困倦,在无依的帮助下攀到狼背上趴着睡着了。只余无依牵着狼走在森林里。
忽然,无依听见破空的嘶鸣,日晕间隙里,一抹寒光忽闪。变故陡然出现,无依一时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凭借多年训练武技的直觉,近乎本能地提刀挥动,连刀都没来得及抽出,用刀鞘堪堪挡下这一击。而后目光阴冷地锁定袭击来源。
“出来。”无依冷声道。
树荫摩挲,一个黑色的身影翻在树上。分明做着小贼一般的事,可那个人身上却是精致,冷硬,泛着漆黑光泽的鱼鳞甲胄,胸甲左处纹着繁复的花纹,昭示了此人并不简单的身份。
帝国的精英斥候?在这里,还对我们出手?
无依暗想着,神色愈发难看,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帝国的斥候,而是她心里猜想的某个“事件”的拼图又完整了一块。